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赤焰宗,顧盛酩一路向北,雖說是路痴,但至少能分得清東西南北。
雲劍宗位於中州北部,往北走,總不會錯。
路上遇到幾隻一階妖獸,都被顧盛酩嚇跑了。
到了中午,顧盛酩終於來到山腳,刺眼的陽光照在臉上,他呼出一口氣,轉身朝後方拜了拜。
幾位藏於暗處的赤焰宗長老見此點了點頭,便回去了。
——只要對方離開赤焰宗的範圍,發生的事情便和他們無關,或生,或死。
這一刻起,歷練真正開始,顧盛酩看着荒蕪的山路,不知多久沒有人來過,幾隻未開靈智的小獸見到他紛紛跑開。
算了算方向,顧盛酩喝了一口酒,便朝北方出發。
少年一襲白衣,身後背着青水劍,腰間掛着酒罈,手腕處的火玉隨着走動若隱若現。
他並不急,只要不迷路,一個月時間綽綽有餘,倒不如好好欣賞此間春色。
山路荊棘叢生,對凡人來說並不好走,但顧盛酩如履平地,鋒利的荊棘劃不破他的長袍,也傷不到他。
就這樣走了兩天,渴了他就喝酒,餓了就吃辟穀丹。
最後一抹夕陽被黑夜吞沒,顧盛酩還沒有看到人煙,卻看到天際一抹墨雲翻湧,空氣中充斥着活躍的水元素,顧盛酩知道要下雨了。
恍然間看到遠處山腰有一抹火光閃爍,他心中一喜,加快步伐。
……
「哎,這鬼天氣,看來老漢俺今晚要在這裏睡了。」
王老漢看了看天,轉身回到簡陋的木屋之中,把門關好,燭火閃爍,桌子上兩菜一葷,還冒着熱氣。
老漢感覺有些許冷,起身正欲關窗,忽然看到一身白衣朝他走來,似乎還有一抹紅光若隱若現。
王老漢頓時寒毛乍起,虎軀一哆嗦,連忙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籙貼到門上。
「我王老漢一生積德行善沒有做過虧心事,找誰也不要找我……」
豆點大的雨開始落下,狂風驟起,猶如惡鬼呼嘯,王老漢坐在桌子前,毫無食慾。
很快,他隱約聽到腳步聲,停在門外。
咚咚咚……
「有人嗎?」
「沒……沒人!」王老漢鼓起勇氣朝門外喊道。
「……」
顧盛酩哭笑不得,說道:
「老人家,我並無惡意,只想尋一處歇腳避避雨,若有叨擾,還請見諒。」
說完顧盛酩就在門口盤腿坐下,雨水沿着屋檐落下,濺起一些泥水,卻沾不到身上。
王老漢心中天人交戰,最終起身,走到門口,小心翼翼拉開一道縫,看到一個身上閃爍着淡藍色光輝的人影,不染半點泥水。
王老漢也不是見識短淺之人,連忙說道:
「原,原來是仙師,快快請進!」
顧盛酩轉頭看去,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鬢角微白,臉上佈滿皺紋,面相淳樸。
「不打擾老人家了,我在這裏避避雨就好。」
「剛才不曉得是仙師,多有得罪,還望仙師不要往心裏去,快快進屋,外頭冷」,王老漢驚慌失措。
顧盛酩不好意思進屋,他聞到了飯菜味。
「哎哎,仙師您不進屋俺王老漢心裏過意不去,雖然俺嘞屋子破……」
眼看王老漢都要急哭了,顧盛酩哭笑不得起身,進屋後,他又將木門合上,糊滿紙的木門將冷風攔在了外頭。
借着明亮的燭火,王老漢看清楚了眼前之人,雖然剛才聽聲音就猜到對方年齡不大,但沒想到和他孫子差不多年齡,不會超過十四。
回過神來,王老漢連忙抬個小木凳出來,顧盛酩微微一笑,道了聲謝謝,接過小木凳坐好。
王老漢有些憨厚地笑了笑,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說道:
「仙師,不嫌棄的話吃點吧,俺還沒有動筷子。」
顧盛酩搖了搖頭,他剛才看到了煮飯的小鍋,估計只夠王老漢一個人吃,他能進來避雨已經知足了。
「王大叔,您自個兒吃,我不餓。」
「嘿嘿……」,王老漢傻傻的笑了笑,然後開始動筷子,顧盛酩拿起腰間懸掛的酒罈,朝老漢說道:
「要不要喝點?驅寒」
「哎,這怎麼好意思,俺無福消受」,他以為是什麼瓊漿玉液,結果聞到一股子酒香,忍不住瞅了一眼。
顧盛酩笑了笑,又指向一旁竹籃裏面的碗筷,示意對方拿碗。
王老漢又是傻傻的笑了一下,擦擦手起身去拿了兩個碗和一雙筷子。
「吃點菜吧」,老漢看了眼所剩無幾的飯鍋,「倒是讓仙師見笑了」。
顧盛酩搖搖頭表示不在意,他給兩人各自滿上一碗,也不客氣,夾了口酸菜,味道不錯!
