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別哭了。」
魏搏侯一副狼狽模樣,正低聲下氣哄孩子。
兩個娃娃藥勁過後,看到眼前陌生人,害怕的張口大哭。
「哇哇,我要娘娘,我要爹爹,壞人,壞人。」
「走開,走開。」
魏搏侯被鬧得不行,好說歹說,娃娃們還是哭個不停,腦袋都大了。
「別哭了。」
一聲怒喝,兩個娃娃愣了愣,哭的更凶了。
這時候,鍾生走過來,將兩塊麥芽糖塞過去,「先吃糖,吃完再哭。」
男娃娃接過糖,舔了幾口,眯眼笑了,然後女娃娃也跟着吃起來。
有糖吃、自然不哭了,兩個娃娃安靜下來,吧唧吧唧吃糖。
魏搏侯抹抹額頭汗珠,「大哥,我說你幹什麼去了,原來去買糖了,這招好用。」
他隨即哀求道,「這倆小祖宗我伺候不起,大哥咱們儘快送出去吧!」
他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想要打聽也沒人理會。
一直到深夜,兩個娃娃家在何處也問不出來,只好帶在身邊,一陣手忙腳亂。
鍾生心想,總不能將孩子丟在野外,被野獸啃了。
既然把人救出來,總歸要負責到底,找到人家妥善安排了。
「崔書生家大業大,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去找他吧!」
鍾生這邊還在為安置孩子頭疼,剛結下的仇家,已經開始籌備起來對付他。
「兩個外鄉人,一個關中口音,一個河北口音,帶着騾馬,行李豐厚,不像是亡命之徒。」
「河北口音那個,破壞了祭祀,搶走了祭品。」
「關中口音的下手真狠,一劍斬落巫師的頭顱,看樣子是殺過人的。」
一個頭戴草帽的老年人,拿着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分析情況。
他是巡山客,與獵參人不同,並不獵參,主要負責巡視山中參場,有望氣的本領。
老資格的巡山客,只需看一眼,就能斷定何處有好參,是行業的老把頭。
其他教眾聞言搖頭,又是過江猛龍,來這裏找發財路子的。
太行山不缺亡命徒,許多外地的逃犯流竄來此,都想着分一杯羹。
五葉壇,則是無數亡命之徒中,最兇狠、也是最強大的一批,壟斷了底層的山參市場。
他們供奉的參寶老祖,都是御用級別的上黨紫團,足見神通廣大。
「按老規矩來辦,肯戴口嚼子收下當狗,不聽話的宰了肥田。
巡山客點了點頭,「祭神不能停,參寶老祖快睜眼啦。」
「你們要多多鼓動,各地參戶血跡參寶老祖,這次的劫數,須得同舟共濟,方能渡過。」
周圍獵參人們,聞言默默點頭,一個個目露凶光,摸着腰間的刀子。
入夜時分,突然下了場雨。
鍾生和魏搏侯抱着兩個娃娃,匆忙尋了間半塌的山神廟躲雨
外面檐角流淌的雨水,剛開始如斷線的珠子,接下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雨水落地,濺出大團水花,聲音傳到破廟裏面。
「來,給你們變個戲法。」
鍾生抬起一截枯木,張口吐出烈火,頃刻間將濕氣蒸乾,點燃了木頭。
兩個娃娃看得興高采烈,連聲給他喝彩,小手拍得啪啪響。
廟裏篝火燃燒,出一片難得的乾燥空間,藏在黑暗陰濕處的蟲豸,窸窸窣窣亂爬起來。
乾糧火烤後,格外噴香,孩子都吃得津津有味。
魏搏侯忙前忙後,用干布給娃娃擦身子,又端來熱湯給他們喝。
鍾生盤坐在地上,古劍橫在膝蓋上,閉着眼睛烤火。
「大哥,吃飯,劍先給你放到一邊。」
鍾生卻抬手說道,「先不能動,稍後要用。」
雨幕嘈雜,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一個聲音,但真實殺機是遮不住的。
五葉壇的報復,來得飛快,這是不留隔夜仇的風格啊!
「捂着眼睛,我們捉迷藏,從一數到一百,別停。」
魏搏侯也察覺到不對,將兩個娃娃趕到神像後面,自己提着彈弓,守在鍾生身邊。
寂靜的山神廟內,響起稚嫩的聲音,「一、二、三……」
「啪嗒啪嗒!」
地面積水被踩響,一連串急促如鼓點,伴隨着撞破雨幕的動靜。
魏搏侯耳朵動了動,舉起龍筋彈弓,刷刷刷,銅彈子連番射出。
篝火受殺氣鼓動,變得飄忽不定。
咚咚咚,彈子嵌入血肉的悶響傳來,但是腳步聲未斷,無人倒地。
「是狠角色,大哥,咱們遇上硬茬啦!」
魏搏侯取出銀彈子,扣動龍筋嗡嗡嗚鳴,銀光沒入廟外,傳來脆響。
終於有身軀撲地聲傳來,然而來敵已經闖入廟外,從門窗各處往裏猛攻。
「刷刷刷!」
勁風襲來,是獵參人慣用的藥箭,弓力雖不強,但箭頭浸泡藥水,見血封喉。
獵參人各有秘方,或染草汁、或用蛇毒,連虎豹等大型野獸都能當場放倒。
風中傳來撲鼻的氣味,魏搏侯變了顏色,也不敢讓藥箭近身了。
這時候鍾生起身了,他揮動古劍,篝火當場熄滅,黑暗中的破廟,反而變得光明無限。
一根根藥箭,在劍光中絞得粉碎。
「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
最先從窗口闖入的來敵,如同戳破的血口袋,噴濺出湧泉般的血柱。
他口中咬着刀子,雙手抓着窗沿,上半身探入廟裏,被鍾生一劍盡數劈斷。
整個人分成兩半,一半滑落廟外,另一半摔落在廟裏。
如此慘烈的一幕,周圍的敵人看在眼裏,稍稍為之一滯。
「是五葉壇的人。」
鍾生開口了,在濃厚的血腥氣中,還能嗅到獨特的參味。
這幫獵參人,終日與人參打交道,味道已經滲透到骨子裏面,血腥氣也遮不住獨有氣味。
魏搏侯點了點頭,拉弓又是一彈,銀光乍現。
衝到門口的獵參人,胸口中彈,雙目通紅,不進反退,硬撐着往前撲入廟裏。
在他背後,更多獵參人,居然以同伴為肉盾,推擠着往裏猛攻。
魏搏侯動作飛快,連開彈弓,將肉盾打得骨肉破爛。
都是亡命之徒啊,非但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眨眼間,一眾獵參人以擁擠着殺入破廟,看到魏搏侯與鍾生二人,露出嗜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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