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中深處,正在和楊貴妃、楊玉瑤和一名二十出頭女官打扮的絕色少婦打麻將。
這名絕色少婦名叫謝阿蠻,是梨園中除許合子之外李隆基最寵信的女弟子。
官任從七品宮廷宴樂副使,平日梨園各項事務由她打理,深得李隆基寵信。
這時,高力士匆匆走了進來。
李隆基聽出高力士與平日步伐明顯不同,眉頭微微一蹙,不等高力士稟報,便問道:「何事讓高將軍如此慌張?」
說着話,他熟練的摸了一張牌,突然臉顯喜色。
「啪!」
「竟然被朕摸到了最後一張七萬。」李隆基將牌面翻正,輕砸在桌面上,笑道:「清一色,胡了!」
「我不想跟聖人打麻將了呢!」楊貴妃噘着小嘴,「聖人老是催促我,讓我打錯牌。」
「朕等會兒再不催促貴妃了。」李隆基立刻告饒。
然後轉頭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這才躬身說道:「聖人,有賊人假冒龍武軍混進東宮,劫走了安祿山。」
「好一個胡豬……」李隆基頓時怒火衝天,「陳玄禮是怎麼做事的,竟然被人假冒龍武軍潛進皇城,還救走了安祿山。」
高力士又補充稟報道:「賊人已經被龍武軍和金吾衛發現,此時已經將賊人攔在了長安城內,陳將軍親自帶領龍武軍去殺賊去了。」
「為了防止有賊人趁機作亂,興慶宮已經被層層護衛。」
李隆基神色陰沉,寒聲道:「派人告訴陳玄禮,若是讓安祿山逃走,讓他提着腦袋來見朕。」
高力士答應一聲,匆匆離去。
……
……
三層高的平安酒樓的樓頂上,裴徽遠遠看着北城門的情形,和李騰空互視一眼,同時長鬆了一口氣。
從行駛姿態來看,那輛馬車上絕對有重物。
此外,李騰空之前派丁娘去北門以宰相府的名義下令行事,計劃很順利。
那支妄圖阻撓城門關閉的龐大商隊眼見計劃失敗,商隊中的護衛和苦力直接抽刀,沖向駐守北城門的右驍衛,妄圖武力奪門。
但被有準備的右驍衛給死死攔住,並且順利將城門關閉了。
而只要城門關着,護送安祿山逃走的這支假龍武軍再強悍,也是枉然。
長安城內駐守的右驍衛、金吾衛、龍武軍有二十萬,再加上城外十萬旅賁軍,只要動起來,安祿山插翅難逃。
這也是安慶宗勸嚴莊不要在長安城內反抗廝殺的原因。
然而,眼見北城門關閉,那支假的龍武軍依然護送寬大馬車沖向北城門。
駐守城門的右驍衛官兵顯然不是什麼精銳,竟然沒堅持多久,便被殺潰了。
城頭上已經聞訊趕來大量右驍衛士兵,數片箭雨射下來,雖然讓這支假的龍武軍立刻死傷慘重,但並沒有殺光他們。
剩餘的一百多名假龍武軍護送着馬車藏在城門洞中,妄圖從裏面打開城門。
裴徽目睹此景,卻並不擔心安祿山能夠逃走。
只因為他看見陳玄禮帶着兩千龍武軍鐵騎向北城門殺了過去。
看這速度,不等城門打開,陳玄禮一行便能夠衝到。
事實上,正如裴徽所料。
一百多名假龍武軍剛把城門打開,正準備護送馬車逃出長安城,便被陳玄禮帶兵追上了。
陳玄禮是含怒而來,心中充滿了滔天殺機。
他要將這支假冒的龍武軍全部殺光,不留下任何活口。
他甚至想將救了他兒子的的裴徽、李騰空、郭千里和數百名金吾衛也全部殺光。
不到一刻鐘,剩餘的假龍武軍便全部被殺光,
與此同時,另有一支龍武軍奉陳玄禮之命去支援郭千裏帶領的金吾衛,將斷後的一百假龍武軍全部殺光。
這個過程中,郭千里本想留下活口,但陳玄禮派來的龍武軍將領根本沒有理會郭千里。
然而,隨着北城門洞中傳出陳玄禮怒吼聲,長安城內的數萬龍武軍士兵瘋了一般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長安城各城門全部關閉。
平安酒樓的房頂上,裴徽皺眉看着陳玄禮帶領一支人馬衝進了皇城,往東宮所在衝去。