嘗了一口酒,王老漢頓時眼前一亮,「嘶啊,仙師喝的酒就是不一樣,夠味!」
就這樣,窄窄的木屋內,響起一老一少的交談聲,美酒入喉,話自然多起來,顧盛酩也了解了情況。
此地是蕭山,人煙稀少,最近的村落也就是王老漢他們村子,叫金水村,村裏有五十來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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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也是上山來采點藥草,捆點乾柴,誰料天公不作美。
說到此,王老漢多嘴道:
「唉,也不曉得這些藥草夠不夠,村里生病嘞人越來越多,力壯如牛的年輕人都病翻了好些,這樣下去,要趕不上春種了。」
「什麼病?」
「不曉得,村長能治,但是需要藥草,村裏的公款買完了,俺也是自願上山採藥的。」
「你需要什麼藥草?」
「這……」,王老漢一時犯了難,他雖然老但不糊塗,對方問出這話自然是有心相助,只是這人情他一介樵夫如何還?
顧盛酩不枉前世活了三十多年,人情世故也算略知一二,對方的猶豫他看在眼裏,說道:「我師尊告訴我,修仙者,修身修心修道,盡己力而為利民事,善」。
「……」,聽不懂,但很高深的樣子,王老漢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想到村里那些癱瘓在床的年輕人,又想到無人耕犁的田地,咬了咬牙,說道:
「赤草,黃藤,牛眼果,最後還有一階妖獸的血。」
這些材料只是一階靈藥,稍稍難獲得的就是牛眼果,一階上品靈藥,一般生長在懸崖邊,低階修士難以獲得,會飛的修士又看不上。
正巧顧盛酩來的時候注意到一處陡崖上掛了不少牛眼藤,赤草和黃藤用點心就能找到很多,一階妖獸他也能獵殺。
心裏有了打算之後,他說道:
「那我明日去碰碰運氣,能找一些是一些,山里危險,王大叔你明早就回去吧,別讓妻兒等急了。」
「哎,哎……這,唉,那俺就替大家先謝過仙師了!」,王老漢心裏有一絲愧疚,但他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村裏面那些一起上山的煉體境年輕人也很難獲得這些藥材。
這樣下去,錯過了雨季,今年收成不好,不知道多少人家又要省吃儉用了。
皇朝這幾年不知道又在折騰什麼,糧稅漲了近三成!
將這些念頭壓下,酒足飯飽後,王老漢不敢再讓顧盛酩收拾碗筷,將對方趕到內屋。
「仙師,只有一張草蓆,將就一下吧」
「無妨,我要修煉,在這裏打坐就好」,顧盛酩哪能不知道這小老頭的心思,但他也知道仙凡有別,有些觀點是紮根於觀念之中的,他也不會愚蠢到想去改變。
修仙者就是修仙者,凡人就是凡人,前者註定高於後者,若非這樣,誰還去修仙?就圖那長生?荒謬!
