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蕭靖用完早膳就去叫了慕容嵐。
昨晚已叫賀茂奎安排了小舟,經過兩個時辰終於到達了臨江莊園。
二人上了岸一下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地上血流成河、橫屍遍野,慘不忍睹,處處都是被雷炸的痕跡。
莊園院門大開,莊園外一堆堆屍體。
蕭靖心裏一慌,趕緊到莊園裏找人。
「慕容,趕緊找活口。」蕭靖大叫道。
蕭靖最想找要找的就是杜鵑和朱雲。
莊園內屍體至少有幾千,蕭靖的人不到二百二十人。
蕭靖一個個屍體翻過,很多連臉都炸沒了。蕭靖控不住眼淚就流了下來。
好不容易找到個女屍,蕭靖翻轉過來臉,是一張胡人的臉,蕭靖認出是杜鵑幫他找的那十個女奴之一。
蕭靖叫不出她的名字,他把她抱起放在碼頭平台上。
「杜鵑,朱師傅,江叔…」蕭靖邊找邊喊,聲音越來越顫抖。
「蕭靖,快,江波。」慕容嵐突然喊。
蕭靖趕緊跑過去,江波左腿被炸斷,已經昏迷。血已經幹了,江波臨昏迷前給自己點了止血穴位。
蕭靖趕緊給他包紮好傷口,餵了顆護住心脈的藥丸,又摸了摸脈搏還活着。
蕭靖把江波抱着來到一個牆邊,把他靠在牆上,給他輸入真氣,江波緩緩地睜開了眼。
江波看着蕭靖淚流了下來,
「江叔,怎麼回事?杜鵑和朱師傅了。」蕭靖問。
江波咳嗽幾聲,突然大哭起來。
「江叔,到底怎麼了?」蕭靖急切道。
「馮東海是個叛徒,傳遞我們的都是假情報,他出賣了我們。」江波哽咽着。
「杜鵑、朱師傅呢?」蕭靖急切道。
「太多人了,拋雷用完了,朱師傅第一個拿起地雷就往敵人群里跑,把地雷直接按爆了。」江波大哭道。
蕭靖一聽,天旋地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鵑也抱着地雷上去了,好勇敢…」江波哽咽着再也說不下去。
蕭靖一聽,人都傻了,接着眼淚像斷線的風箏飄落下來,他禁不住哽咽着,嚎啕大哭起來。
蕭靖感覺太對不起杜鵑了,她是他這一生第一個女人,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當初杜鵑要和他走,他沒同意。心中的悔意無比強烈,昨晚如果趕過來,不貪睡,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現在杜鵑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朱雲的老婆姚春剛給他懷了孩子,馬上要出生了,朱雲卻走了。這個一直把自己當兒子教育的蕭漢前狀元,一生仗義執言,聰明而忠誠,就這麼離開了自己。
蕭靖越想越悲傷,心一陣陣絞痛,痛苦瀰漫了全身。
「天呀,怎麼會這樣?!」蕭靖一聲長嘯,然後伏地痛哭。
兩個最愛自己、最忠誠的人永遠離開了自己。他仿佛全身被抽空了一樣,頹廢而失落。蕭靖全身癱軟在地上。
「蕭靖,你給我起來,要找到他們,給他們像樣的葬禮。找到仇人報仇!你給我起來!」慕容嵐大聲道。
蕭靖漸漸回到了現實里,慕容嵐說的對。他開始尋找着屍體,哪怕找到一片衣服也好。慕容嵐衝出外院,去看看還有沒有敵人。
「江叔,杜鵑和朱雲在哪引爆的地雷,穿什麼顏色衣服?」蕭靖問靠在牆上的江波。
「朱雲穿灰色長褂,在那個位置引爆。杜鵑聽到敵人攻進來時,穿着一身結婚的禮服就沖了出來,手裏拿着地雷,就在這塊引爆。」江波邊哽咽邊用手指着地方說道。
杜鵑穿着與蕭靖結婚時的衣服衝進敵群,蕭靖聽到這個場景忍不住又大哭不已。他先到了杜鵑引爆的地點,把一具具屍體翻開,在裏面尋找着紅色,那件繡着龍鳳的蕭漢婚禮服,終於在肉堆里逐漸找出了幾塊紅色依稀有繡紋的布片,上面沾着肉屑。蕭靖邊找邊流着淚,無法自已。
蕭靖找了許久,找到了杜鵑十幾塊紅色婚禮服布片。他小心地放在懷裏杜鵑給他縫製的八寶袋裏。
接着蕭靖又到朱雲引爆的地方,翻找着灰色布片。由於宇文燦的部隊都是黑色制服,灰色也容易分辨。他找了許久,又找出來十幾片。一樣小心放在懷裏。
杜鵑和朱雲的屍體怎麼都無法找到,炸的太徹底了,蕭靖只好作罷。
「宇文燦來了嗎?」蕭靖問江波。
「來了,在最後面,不知死沒?」江波聲音沙啞。
「金開懷沒送信來嗎?」蕭靖問。
「送了,馮東海送來消息說宇文燦還沒有動作。朱雲想當晚在莊園前面埋雷,還沒開始宇文燦就發起了進攻。足足至少有兩萬人,可能馮東海告訴他們我們有秘密武器。」江波道。
「媽的,這馮東海必須死。宇文燦也活不過今晚。」蕭靖憤怒道。
