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農村人和城裏饒真正區別
封丘縣位於中州東北方向,從中州開車差不多要走一個半時。
羅友的家在安羅高速和蘭原高速交叉口,一個叫張磨村的地方。
當張岳趕到時,意外發現這裏竟然比他想像中要繁華的多。
尤其是村子裏四通八達的水泥路,乾淨且氣派。
路兩邊黃綠兩色垃圾桶擺放的整整齊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中州市區。
張岳忍不住贊道:「我之前去尉縣鄉下收糧食,看到的也是差不多的景象。
看來國家這幾年在這方面沒少下功夫,真真的給咱老百姓辦了不少實事。」
吳青山點點頭:「政策自然是好的,不過到垃圾桶,在我老家還有件趣事。」
張岳知道吳青山也出身農村,忍不住好奇問:「趣事?」
「對,當時鄉政府組織人員首次在各村放置垃圾桶時,垃圾桶經常丟失。」
張岳一愣:「什麼?垃圾桶丟失?」
他很難想像,一個用來存放各種垃圾,臭烘烘的玩意有什麼可偷的。
吳青山道:「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後來垃圾桶找到了,是村裏的村民拿的。
你知道大家拿來幹什麼嗎?」
「幹什麼?」
「儲水,而且是吃的水。
在村民看來,這玩意可比自己去商店買的塑料桶結實多了,用來放垃圾純屬浪費。」
張岳:「呃」
實話,作為在縣城長大,從對垃圾桶耳濡目染的他,很難理解那些村民的思維。
搖搖頭,張岳以前從不覺得農民如何愚昧。
父親張立國開的有糧店,他沒少和農民打交道。
在張岳心中,農民最多識字少點,見識不高,其他和他沒有任何區別。
但若真如吳青山所,兩者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只不過這種差距不像電影電視中那樣惡意或非惡意的醜化,而且不近距離接觸的話根本感受不到。
車子拐過一個十字路口,接着在路邊停下。
吳青山道:「就是這裏。」
完過去敲門,很快一個中年婦女從屋裏出來。
她看起來四十多歲,臉色憔悴,頭髮也白了一半,但是精神很好。
若沒猜錯,對方應該就是羅友的妻子田開蘭了。
見到吳青山,田開蘭立刻笑道:「是吳啊,快點進來。」
張岳一愣,完全想不明白兩人怎麼會熟悉。
吳青山先和田開蘭簡單打個招呼,然後聲對張岳道:「我上次來過一趟,藉口是羅友手下的工人。
而且我在離開時,給他們留下1000塊錢。」
張岳豎起大拇指:「幹得漂亮!」
兩人剛在客廳內坐下,西側房間裏就傳來一個聲音:「蘭蘭,誰是啊?」
聲音蒼老,張岳連忙回道:「奶奶,我是羅叔以前的工人,這次來封丘,特意來看看您老人家。」
「真的?那快點進來。」
張岳走進去,只見一個老太太坐在床上,一臉慈祥。
他將手上準備好的牛奶和水果放下。
老太太一看,頓時更高興了:「你們都是好孩子。
蘭蘭,把友當年珍藏的茶葉拿出來,給他們泡茶。
我腿腳不太靈便,就不下去了。」
張岳不解:「您的腿這是?」
「醫生是膝關節滑膜損傷。」田開蘭解釋。
張岳道:「膝關節滑膜損傷?這個病現在好像可以治療吧?
就算非常嚴重,也可以換關節的。」
「這」氣氛稍微有些尷尬,田開蘭的眼神也黯淡下來。
張岳瞬間意識到自己錯了話。
換關節的費用就算有醫保,差不多也要五萬塊。
這對他自然不算什麼,但看着田開蘭家空蕩蕩的屋子,絕對是筆文數字。
吳青山立刻轉移話題:「嬸子,鐵軍呢?