無論種族,修仙者,皆受天地靈氣之眷顧,自然比無法溝通元靈之力的凡俗之生靈更有優勢。
我們付出的多,我們享有的理應更多,這是至簡的道理,狗屁的仙凡平等。
古往今來,修仙者為凡俗之人做的事太多太多了,哪怕皇朝都是修仙者建立的,一方面為了錢權名利,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管教這些凡民。
話又說回來,顧盛酩出手相救,是因為他上輩子的教育不允許他見死不救,這是上個世界留下的烙印,為善是他的國家與社會教他的。
也是因為他現在確實有能力幫助,更何況,借了老漢的屋子避雨,收集到了情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並無不妥。
思緒萬千中,顧盛酩漸漸入定,這些想法也化作煙雲消散。
王老漢收拾好東西,看到對方一動不動猶如老僧入定,便輕手輕腳躺到草蓆上——對方不睡草蓆是客氣,他要是不睡那就是找不自在,年紀大了,又勞累一天,可經不起折騰。
外頭雨勢變大,倒也不吵,與修仙者共處一室王老漢也不覺緊張,除去一些低階邪修和妖獸還會對凡人感興趣,那些高階邪修還看不上他們。
……
翌日,天朗氣清,空氣中瀰漫着泥土的味道,讓人不由得想啃一嘴泥巴。
顧盛酩早早起來,在屋外吐納,小說里都說紫氣東來,有助於修煉,不是還有某位神王練了什麼紫極什麼瞳的。
但顧盛酩感悟了五六年,啥也沒有發生,倒是曬太陽挺舒服的。
他曬了一會兒,王老漢也起了,從昨晚接雨水的桶里打了一盆水,洗洗臉,看到顧盛酩在遠處盤腿坐着,他又回屋收拾東西。
破破爛爛的口袋裏裝着不少赤草和黃藤,也有兩顆乾癟的牛眼果,這是成熟後掉下的,藥效已經沒了八成,但聊勝於無。
至於那妖獸血,他一把老骨頭了,要是敢去找妖獸,說不定妖獸會告他訛詐。
王老漢將口袋包好,放入背簍里,又裝了一些水,將木屋門關上,也不鎖,朝顧盛酩走去。
「仙師,沿着這山路往下,第一個路口右轉,看到竹林後繼續走,行過石橋就是俺們村子,十幾里路。」
顧盛酩點了點頭,看着對方沿着陡峭的山路踉踉蹌蹌下山了,才起身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一步踏出,靈識擴散,周圍的一草一木浮現在腦海中。
顧盛酩開始收集靈藥,順便獵殺妖獸……
傍晚。
古樸石橋上走來一個白衣少年,他看了看遠處的燈火,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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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找到了」
是的,這個小路痴又迷路了,也不怪他,要怪就怪路口是三個岔路,一左一右,中間還有一條,小笨蛋秉承着最右才是右的原則,成功走到了一處懸崖下……
哦,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收穫了不少牛眼果。
要說他也才鍊氣境,並不能御氣飛行,但他有靈劍啊!
唰唰唰幾下就砍下一堆。
顧盛酩行過石橋,幾個小屁孩看到來人紛紛駐足,個子高的那個男孩想起王老漢叮囑的話,興奮地跑到顧盛酩跟前。
「您,您就是仙師嗎!」
「算是吧,王大叔家在哪?」
「真的是仙師啊!好年輕!好好看!」,一個小不點也跑到他身前。
另一邊,一個青年扛着鋤頭朝他們喊:「王狗蛋!你娘正提着竹鞭滿村子找你!」
「你又想騙我!」,被喚作王狗蛋的小孩抬手擦了擦鼻涕,朝身後的青年喊道。
「嘿,你不信算,到時候吃油條子可別找我哭」,王大治剛想走就看到一抹耀眼的白色,不像是普通人穿得起的那種白。
「哎?來客人了?」
顧盛酩也不急,他緩緩朝前走去,那幾個小屁孩歡快地跟在他身後,也不碰他。
王大治看清了來人,看對方的氣質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斟酌一下,問道:
