盛寅顫顫巍巍的在侍衛的攙扶下進了朱祁鎮的書房。
「老臣盛寅叩見吾皇萬歲。」盛寅滿頭大汗的跪下行禮道。
「查出什麼了?」朱祁鎮看着盛寅問道。
「回陛下,徐大人給老臣的這幾個丹藥配方,臣在先帝在時就見過,宣德六年,先帝讓臣拿着其中一個配方為其配製丹藥,當時臣看後大吃一驚,因為配備此丹藥需要用到硃砂、水銀、硝石,臣當時就勸過先帝,說這類丹藥萬不可服用,久服之後毒侵入骨,非藥石可救,然先帝一笑了之。」盛寅激動的說道。
「後來呢?」朱祁鎮起身,打開了窗戶,一股涼風吹入書房,可怎麼也澆不滅心中的怒火。
「後來,不知先帝從何處得來丹藥,據說,每隔三五天就要進食一次,而且進食後,必每夜夜宿後宮,或臨幸宮女。老臣數次上書,卻惹來先帝大怒,還下旨令宮中內侍斥責了老臣。」
「明知有毒還要吃,你丫死的也不冤枉。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死了,里外里都被掏空了,再加上毒侵五臟六腑,就特媽放到醫學發達的後世,也救不活你。活該!!」朱祁鎮心裏暗道。
「陛下,老臣還發現,這前三個配方雖然有毒,可分量極小,但都是虎狼之藥,先帝在世時,雖多臨幸後宮嬪妃,吃些提振之藥也不是大事,可壞就壞在這第四張藥方上,這第四張藥方配置出來的丹藥完全是將前者隱藏的身體裏的藥力催化出來,從而讓人瞬間陽氣鼓脹,人雖感覺精神飽滿,實則體內已經空空如也,精血耗盡。」
「你的意思是,前三種丹藥無傷大雅,後面的才真正是毒藥?」朱祁鎮疑惑道。
「非也,其實前三種丹藥是為了將藥力埋於體內,而第四種是催化埋於體內的藥力完全釋放,這幾個配方里用的草藥單獨一個方子是沒有毒的,但若混合在一起,天長日久,就會在體內形成劇毒。」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徐恭恍然大悟,怪不得查用藥記錄沒問題,查方子沒問題,查脈案沒問題,根子在這。
朱祁鎮此時舉起顫抖的手,指着徐恭道,「你還愣着幹什麼,將那賤人抓來,押到皇太后處,向皇太后說明實情。」
「臣遵旨。」
「回來,不得驚動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年紀大了,若知道了真相,必定受不了。」朱祁鎮對他那死鬼老爹沒什麼感情,卻對這個一心扶持他的祖母感情頗深。
「此事到此為止,爛在肚子裏。若日後有隻言片語傳出去,你知道後果。」這話是對盛寅說的。
出了這等醜事,如果傳揚出去,皇家的顏面還要不要,老百姓會說,蛐蛐皇帝不務正業也就罷了,還被自己的前妻給毒死了,那他嗎的真就是天下笑談。
「老臣遵旨。」盛寅叩頭道。
書房內,朱祁鎮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的盯着遠處的天空,不知他在想什麼。
而此時的坤寧宮,被錦衣衛押來的前胡皇后,敬慈大師,一臉平靜的跪在地上。
皇太后孫氏在殿內一邊聽着徐恭的述說,一邊流淚,一旁的朱祁鎮握着自己母后的手默默不語。
「臣已查明,丹藥配方是太醫陳邦治親自研製,據胡皇……胡氏交代,早在先帝剿滅漢趙兩王謀反前,故趙王朱高燧就將劉思塬介紹給了胡氏,而陳邦治和這胡氏都是濟寧州人。胡氏的父親早在永樂朝時就已投靠了漢王朱高煦。」
「起初漢王兵敗被先帝囚禁,他們就密謀要毒殺先帝,但是胡氏嚴詞拒絕了。後先帝廢了她的後位而改立陛下生母為皇后,並強令她去道觀修行,這胡氏才起了歹心。她收買了先帝身邊的司禮監太監在先帝面前進獻丹藥,這才導致先帝壯年駕崩。」
(此段故事是作者意淫,並無歷史依據,不喜勿噴。嘿嘿,各位看官看個熱鬧就行。別罵我。)
「賤人,蛇蠍心腸,虧得哀家還心中對她有憐憫,經常給她送些吃食衣物,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歹毒。」孫氏一邊流淚,一邊咒罵。
