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編撰 第九章 吒神隕而新神出

    兩界亂戰，無數相似的神通、道法彼此碰撞。

    這邊有雷、火、瘟諸部天神率眾衝殺，另一邊有聞仲、羅宣、呂岳各施截教道法，演玄奇殺陣。

    這邊有斗姆娘娘驅滿天星斗，演陰陽乾坤：另一邊有金靈聖母高舉四象塔，鎮壓地火風水。

    這邊有二十八星宿演四象大陣，另一邊亦有二十八道人操練星宿殺機。

    突然，在場所有大羅仙的目光同時看向一處戰場。太乙天尊顧不得花果山中事，也隨眾人一起望去。

    李天王攜三子哪吒、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諦、四值功曹、五嶽四瀆以及十萬天兵圍攻十絕陣。

    十位陣主攜截教八百仙家合力演練十絕陣，威能比闡教鬥法時更勝。風吼、火燒、冰凍、光耀無數天兵天將折損十絕陣內。

    李天王站在九曜之後，眼見諸天神敗北，神情略顯驚慌。

    忽有一片血水當空落下，他慌忙向兒子求救。

    哪吒太子與天絕陣主秦完天君交手。一杆火槍穿梭天絕陣間，炸得先天清氣旋轉不休，一位位截教仙家橫屍陣內。

    眼見秦天君即將身隕，他下手更加狠辣。

    忽聞遠處李天王呼救。哪吒槍風一頓，然後繼續追殺秦天君。

    十絕陣主死一人，破陣便在眼前。

    可李天王被化血陣、紅水陣接連圍堵，卻不見兒子前來救援，心中更加惶恐，又有落魂秘術陰損元神，讓他神志不清。

    「不妙，我兒又有弒父之念！」

    惶恐下，李天王祭起黃金寶塔。

    「我兒，還不速歸！」

    眼見那混賬又以黃金塔相挾，哪吒輕輕一嘆，顯化三頭六臂法相，奔向李天王所在。

    可他剛跨出一步，足履雲空的那一剎。

    日月珠、定海神珠、混元金斗、金蛟剪甚至金靈聖母硬扛斗姆娘娘的一記拐杖，也要將四象塔砸向哪吒。

    「無量福壽。」南極長生大帝將玉圭拋出，太乙青華天尊將寶樹祭起，紫微大帝從高穹摘下十顆星辰，玉皇大帝則將一方皇天大印擲去。

    四位大帝天尊聯手攔截彼界重寶。卻見落魂、紅水、紅砂陣主聯手把哪吒重新送入十絕陣中。

    「殺！」

    天絕陣的秦天君顧不得一身狼狽，重新爬回陣台作法。

    「三太子，今朝便是你殞命之時！」

    「太子合該隕落，莫要誤了時辰。」

    眾仙大笑，配合十位天君聯手作法，勢要用十絕陣神威把哪吒轟成灰燼。

    「作死的玩意，也想弄死小爺？」哪吒叫喊着顯化六臂法身，揮舞砍妖劍、斬妖刀、降魔杵、縛妖索、繡球、火輪在十絕陣內好一番衝殺。

    不同於「封神」里，原典遺落大半，成為太乙真人弟子的靈珠子轉世。西遊的哪吒太子保留更多原典力量。當年更有一人之力，降服九十六洞妖魔的事跡。而「三教搜神世界」毀滅後，同源力量加持在他身上，更讓他恢復部分大羅本源。

