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顆普通的陶瓷珠子而已。
聽到價格的瞬間,六神凜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有多久沒出現過這種大腦空白的感覺了?
一直以來的認知就像是被鑿了個洞,就像拼命賺錢的打工人突然發現自己隨手做的奇妙小手工可以在另一個世界賣出足以衣食無憂三輩子的高價……那種感覺。
如果不是這話從身為大少爺的五條悟口中說出,她甚至懷疑自己被戲耍了。
「凜?凜……?」
一雙手在眼前晃了晃,六神凜堪堪回神,喃喃開口,連聲音都有些艱澀:「……真的?」
「真的!」五條悟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她,「好歹也是跟着我混,你對自己自信一點啊!」
這顆珠子的價格,其中至少有三億是因為她的身份——
六眼的老師,咒術界目前唯一的特級咒術師。
她出品的東西天然便帶着名聲的效應,就算購買方和她沒有半分錢關係,但死到臨頭的時候,依舊可以借她的勢。
只要亮出珠子,再衝着仇家大喊兩句「我可是六神凜的買家,我的尾款還沒結清」,下手的人自然會衡量是自己逃跑的速度更快,還是六神凜這個視財如命的瘋子手上的刀更快。
「名聲是一方面,剩下的十個億當然是——它真的值這個價格啦!」
五條悟十分得意地仰着腦袋,雖然不是自己製作的咒具,但他就是開心。
為什麼六神凜第二次屠殺總監部之後,總監部大氣都不敢喘?
因為他們明白這顆珠子的價值。
在六神凜把一群躲藏在暗道另一端的高層逼入絕境時,那些人同樣也看清了那樣的咒靈因什麼而異變——
那一隻耳墜。
只是那麼一隻耳墜而已。
那麼……如果能從她的手中拿到一些咒具……
日漸西沉,夕陽染紅了一大片天空,橙紅色的雲邊透着金光,如少女燦金色的眼睛。
六神凜這下是真的精神了。
她神情認真地把五條悟拎起來,親手給他塞了一塊西瓜,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孩子湛藍色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細說。」
五條悟:「……」
白髮幼崽先是一愣,而後一把將西瓜塞進奶牛貓的懷裏,不知為什麼生了氣:「怎麼只有提到錢你才精神了!」
六神凜:「這是人之常情……別岔開話題。」
「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他悲憤道,「殺我六次換賞金就算了……我可以不深究,但你怎麼能不愧疚?!」
「我愧疚。」她語速飛快地敷衍,隨即不耐催促,「快點。」
「……」
氣氛一時沉寂。
奶牛貓站起身,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還是先溜走吧。
它後腿一蹬,從沙發上跳了下去,潤回了自己的大紙箱子裏。
現場只剩下兩人面面相覷。
六神凜眼神示意:快說。
五條悟看懂了她的意思,想繼續控訴的話哽在喉嚨,最終還是屈服。
「這上面附着的力量足以在至少五個特級咒靈的圍攻下保住佩戴者的性命,甚至還能留存靈魂……就是這樣。」他悶悶道。
珠子遞給家族咒具師的時候,強度就經過家族的檢驗了。
六神凜沉思。
少女的黑髮從耳邊垂落在臉側,隨着微風輕輕地晃着發尾,左耳上的淡藍色耳墜也跟着輕輕搖晃。
……一觸即碎的陶瓷小飾品居然能賣出這個價。
她思忖的時間太久,久到五條悟盯着她看了五分鐘。
白髮幼崽:盯——.jpg
六神凜毫無所覺。
或許是有所覺察,但不想理。
……那真的是好大一筆錢啊。
五條悟怒了:「你居然不理我!」
——就不該說這件事!
他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滿腔委屈無處發泄,於是憤憤轉身離去,剛邁出一步,後衣領子被一隻手抓住了。
而後他的腦袋被一隻手拍了拍,六神道:「謝謝悟告訴我這些。」
她的話中帶着笑的餘韻,勾起的尾音溫柔到不可思議。
於是氣一下子就消了。
心情詭異地在瞬間平復下來,幼崽轉過身,湛藍色的眼睛胡亂看向旁邊,他張了張口,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客氣。」
「你說得對,我是該去花花錢……明天就去定做咒具吧?」
六神凜重提這件事,把幼崽的腦袋轉過來,認真道:「需要悟為我引薦。」
五條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來,他故作勉為其難,答應的語速飛快:「那行吧!」
夕陽逐漸落下海平面,天邊的金紅色收束了一半,黑色的夜空從最邊緣的角落瀰漫上來,星星閃爍其中。
夜晚已至,東京的街頭開始亮起路燈,燥熱的空氣還沒冷卻,裹挾着路邊的行人走了一程又一程。
六神凜看向窗外,五條悟走在回去的路上,白髮幼崽朝着隔壁的宅子走去,身着傳統服飾的傭人已經恭敬地等在門口,迎接主人歸家。
幼崽圓潤的後腦勺在路燈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目的白光,毛茸茸的,像一棵吹不跑的蒲公英。
剛回到家,幼崽似有所覺,側過腦袋朝着這邊一看——
他當然不會視野受限,他看見了六神凜。
隔着門框、圍牆、路邊的蔥鬱的花草和樹木,還有玻璃厚重的窗子。
哪怕手繩阻隔了所有試圖衝進腦海中的垃圾信息,他也可以選擇主動去看——
六神凜就站在那裏,她依舊如一片沉寂的湖水,六眼無法窺探湖水之下的真實,可信息勾勒出她的樣子。
知道她比表現出的更在意自己,五條悟的心情美滋滋的,嘴上卻嘟囔一句:「真彆扭。」
旁邊的傭人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只內心祈禱自己的悟大人別被殺第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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