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不是,妹妹!不是,女俠!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地圖都畫給你了,你還不信我?只能說今晚肯定特別重要,不然他們不可能調這麼多人嘛。說不定就是明天呢?明天?」
杜仲問道:「煉的什麼?」
裴大有些氣急,道:「我真不知道!你不信我的話,砍了我算了,幹嘛要這樣整我。」
杜仲看他那德性,估計是的確不清楚狀況。他看了一眼燕別雲,後者心領神會,將藥丸拋給了裴大。
裴大在藥丸還在空中飛行時便仔細盯着,雙手小心地托起,在接過藥丸之後趕緊服了下去。他果然感到一陣涼意在肚子裏漸漸擴散,似乎抑制了剛才的熱灼之感。
洛靈樞道:「這赤炎白骨丸藥性霸道,解藥,需連服七日,才能徹底解去藥性。之後的六顆,就要看你們的表現咯。」
杜仲使了個眼色,眾人跟着他走出洞穴。
在確定洞裏二人的聲音已被隔離後,杜仲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恐怕來不及先偵察,再剿滅了。」
許天佑問道:「大部隊還有多久能到啊?」
杜仲道:「到齊,至少得十天半個月。」
燕別雲道:「會不會是陷阱?魔道三宗算準了我們要找他們的麻煩,因此布下七傷陣,等着我們往裏跳。」
洛靈樞道:「看他剛才說話的樣子,不像是說謊。」
杜仲頓了頓,道:「無論如何,帶上所有的武備,混進去再說。如果他們真的在以陣煉器,就改偵察為破襲。這個器,無論是什麼,一定非同小可,如果不趕在大部隊到來之前破壞他們的計劃,勢必會對我方不利。」
雲洛二人對視一眼,心裏知道,目下也只得如此了。
杜仲找了塊石頭,鋪平地圖,招呼眾人來看。
「這些房型,我們都訓練過。如果要改偵察為破襲,按部就班即可。」杜仲擔心三個小輩會慌亂,特意提醒。
顧惜舟湊上前去一看,果然,都是些尋常的獨門獨窗和獨門無窗的房型,連複雜的內嵌空間都比較少見。
「這個屋子,我們隊先攻,下一個屋子,你倆來。支援小組守住這條走廊,在我們肅清這塊區域後,一起轉移到下個區域,守住這一條廊道。」杜仲開始對着地圖比劃,略施筆墨,制定戰術。
等戰術制定完畢,杜仲問道:「都記下了嗎!」
眾人紛紛應答。
燕別雲道:「這地圖未必詳盡,屆時,還要因地制宜。」
杜仲將地圖疊起來塞進懷中,道:「把他倆拽過來,檢查武備,準備出發!」
九人先是沿着一段山路,走到一個接頭地點,這裏已經有不少村民在等着。他們果然沒有對裴張二人的遲到感到意外。
交接之後,七人便混進了十來人的隊伍中。他們穿着暗甲,挑着扁擔,下面掛着偽裝起來的武備。
杜仲自從得知了張三的特點之後,一路多加觀察,的確發現他看其他男子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而且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然而,這只是杜仲在被引導之後的誤判罷了。
裴張帶着眾人向山上走去。隨着海拔的升高,山上的積雪也逐漸顯現了出來。
走着走着,又下雪了,這次下得比早上那場大得多。幽州的隆冬將至未至,但山上已經很冷了。眾人不斷哈着白氣,部分村民的衣服顯得有些單薄。
七人刻意壓制了真氣的運行以免暴露,此刻倒真的被凍出了幾個寒顫,提高了偽裝的效果。尤其燕別雲,雖然已經在身上加了一件燕小樓脫給她的棉服,還是免不了要不時咳嗽。
眾人一路上看到這附近分佈着不少只能容下一人的深坑,那都是最初以點穴法尋找礦石的工匠們留下的。一些洞口還留有黑漬,那是燒爆法留下的痕跡。
洞口下方還常能看見堆積的黑色沙礫,那是古人從洞中傾瀉出來的古礦渣,只是如今已被荒草淹沒,化作歷史的塵埃。這些洞口大小不一,錯落無致,如同怪異的陣法。
燕山的礦產並不算豐富,論金礦,不如遂昌和信州,論銀礦,不如饒州府樂平縣,那裏「歲產白銀十萬兩」,幾乎佔全大延白銀產量的六成。
大延規模最大的礦場基本都在江南兩道。那裏自古繁華,與豐富的金屬礦藏有着密切的聯繫。
路上還能看見一些露天的礦坑,直徑十數丈,深也有好幾丈。只是現在,這些礦坑都已廢棄,有的長滿了野草,有的則成了石潭,其中還有百許頭游魚,「皆若空游無所依」。
燕別雲仔細翻找腦海中的史料,確實想起一些燕山上的廢棄礦洞。這些礦洞大多是南北朝時期開鑿的,沿用至今。大延對黃金白銀的需求量極大,因此開採速度驟然加快,本就為數不多的礦產也的確被挖了個乾淨。
終於,在爬了大半炷香時間後,眾人看到了一個洞口。那裏還有幾個魔道弟子在駐守,牆上插着火把,與夕陽一起,竟把洞口薰染得有些溫馨。可惜,馬上要發生的事,絕對與這兩個字無關。
杜仲七人緊跟在裴張二人身後。雖然有「赤炎白骨丸」作為鉗制,杜仲還是不能完全信任他們。此刻,他眼皮子耷拉着,但袖子裏的手已經捏成劍指,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值守弟子見二人到來,招呼道:「喲呵,今天你倆收穫頗豐啊。」
裴大嘿嘿一笑,道:「托老哥的洪福。大冷天的,還不換班啊?都到飯點了,多辛苦啊。」
另一值守弟子道:「不辛苦,命苦!本來今天都沒我們的事兒了,非要給哥們兒幾個調過來加班,這找誰說理去?」
看衣着,這二人應是羅睺宗與自在門的人。
裴大道:「得,哥幾個先忙,我趕緊把人帶進去,稍微暖和暖和。」
「去吧去吧。」
七人稍微放下些戒備,準備進入。
「待會兒!」一個身着黑袍,上有紫色暗紋的弟子叫停了眾人,上前檢查貨物:「上午不是才運來一批石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