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醒來之後的這段時間,姑且算是歲月靜好。
五條家的新長老不時就來看望他,每次想說點什麼,目光一轉向六神凜,又變得欲言又止。
夏油傑聽說五條悟快死了,本來還以為他在騙人,結果沒想到五條悟反手就打了個視頻過來。
醫院病房,五條悟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坐在床上,手上還在織毛衣,臉上沒什麼血色,一副死裏逃生終於清醒的樣子。
夏油傑大驚失色:「這回是真的?」
五條悟:「出去做了個超——危險的任務,我是真的差點就死掉了。」
然後善良的夏油傑就把之前的絕交言論拋在了一邊,心中思忖着應該趕緊請個假去看看他。
而另一邊,氛圍就不太美妙了。
*
今井拓也感覺自己這段時間簡直過地水深火熱。
六神凜說,要他去找禪院甚爾下委託,委託內容是保護他直到手上的貨品被賣出去,事成之後,禪院甚爾能分到兩個億。
早就聽說過術師殺手禪院甚爾的赫赫威名,今井拓也下委託時內心十分忐忑。
華國有句古話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今井拓也就怕自己這五十億掛出去,有人拿得出錢來買,而自己卻沒命收款。
尤其是禪院甚爾的名聲響亮,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愛錢。
要不是六神凜讓他來找禪院甚爾,今井拓也自己是死活不會主動聯繫他的,萬一對方看上了貨物的價值,直接把他送去往生,然後把東西搶了怎麼辦。
在咒術界混了這麼多年,今井拓也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詛咒師。
禪院甚爾入行才幾年,就已經到了讓全黑市聞風喪膽的地步,只會比一般的詛咒師還要危險。
但似乎……六神凜說的是對的。
「叛逃」兩個月,今井拓也就算再怎麼心慌,也還是見到了禪院甚爾。
親眼見到本人的震撼總是更強烈的,今井拓也懷疑對方一拳頭能把自己給掄死。
他勉強鼓起勇氣,想起六神凜,想起自己就算是去鬼門關一遭也有六神大人兜底,不至於真的完蛋……他就理直氣壯了不少。
「委託內容你也看了吧。」中年社畜冷靜地說,「在我這件咒物賣出去之前,你都必須保護我。等我拿到交易金額,兩億就是你的。」
禪院甚爾眉梢微挑:「就這?」
今井拓也:「就這。」
「要是賣不出去怎麼辦?我得一直做你的保鏢?」如果這東西不匹配它的價值,別說五十億,就連五十萬都不知道賣不賣得掉,那他豈不是得做一輩子的保鏢?
今井拓也故作鎮定拿出一張卡:「裏面有八千萬,算是定金,等東西賣出去再結尾款。」
「相信我,那件咒物絕對匹配地上這份價值,五十億也賣得出去。」
其實這話說得今井拓也自己都沒底,但是他選擇相信六神凜。
自從跟了六神凜,今井拓也就從此走上了人生巔峰,雖然六神凜比一般的咒術師精神狀態還要糟糕,別人是在死亡線上謹慎的拼命,六神凜就是在死亡線上歡快地反覆橫跳。
但今井拓也的待遇確實好了起來。
性命得到了保障,不再是總監部的底層犧牲品,就連在咒術界偶遇以前的上司,還會收到對方諂媚的問好。
那種感覺,誰懂?