「不知小哥來此作甚?」
「尋王大叔,或許叫王老漢你們更清楚」
「今早從山上回來那個王老漢?」
「如果沒有其他王老漢今早回來,那應該是他」。
王大治覺得這人說話挺有意思的,嘿嘿一笑,說道:
「正巧,我是他兒子,跟我來吧。」
「多謝。」
顧盛酩跟上對方,他能從王大治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氣血之力,煉體境三重。
幾個小孩還跟着,突然,王狗蛋臉色一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遠,鞋子都跑掉了一隻。
顧盛酩疑惑看去,只見一個氣勢洶洶的婦女手提竹鞭朝王狗蛋吼道:
「你丫嘞長本事噻!有能耐了哈!給老娘嘞梳子掰斷嘍,有種你丫嘞今晚嫑回家乾飯,王八龜孫子嘞!」
「你看你看,王狗蛋,我都和你說了,你娘找你,你不聽哈哈哈哈」。
王大治笑了好一會兒才收聲,和顧盛酩說道:
「狗蛋命不好,和他娘相依為命,偏偏又鬧騰,但也還算聽話,不過這回我看是肯定要挨打了,那梳子我記得是當年王叔給她的定情之物。」
顧盛酩點了點頭,他覺得這樣挺好的,至少這個家沒有冷清,熱鬧點也好。
到了村子裏,各家各戶都準備或已經吃着晚飯,看到王大治都熱情招呼,王大治哈哈笑道:
「不了不了,嫂子你們吃,家裏有客人」
「你身後那個小伙?喊進來一起吃啊!」
顧盛酩笑笑沒說話,這種氛圍,仿佛回到杏花村,心裏暖暖的。
——此行也算意外收穫,不虧。
很快,兩人來到一戶人家門前,一個老婆子正在院子裏打掃塵埃,今早老漢回來就說今天有客人來,還是個仙師。
看到王大治,老婆子喊道:
「大治,快去燒火,把菜熱一下,待會兒有……」
老婆子看到了那個白衣少年,愣了一下,王大治見此笑了笑:
「客人就是這位小哥吧?」
聽到這動靜,屋裏的王老漢也跑出來,看到顧盛酩哎喲一聲,連忙招呼:
「仙師快快進屋!」
又朝老婆子使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回廚房開始端菜。
顧盛酩知道他們見自己來了才擺桌子,也不客氣,都這樣了如果還不吃,那就是辜負了對方的好意和苦心。
王大治嘟囔了句什麼,把鋤頭放好,又洗了手,也跑進去幫忙。
顧盛酩打量了一下這個村子,煙火氣很濃。
初聞只覺人聲嘈雜,細聽方知此乃紅塵,是為熱鬧,非吵也。
邁過老舊門檻,自覺抬了個凳子坐好,他是修仙者,不是大爺。
兩菜一湯三葷,很豐盛。
接過王大治添的一碗飯,顧盛酩看着不動筷子的幾人,笑道:
「再不吃就真的涼了」
說完他先動筷子,夾了一筷子臘肉,這是他們那邊的習俗,客人動筷子先吃肉,表示高興。
見他動筷子,其他人才陸續伸筷子,顧盛酩聽着一家人閒聊,今天王大治去幫他二叔家鋤地,王嫂子去幫小姨家補衣服。
顧盛酩依舊給王老漢倒了一碗好酒,王大治這幾天忙得腳跟不着地,明天還要去幫二叔繼續幹活,沒有喝酒。
王大媽把菜熱了一輪,便去縫衣服了,顧盛酩看得出來,金水村整體沒有杏花村富有,至少他沒有看到杏花村哪個小孩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
兩人吃的差不多了,去院子裏喝酒,一老一少開始談正事,顧盛酩也不墨跡,拿出他的收穫:
赤草三百多棵,黃藤一百多株,很長,牛眼果兩百多顆,顆顆飽滿,幾個大罈子裝滿的妖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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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漢不淡定了,他眼睛瞪大,又擦了擦眼睛,確定沒看錯。
王大媽也朝這邊看了眼,驚得說不出話,這些東西這幾天她見多了,都是村長需要的藥草,但只是次數多,沒見過這麼多數量。
「這……這這……」,王老漢差點給顧盛酩跪下了,有了這些東西,村裏面那些人有救了!