    一個人拆不了整座十絕陣，但我來去自如，你絕對拿不下我！

    一聲吒吼，三頭六臂頓長六丈高。雷雲交加，烈火閃爍。只幾個回合衝殺暴打，自紅水陣揚長而去，順利脫離十絕陣群。

    轟——

    不待哪吒看清外界，金光閃閃的龍虎如意當空落下。風雷齊動，雲雨交加，無可抵擋的先天道力粉碎虛空，破滅地火風水。

    哪吒的三個腦袋、六隻手臂盡數粉碎，隨後更有金靈聖母一掌拍下，法相真身化作飛灰。

    哪吒隕落瞬間。

    彼界驟然升起金光，直奔花果山而去。

    石磯所擔心的，一直都是和自己同出一個原典，天生具備克制自己力量的存在——哪吒元帥。

    當然，在同出於「三教源流」的原典沒落後，哪吒元帥早已不復曾經的光輝。

    封神那頭，本來一人狠揍石磯魔王的哪吒變成太乙真人弟子。甚至降服石磯的事跡，都被太乙真人拿走。

    但在西遊世界裏，哪吒保留更多原典的力量。一人鎮壓九十六洞妖魔，懾服天下群魔。

    石磯可不敢保證，哪吒太子會不會一槍把自己給挑了。

    而截教最初的戰略目標，正是通過諸位大弟子的聯手，設法斬殺哪吒，確保石磯娘娘在沒有破綻的情況下，順利奪取花果山，佔領西遊世界最核心的那根支柱。

    「克星一走，這位魔王立時坐不住了。」

    青華天尊等人紛紛收回法寶，往李天王身上掃了一眼，彼此對視傳音，卻不再行動。

    不對勁，這場天庭大戰有些不對頭。

    別看上頭誅仙四濺和靈寶如意打得火熱。

    但太清、玉清二天尊何在？

    而彼界的老子、元始天尊又在何方？

    還有西方教二聖，他們在做什麼？

    這場由通天教主引導的截教行動背後，水很深啊。

    幾位天庭大帝對視，默契藏拙，靜觀其變。

    反正鬥戰勝佛的過去身出問題，第一個坐不住的，當屬佛門。

    世尊壓陣，眼見哪吒出事隕落，打出一朵蓮花欲收攏殘魂。

    「南無多寶如來。」

    空中閃現金光，旋即升起一座多寶塔。塔中有一佛陀出手，抓走世尊如來的功德金蓮。

    華光萬道，普照三界。一方世界在佛陀身後若隱若現。

    眼見彼界的多寶道人出手，世尊對觀世音微微頷首，亦降臨戰場，直奔多寶道人演化的東方寶淨世界。

    花果山。

    沒了哪吒這個煞星，石磯少了顧忌，立時顯化神通。

    無數骸骨在花果山鑽出，混世魔王被一股魔焰點燃，整尊魔頭生生被燒成一顆骷髏頭。

    魔王想要反抗，卻聽神龕傳下聲音。

    「汝名馬元。」

    一股黑紫法力束縛混世魔王，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軀變化，而石磯娘娘姍姍自神龕走下。

    並非魔王之體，而是封神世界的妖仙真身。

    八卦袍，水月冠，手持一柄太阿劍。

    靜待眼前的巨型骷髏頭成型，太阿劍輕輕一指：「變！」

    漫山遍野吹皺黑霧，無數果樹、花草枯萎凋零。原本的仙家福地，無上勝景生生化作怪石嶙峋、荒草不生的死地。

    「此乃骷髏山。」

    輕揮玉手，混世魔王所化的巨型骷髏頭「馬元」，隨之深埋地底。

    嘿——

    突然空中閃過一道金光.

    「妖婆受死！」

    美猴王齜牙咧嘴，高舉金箍棒砸下。

    石磯挽動太阿劍，盈步騰挪閃躲，以土遁自猴王攻勢下離去。

    「猴頭，我不與你打鬥搏殺。且看我骷髏山手段——」

    石磯雙手輕拍，無數骷髏魔兵從各處角落生成，無差別絞殺山中生靈。

    「端看你這花果山美猴王，能在我的骷髏山僵持多久！」

    說罷，石磯不再理會美猴王，徑自往山頂走去。

    美猴王在背後追趕，卻被重重黑霧阻攔。

    隨着骷髏山出現，這方山河世界對他格格不入，極盡所能在排斥他的存在。

    「不好，我家那個猴子猴孫怕是要遭難了。」

    不放心徐日兆一個人保護，美猴王一個筋斗返還水簾洞，安頓本族猴兵。

    順帶，向徐日兆詢問「骷髏山」之事。

    眼見石磯娘娘把整座骷髏山搬下來，徐日兆也愕然出神。

    面對美猴王的連番追問，他吞吞吐吐道。

    「或許或許有些事兒是我們想錯了。石磯娘娘真正的目的，並非以傲來國民與大王為難而是而是以此為祭品，構成『漫山遍野俱為骷髏』的景象。從而把『花果山』更替為『骷髏山』。」