好像這個世界都變得友善了。
禪院甚爾問:「你就不怕我殺了你,自己拿着咒物把錢吞掉?」
他的節操完全向「錢」看,可憐的誠信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就連咒術界的「束縛」都因為他的特殊體質沒辦法起作用。
今井拓也心中一緊,幾乎快要哭出來了,面上的表情居然還能維持習慣性的穩定冷靜。
依照六神凜的話術,他一字不落地說:「你可以去查查看。」
「查什麼?」
「兩個月前,大阪一所學校發生的『爆炸』事故。五條悟連續使用七次術式都沒能給這個咒物造成一絲一毫的損傷,甚至還差點死在那裏。」
他掀起眼皮,「五條悟差點死了……這種危險的咒物,你能把握得住?」
這並非秘密,來自六眼的咒力幾乎充斥着整片校園,總監部隨便一查能推斷到底發生了什麼。
動靜太大,又沒來得及放【帳】,一切自然無法被隱瞞。
只要消息靈通點,想要知道這些不是難事。
於是禪院甚爾說:「成交。」
孔時雨早就告訴他了。
據說五條悟慘狀非凡,已經到了七竅流血的地步,還給自己的脖子大動脈下了四手才從咒物造成的幻覺中脫身,那可是號稱能窺破一切幻象和虛假的六眼……
受傷這麼嚴重,在出來之後還榨乾身上最後一點咒力連發七次術式,都這樣了……還是沒有把那個咒物給毀掉。
禪院甚爾倒也沒蠢到那個份上。
六眼以如此沉重的代價拿到了咒物,他禪院甚爾可付不起代價。
他的優點就在於自己從不好奇任務和賭馬之外的事情,今井拓也是怎麼拿到咒物的,怎麼突然決定叛逃的,是不是已經受到咒物的精神蠱惑,他都不得而知,也絕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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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負責保護,以及在東西賣出去之後拿錢走人。
……但確實是有點累了。
和今井拓也料想的一樣,當五十億的咒物被掛在暗網上拍賣時,無數想要殺他奪寶的詛咒師蜂擁而上,他一個身無術式的普通社畜,也是結結實實體驗了一回六神凜出現之前五條悟過的日子了。
真苦啊。
六神大人,世界上真的會有那樣的冤大頭嗎?
*
「五十億……他怎麼敢要五十億?!」
昏暗閃爍的燈光下,舞池裏跳動的人群近乎忘我,時間的流逝變得沒有意義,只有羂索在獨自破防。
他看起來很不好,臉色發青,看着黑市上那個狐狸木雕的標價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羂索的面前,一切都可以排在目的之後,可要拿到那個狐狸木雕需要的錢,羂索現在還真的一時半會拿不出來。
他當然想直接設計殺死今井拓也拿到東西,可是今井拓也委託了禪院甚爾來做保鏢。
禪院甚爾,天與咒縛。
這下派出去的任何人都沒用了。要拿到東西,除非乖乖進行金錢交易,不然就是沒轍。
可是這具身體真的能拿出五十億來嗎?
毫無疑問,不可能。
里梅給羂索找的第二具屍體,依舊是去那所學校的太平間選的。
這次套上殼子之後,羂索依舊感覺渾身上下都不對勁,可里梅勸他見好就收,身體的事情以後再說。
目前還在休息的羂索能有什麼辦法呢?
和合作夥伴雙雙面對了狐狸木雕的精神污染後,羂索現在還心有餘悸,不敢跳地太厲害。
要想個法子把「樂」拿到手上……
緊接着,他就在黑市的交易欄上看見了「樂」。
等等……這不對吧?
這東西不是六神凜怎麼也想要的嗎?她就這麼掛上來賣了?不對……如果真是六神凜掛的,那她不該直接瘋了嗎?
「樂」上附着的記憶可以讓她成為一個失控的瘋子,然後自己順理成章地鼓動咒術界對她進行討伐,拿出預先準備齊全的東西對她實施封印。
雖然這個狐狸木雕咒物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還是在他手上最好,他也設想過三種拿到咒物的方法……但是絕對不包括眼前這一項。
稍加調查他才發現,「樂」之所以會被掛在這裏售賣……最可笑的原因居然是今井拓也叛變了。
叛變?這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但他很快給自己找好了理由。
——因為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狐狸木雕上附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
可即便如此,羂索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苟活千年的敏銳直覺在心中發出警報,可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有什麼事物脫離了掌控。
羂索分辨不出來自己現在鼓動的內心有多七上八下,他感覺有點荒謬,又有些說不出的心慌。
可他必須把咒物拿到手。
五十億、五十億……
上哪去弄五十億呢?