想到此,王老漢連忙叫來王大治,叫他去喊村長,誰知村長一瘸一拐的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屁孩,正是剛才那一夥小孩中的一個。
顧盛酩看向村長,一個鍊氣境七重的修士,但氣勢微弱,只有鍊氣境前期。
老村長一瘸一拐走到他們身前,看着那些藥草,雙眼一紅,就要給顧盛酩跪了,顧盛酩連忙打出一道靈氣扶住對方。
「多謝小友相助!不然金水村今年恐怕要全村餓肚子了。」
顧盛酩擺了擺手,說道:
「舉手之勞罷了,只是晚輩有一事不知,還望前輩指點」。
王老漢端起碗,將那碗酒一口悶完,擦擦嘴巴離開了。
村長來了這裏就沒他事,而且兩人說話多半與他無關。
村長搖搖晃晃坐下,看着那些藥草,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他也鬆了口氣,只要對方不是獅子大開口,這個人情金水村慢慢還也能還完。
只要人活着,總有希望的……
顧盛酩開口道:
「不知村里那些人患的什麼病,如此大範圍的病疾,且不論管理這裏的宗門,皇朝莫非充耳不聞?」
「小友可知血逆病?此病患者渾身氣血倒逆,輕者吐血癱瘓,重者七竅流血而亡。」
顧盛酩知道個屁,他才十二歲出頭,又不是藥修,也不是煉丹師,只能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
「管理這附近的宗門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門派,他們的門主堪堪煉魂境,對此也無能為力。」
「這事的奏摺已經遞給了縣衙,但,半個月過去了,杳無音信,也無人下來。」
聽到此,顧盛酩皺了皺眉,疑點太多。
他不會問為什麼不向宗管司求助,因為沒必要,皇朝事務,宗管司一般不摻和。
向宗門求助,對方束手無策的,上報皇朝,之後的結果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也不能怨那個宗門,畢竟人家確實沒有能力。
老實說,很多宗門都願意幫助凡民,因為那些凡民崇拜敬仰的眼神確實很爽。
顧盛酩思緒萬千,突然,他想到幾個問題:
「煉魂境都不能解決的問題,你能?」
「實不相瞞,老夫曾經在一位藥師身邊做下手,後來那位前輩出去歷練,便再也沒有回來,臨走前,他幫我謀了個村長的活,也讓我有了個去處。」
「血逆病並非絕命之症,取赤草黃藤牛眼果煉製活血丹,又加以靈氣疏導,便能治好。」
「那妖獸血是幹嘛的?」,顧盛酩心中一直疑惑,妖獸的血確實能補充氣血靈氣,但是過於狂暴,肉體凡胎可承受不住。
「……」,村長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不語,但顧盛酩猜到了幾分,說道:
「吞服妖獸血,刺激經脈,氣孔擴張可以加速吸收靈氣,但……此舉風險極大,輕者經脈受損,修為難進半分;重者經脈盡斷,身患殘疾,淪為廢人。」
看完顧盛酩靜靜看着村長那隻瘸腿,對方沉默片刻,坦然一笑,說了四個字:
「無怨無悔」。
老者看向夜空,恍然回到做下手的時候,那位煉丹師說過:
「醫者,註定與死亡相伴,或自己,或病人,我能做的,就是把別人的死轉到自己身上,這就夠了,這也是我能做的極致,是醫道的極致。」
顧盛酩心中五味雜陳,並非不能理解,而是佩服,同時也伴有一絲無力感。
他最後問出一個問題:
「此病來自何處?凡人之軀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氣血倒逆。」
村長指了指一個方向:
「沿村中的小溪一路向北,全木村,那裏,或許有你要的答案。」
「前輩知道?」
「不知,但有所猜測,我研究藥理半生,水裏有沒有東西,我還是知道的,但發現時為時已晚。」
顧盛酩心中一驚,看來是有人在上游放了東西,不小心……還是故意。
如果是後者……
眼神一凜,顧盛酩知道遲則生變的道理,道別村長和王老漢後,猛灌一口烈酒,他踩着夜色,沿着小溪,一路踏水而行。
夜涼,烏鳥落在樹梢,發出難聽的叫聲,顧盛酩抬頭看了看天空,只剩兩輪月辰熠熠生輝。
「今夜無星,倒是夜黑風高之時,是為,殺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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