「這麼說,她也是白蓮教的人?」朱祁鎮突然問道。
「不是,但是她的父親,原光祿卿胡榮卻是。不僅是,而且還是無清和尚的救命恩人。後無清推舉他為白蓮教教首。永樂17年,此人被趙王的錦衣衛偵得,不知為何卻未殺他,而且他得官職還從一個微末小官短短兩年內升到光祿寺卿。」
「不用說了,你到門外等候。」朱祁鎮揮揮手,說道。
「母后,此事您看怎麼處置?」朱祁鎮問道。
「她不是喜歡煉丹嗎?那就將她塞入那丹爐內,哀家倒想看看,她得這副蛇蠍心腸能不能煉出一顆丹藥。還有那三清觀內得所有賤人,全部坑殺給先帝陪葬。」孫氏惡狠狠得道。
我去,拿活人煉丹?人丹啊。自己這位母親可夠狠的。都說女人狠起來比男人還狠,果然名不虛傳。
一切水落石出,宣宗駕崩的真相被查明,皇宮內又開始了一次徹底的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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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牽連的太監,宮女多達千人,一時間人頭滾滾,太醫院的太醫被殺者三十餘人,朝中大臣凡有嫌疑、或勾連內監者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一時間,京師內人心惶惶。菜市口每天都是人山人海,觀刑的,趁着人多做小買賣的,人聲鼎沸,不絕於耳。
「新皇剛登基就興酷刑,於國不祥啊。」一個士子裝扮的年輕人看着被押來的一隊隊人犯說道。
「不詳個屁,你們這些讀書人,滿嘴仁義道德,新皇殺人,殺的都是大奸大惡之人。」一個身材壯碩,滿臉虬髯的漢子罵道。
「你…」,這士子一看是一個虬髯粗漢,拳頭如海碗般大,正瞪着雙眼惡狠狠的看着他,「打擾了。」說完,轉身擠出人群,「有辱斯文…」,沒料到那漢子回頭揮着拳頭來了一句,「你娘的小白臉,找揍是不是…」,這士子頓時撒丫子就跑。
「我可聽老輩人說了,咱們這位新皇帝,可有些像洪武爺啊,你看這殺人,一殺就是上千人,自成祖爺遷都以來,哪發生過這麼大的案啊。」
「是啊,我外甥的娘舅就在刑部當差,聽說光抄家就抄了上百萬兩銀子呢…」
「那些狗日的當官的,就該殺,聽說他們的家眷都發賣到教坊司了,明兒我就去看看,買個官小姐回家當妾…」眾人一陣白眼。
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人群中的徐恭帶着人慢慢退了出去,進了旁邊一個酒樓。
「陛下。」二樓沿街的窗口旁,朱祁鎮帶着幾個侍衛坐在桌旁,喝着茶,吃着點心,聽着樓下的議論。
「這是第幾批了?」朱祁鎮拿着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問道。
「第5批了。共200人。」徐恭不時的觀察着皇帝的臉色,心裏有些忐忑。
「你說這些人當中,有沒有冤屈者?」朱祁鎮嘆了一口氣,扔了手中的點心。
徐恭知道,皇帝到底還是年輕,於心不忍,「陛下,此案涉及先皇,這些歹人籌劃數年,極其隱蔽,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宮中太監宮女牽扯其中,有些人為活命相互攀咬也是情理之中,但為大明國運,為陛下安全,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一旦有個別漏網,後患無窮。」
朱祁鎮看了看血淋淋的刑場,默不作聲。
「回宮吧。」說完,徑自下樓,上了後院的一輛普通的馬車,朝德勝門而去。
自此,明興元年第一大案,就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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