「我馬上讓凌河派人過來接你。還有活口嗎?」蕭靖問。
「戰士們很勇敢,沒一個貪生怕死,他們射完弩箭、彎刀砍鈍,身受重傷才引爆地雷。女傭人也拿刀就上去拼命,都死了。可惜到我時沒地雷了。」江波說着說着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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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你盡力了,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蕭靖安慰道。
蕭靖一陣長嘯,金開懷落地,蕭靖到原來書房找了紙筆。
光叔、羅叔、賀叔、王叔:
宇文燦昨晚兩萬人突然進攻臨河莊園,除江波腿斷外,其餘人員全部戰死。朱雲、杜鵑均引爆地雷與敵人同歸於盡。
速派船隻過來接江叔,同時帶豆油過來將屍體全部火葬。
朱雲、杜鵑屍體無法尋找,只找到各十幾片衣服。
在凌河鎮找塊地,給朱雲、杜鵑單獨修墓地,其他人合修一大墓,把人名全部標出來,不僅是戰士,還有勇敢的女傭立碑。
接信後即安排一條小船和一條大船過來。暫時不要驚動姚春,月季也暫時別說。
一定帶一百顆拋雷過來!!!
蕭靖
信寫好,一聲哨聲,金開懷飛往凌河。
蕭靖又是兩聲長嘯呼喚金開顏和金開心,蕭靖知道他們會回來。
凌河鎮所有人都驚呆了,全部陷於沉默之中,羅迪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朱雲和杜鵑的死對羅迪打擊太大了。他和朱雲、杜鵑在一起生活八年多,早已經結成了深厚的友誼。他也深深知道他們兩人的離去對蕭靖意味着什麼。
蕭靖一直站在江邊等待着,慕容嵐則一襲紅衣站在城牆上。這裏就像個鬼的世界,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蕭靖望着江水,淚已經流干。他想起杜鵑想要一個自己孩子,想起小時候杜鵑為他暖被子,想起杜鵑的悽慘童年,悲從中來。他後悔自己,為什麼昨晚不渡江?他內心完全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快馬兩天兩夜,最後一步因為疲倦而遲到。如果他在局面會完全不一樣。可惜時光不會倒流。最懂蕭靖的杜鵑走了,再也回不來了。如果杜鵑有孩子肯定不會留在臨江莊園,命運為什麼對杜鵑這麼殘忍?
蕭靖望着從江際邊慢慢升起的船帆,望着夕陽即將西下的江水,江水仿佛被染成了紅色,一場血戰的結束,一場新仇的開始。
殘陽如血,江水似血,臨河莊園被鮮血籠罩着,蕭靖被仇恨點燃。
大船慢慢靠了岸,小船系在大船後,羅迪和賀茂奎走下船,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
「羅叔,屍體已經分不清敵我了,堆在一起全燒了。這塊是杜鵑的,燒了這堆,捧一把灰帶回去。那塊是朱師傅的,一樣處理。我們還有兩百多個兄弟姐妹,都一樣處理。」蕭靖用手邊指着地上邊對羅迪道。
「賀叔,找人幫忙馬上送江叔回凌河,讓章郎中幫忙治傷。」蕭靖對賀茂奎道。
賀茂奎背着江波上了小船,一位船夫單獨送江波回凌河,章郎中已經在對岸等着。
賀茂奎回到岸邊,跟船上來的有三十名戰士,蕭靖看到了佩羅和黑塔。
「殿下,紳士也在這裏殉職了。」黑塔難過說道。
蕭靖想起王府內大賽的紳士,不免又悲從中來。
「幫他們打理後事,給他們一個歸宿。」蕭靖慢慢道。
「羅叔,拋雷在哪?」蕭靖問。
羅迪趕緊讓人搬了過來。
蕭靖喚過慕容嵐:「我最愛的女人死了,今晚幫我一戰。」
慕容嵐默默點頭。
「羅叔、賀叔,這邊交給你們了,等我回來。」蕭靖說完轉身就走。
藥城都督府。
宇文燦氣的眼睛發直,咆哮道:「迅速找到馮東海,居然害我丟了兩萬精兵性命。這江波後面居然是蕭靖,他媽的,也不告訴我。這個殺一萬二千禁軍的大魔頭,我怎麼會去惹他?媽的,什麼武器太嚇人了。馮東海居然不告訴我,我要剝了他的皮。」
下面校尉受命往大門走去。
門口站着兩個人,一個白衫的青年,一個紅衣的女子,每人旁邊放着一個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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