羂索聯繫了自己的下線們。
從有限的下線們手上壓榨拼湊出幾個億的日元,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但羂索還是不打算老老實實地做冤大頭,他打算依照規矩先給兩億的定金,餘下的錢等拿到貨物再支付……不,他不會支付了。
人總要為自己的貪心付出代價。
一段時間後,終於拿到兩億定金的羂索去找了今井拓也。
對方非常沒出息地躲在禪院甚爾的身後,用畏畏縮縮的語調說:「不夠。」
「怎麼不夠?」羂索笑容不變,眼底的視線冷了下來,「定金應該已經足夠了吧。」
沒敢說是六神凜趁夜加價的今井拓也只說:「定金要付總價的一半,也就是二十五個億。」
羂索的笑容裂開了:「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今井拓也依舊縮在禪院甚爾的身後:「那麼你就跟我的保鏢好好聊聊吧。」
「……」
交易失敗,賣家和買家不歡而散。
俗話說得好,來錢快來錢多的工作都寫在刑法里。
普通人不能違反法律,因為承受不起違反的後果,大多數人的道德上也過不去。
但羂索不一樣,他沒有道德,也根本不關心那點後果。
這兩個月,他去搞錢了。
普通人的監控錄像拍到了法外狂徒逍遙的正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羂索心滿意足地從銀行的大門走出來,最深刻的想法就是——
果然還是這樣來錢快。
這孱弱的身體也做不了別的,但只要拿着槍往銀行門口一站,金庫就是他的。
他也不在乎面目流出,不在乎普通人報警,兩個月的時間裏頂着一次性的身體乾沒臉皮的事情,成功風靡了全霓虹。
很快,警方調查到他的身份——
松田久志,因生活壓力太大又被上司裁員,衝動之下跳河身亡。
是的。
身亡。
死亡時間就在半年前。
他的家人還給他簽署了遺體捐贈協議,遺體就放在大阪某學校的太平間,用作解剖課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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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警方又聯繫大阪那所學校,確認那具屍體確實失蹤了。監控畫面因為之前不明原因出現的巨大爆炸和坑洞而損壞,目前還沒修好。
甚至警方還拿到了屍檢報告和當初的案件記錄,確認他是真的死了。
……那現在這個是什麼?
屍體……在搶劫?!
「果然人活地久了什麼都能見到……」看着桌面擺放的資料,加班到深夜的警察長嘆一口氣。
「總不可能是什麼怨靈吧……」警察捂着腦袋,「這種事情一點都不科學!」
事情經過層層上報,終於還是到了一部分人的手中。
意識到死者復生這件事不正常後,這件事在政客的手上幾經輾轉,終於還是被送給咒術界接管了。
關鍵詞:死而復生。
總監部看着這份報告陷入久久不能言語的沉默中。
「六神凜她……」一個高層的目光艱難地從這份荒謬的報告上移開,喉嚨擠出靈魂一問,「真的……那麼缺錢?」
「不不不不至於……她、她現在的財富完全沒必要吧?」
在場眾人或多或少都被她以理由打劫過,但是眼前資料上呈上來的事情,和他們記憶中的相比較還是有點超過了。
另一個高層雙手交叉抵在額前,面色相當複雜:「人總是不會滿足的,萬一……」
「那是不是要去問清楚?」
「話說六神凜現在在哪裏?」
「……好像是在六眼住院的地方待着吧?」最終,一個高層似乎是想通了,「說不準是六眼傷重,花了不少錢,所以她要成百上千倍地賺回來。」
「可是你覺得依照六神凜的吝嗇程度,她捨得讓傷重六眼花自己的錢?要是她知道,她肯定會直接送六眼下去!」
好有道理。
所有人:「……」
最終還是派人去問了六神凜。
「那是奪舍。」她面色平靜,用看狗的眼神掃過懷疑她撈人復活搶劫銀行前來求證的一群人,語氣更無波。
「一群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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