而那輛被認為載有安祿山的寬大馬車,已經破損不堪,扔在了北城門前。
此時,丁娘已經從北城門處趕來。
不等裴徽發問,丁娘便喊道:「安祿山不在那輛馬車中。」
「馬車裏是三具東宮監牢獄卒的屍體。」
「陳玄禮下令全城搜尋,並親自帶人去東宮查找線索。」
「安祿山不在那輛馬車中……」裴徽臉色難看,「我們所有人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安祿山通過另外途徑逃離了皇城。」
「嚴莊此人智謀不凡、做事滴水不漏……實乃心腹大患。」
「陳玄禮現在去東宮,恐怕也已經遲了。」
裴徽臉色數變,眉頭緊蹙,咬牙道:「眼下只能寄希望於郭襄陽了。」
這時,郭千裏帶着人來到了樓下。
剛才攔截那支龍武軍,金吾衛死了六十多人,傷了三十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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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圍殺黃氏客棧死了二十多人,傷了十幾人。
裴徽剛剛接手的五百精銳金吾衛,這才短短一天時間不到,便損失近百人。
裴徽嘆息一聲,一臉悲痛的說道:「除了朝廷正常的撫恤金之外,本都尉會讓人給戰死的每個兄弟家中再送去十貫錢。」
「另外,受傷的兄弟,一定要全力救治,若是中間有什麼麻煩,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會想辦法解決。」
「還有,此次任務的戰功,待本都尉向聖人和朝廷申領之後,再輪功行賞。」
「多謝都尉。」郭千里看了一眼裴徽,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眼睛深處看向裴徽時,多了一些認同。
「多謝都尉。」郭千里身後的兩百多名金吾衛比起郭千里要簡單很多,看向裴徽時臉上充滿了感激。
在這個沒有人權、等級森嚴的時代,最底層士兵的訴求其實真的不多。
他們只求朝廷和上官們能把他們當人看,不要剋扣他們的軍餉和功勞獎賞。
但能做到這一點的上官極少。
這一比較,就顯得裴徽剛才所說的話語非常難得、非常少見。
待郭千裏帶人回營,裴徽略一沉思,對丁娘道:「還得麻煩丁娘想辦法去查一下,北城門前被龍武軍殺死的賊人裏面有沒有嚴莊的屍體。」
「這個嚴莊曾經跟着安祿山到過宰相府,奴婢正好見過。」丁娘神色一凝,躬身領命而去。
李騰空皺眉道:「裴郎懷疑嚴莊還沒有死?」
「我只是有一種預感……嚴莊沒有死。」裴徽自然不會說嚴莊此人也是名傳千古的人物,是安祿山的軍師和智囊,是安祿山集團中核心人物。
原本歷史上,安祿山謀反成功,且能殺到長安,一度立大燕國,嚴莊居功至偉,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這樣的人物,裴徽認為沒有那麼容易死。
便在這時,城西方向突然傳來數聲悽厲慘叫,然後便是一陣騷動和一片混亂。
一群龍武軍聞聲而動,撲向慘叫聲傳來之地。
然後便是更多的慘叫聲和更大的騷亂。
「安祿山還在城中?」裴徽站在樓頂上,目睹整個混亂過程的輪廓,不由得大驚大喜。
只要安祿山還沒有逃出長安城。
按理說便很難……逃出長安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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