    「這些骷髏魔兵絕非傲來國子民。」

    黎光、清揚暫時打退混世魔王后，坐在白骨應龍背上重新培養白骨兵。

    在骷髏山顯現後，清福神馬上提醒。

    「這些魔兵沒有靈魂，無法往生幽冥。」

    清揚：「這是彼界的骷髏魔兵吧？是骷髏山白骨洞的多年積蓄？亦或者」

    來之前，截教把紅塵人間犁了一遍？

    不能吧？雖然截教有吃人挖心的，放火施瘟的。但直接捕殺凡人打造骷髏魔兵，闡教不會做事不管吧？

    說起來，闡教那邊什麼態度？任由通天教主出手嗎？元始天尊，你倒是救一救啊？

    清揚浮想聯翩時，黎光盯着如今的骷髏山魔境，驀然生出一個念頭。

    他從旁邊一隻白骨陰弁身上抽出肋骨，在應龍寬闊的背部塗塗畫畫。

    三個圓圈象徵三個世界。一個世界被切割，然後箭頭指向其他二界。

    「學妹，你記得『三教源流世界』被封神世界吸收時，石磯是個體被吸收，還是連同她的魔王老巢一起被吸收的？」

    「原典裏面又沒提過她住在哪。倒是封神世界裏，才有了一個骷髏山白骨洞」

    清揚輕蹙娥眉，望着下方森森煞氣。

    她隱約好像明白了什麼。

    「學長的意思，這座骷髏山的來歷，也是她從『三教搜神世界』帶走的東西？」

    「不論她有沒有帶走別的東西。我都懷疑這座骷髏山有問題——或許，這就是她在『三教搜神世界』帶出來的魔王原身。」

    清揚喃喃道：「把骷髏山視作石磯魔王的屍體？這麼看，倒也能對應封神世界和三教搜神世界的對應繼承關係。」

    可不正是在魔王石磯的身上，才有一個嶄新的妖仙石磯？

    骷髏山本人繼承石磯兇惡、歹毒的一面，倒也說得過去。

    更別說，三教搜神世界毀滅後，那份魔王原典的力量已被妖仙石磯取得。她如果不自己魔化，總要找個地方封存吧？

    靈光閃現間，黎光莫名琢磨明白：為什麼靈顯司對「一炁仙馬元」的來歷記錄過於模糊了。

    「馬元出自骷髏山白骨洞，這一點不假。也的確算是截教之人。但如果無數次的來歷跟腳，都有一個相同的指向」

    清揚跟上他的思路，叫出聲：「他是骷髏山本身的山神？」

    「或者說，是山脈陰氣所生成的仙靈？魔靈？」

    碧雲童子死後復活，可以沾染骷髏山陰氣。

    彩雲童子苦修為師尊報仇，可以沾染骷髏山陰氣。

    一個普通截教散仙來繼承洞府，能沾染骷髏山陰氣。

    普通凡人來骷髏山，也可以被陰氣奪舍。

    甚至，作為石磯的道侶姘頭也能觸碰山脈陰氣。

    「石磯把自己的魔王一面，或者說將自己的部分原典，連帶骷髏山本體，封印在馬元身上？

    「難怪，難怪靈顯司的許多次記錄。都能看到馬元成佛的說法。如果他就是骷髏山本體所化的陰氣，跟腳倒也足夠了。」

    按照黎光的這個思路向，清揚頓覺事情辣手起來。

    石磯娘娘特意尋找「混世魔王」，就是在培養新的「馬元」，培養骷髏山的移動載體。

    而隨着傲來國骷髏魔兵的祭獻，骷髏山直接在花果山表面展開，徹底取代仙山寶地。將孫悟空的主場，變成她的主場。

    在地利優勢下，孫悟空能打敗一位早有準備的大羅仙本體嗎？」

    走向山頂，石磯尋覓孕養美猴王的那處靈穴寶地。

    骷髏山已經降臨，目前和花果茶處於彼此重疊的狀態。

    唯有斬斷那道靈根，用自己的本體頑石取代花果山仙石，自己才能真正成為此地主人，搶奪孫悟空的主角氣運。

    屆時

    我沒興趣以化身拜入佛門。

    回頭，就讓孫悟空當我乾兒子吧。

    突然，她靈覺感應，看向遠處的白骨應龍。

    黎光、清揚對大羅仙家了解不多。

    隨意提及揣測石磯來歷、跟腳、意圖。

    若彼等說錯了倒也罷了。

    可幾句話，直接點破自己在「馬元」身上作弄的文章。

    女仙頓時大怒，一指向二人點去。

    「孽障，死吧！」

    哪吒已死，自己終於不用再受克星，如何能忍受一個掌握「封神台」，雙重克制自己的人？

    不說九陰白骨台懾服天下死靈的能力。

    單說封神台，冊封、鎮壓天下諸神。

    凡入神道者，皆受其制。

    巧了，石磯死後的確被封神了。是封神榜上的一方星主。

    同時，封神台也是最針對截教諸仙的法寶之一。更是當年那位圖書館長在封神世界的某次輪迴中，生生從元始天尊手中搶走的圖紙。據說，打神鞭也被對方帶走了。

    天知道經過那位館長改造，這封神台又有什麼新用處。

    總歸不會比原本的效果差吧？

    石磯含怒一指點來。

    虛空破碎，時間停滯。

    黎光張着嘴，和清揚對視。

    二人的時間被靜止在這一刻，唯有思維活躍，眼睜睜看着石磯的殺招迫近二人。

    一側清福神受西遊天道庇護，眼見石磯攻擊本體，立刻點燃自身和身下的白骨應龍。

    「兌換——降神術！」

    封神台在他的改造下因地制宜，作為九陰台，具備種種與死靈有關的功能。

    但其本身，是冊封諸神，鎮壓諸神的重寶。

    以自身和白骨應龍為祭品，清福神強行從天地之間拉出一尊虛無縹緲的神念。

    不夠。

    莫名念頭在腦海升起。

    力量差太多了。

    自己當下的力量，無法把這尊神靈「降靈」。

    那麼——

    封神台也不要了！

    九陰台冒氣鬼火，白骨神等護衛連同封神台本身也一起祭獻，生生為那道神念塑造臨時肉身。

    紅光暴漲，沖霄萬丈。

    頸帶金圈，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在光輝中顯現，手掌輕輕一推，伏魔神力從石磯的「截天指」下保住黎光和清揚。

    「老冤家，你怎麼又在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