上次和他喝酒沒防備,直接被灌趴下了。
今我可是特意來報仇的。」
結果他話不還好,一田開蘭臉上更愁了:「他去王老四家賭錢了。」
「什麼?賭錢?」張岳心中不禁一沉。
俗話「賭博賭博,越賭越薄」「十賭九騙,久賭必輸」「賭是萬惡之源」。
對賭桌上的賭徒來,非常容易因為金錢失去理智,哪怕攢下萬貫家財,也可能一晚上全輸光。
千萬富翁如此,體育明星亦如此,更不要家徒四壁的田開蘭。
如果羅友的兒子羅鐵軍也沾賭,對這個家來無疑是雪上加霜。
他立刻問:「王老四家在哪?」
「就在隔壁的隔壁。」
張岳對吳青山道:「咱們過去看看。」
按照田開蘭的話,兩人穿過兩條街,來到一家刷着藍色油漆的大鐵門前。
站在門外,張岳就聽到裏面吆五喝六的聲音。
吳青山想敲門,發現手剛和門一碰,門便應聲而開。
兩人直接走進去,果然看到堂屋客廳內圍着七八個人。
等張岳走近,發現打牌的人只有三個,剩下的都在圍觀。
羅鐵軍坐在西側,嘴裏叼着煙,看着手裏的牌,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張岳看了兩眼,發現三人在鬥地主,規則和企鵝鬥地主相同。
羅鐵軍是地主,手裏的牌是「對2,J炸彈,三個6帶8」。
該羅鐵軍打牌,他直接道:「對2!」
語氣鏗鏘,大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
然而下家看他一眼,沒有猶豫:「5炸!」
羅鐵軍毫不遲疑:「J炸!」
「K炸!」另一個農民聲音古井不波,於是羅鐵軍傻眼了。
「要不要?不要對4!
還不要?對7」
沒有任何懸念,只剩三個6帶單8的羅鐵軍輸了。
「拿錢拿錢。」
「這局有四個炸彈,可以連續翻倍四次,嘿嘿,我們一共贏多少來着?」
羅鐵軍聞言臉瞬間就白了:「我我沒這麼多錢。」
「沒錢?」對面兩饒臉直接就黑了,「沒錢你玩個吊的牌啊?還他媽裝的跟個大瓣蒜似的?
告訴伱,願賭就要服輸,而且賭債概不欠賬。
你要真的沒有,我們現在就去你家找你媽要。」
聽對方這麼,羅鐵軍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你們敢,這事決不能告訴我媽!」
「不告訴?可以,那你給錢!」
「我沒錢!」
「你」
眼看雙方着着,差點就打起來,張岳突然開口問:
「你為什麼不先出三帶一?
兩個王已經下來,他們手上牌還有很多,就算外面有倆炸彈,也擋不住你的對2。」
羅鐵軍一愣,剛想問張岳是誰,接着就看到吳青山。
「青山哥,你怎麼來了?我」
他有些難堪,想必是賴漳事被對方看到了。
張岳搖搖頭,對兩壤:「他輸了多少,我替他還。」
兩人瞬間樂了:「一人8塊,一共16塊。」
張岳呆住:「你多少?」
「16塊啊?」
好嘛,看剛才雙方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他還以為羅鐵軍輸了幾千,甚至幾萬呢!
沒想到
他忍不住問:「四個炸彈不是要連續翻四次嗎?」
「對呀,就因為連續翻四次他才輸了16元。」
「你們玩的是多大的?」
「五毛。」
張岳:「」
付了錢,三人從王老四家離開。
路上,羅鐵軍對張岳道:「張哥,剛才謝謝你了!」
張岳看着他:「聽你以前從來不打牌,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之前聽田開蘭兒子羅鐵軍賭錢,還把張岳嚇了一跳。
現在見他只是玩這種在農村都已經淘汰的「五毛」,張岳就明白自己誤會了。
而且羅鐵軍打牌的方式非常衝動,看起來更像在發泄,而不是贏錢。
連張岳這種僅僅熟悉鬥地主規則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出,他不信羅鐵軍會不知道。
果然,聽到張岳的話,羅鐵軍腳步一頓,神情瞬間灰敗起來:
「我和美芳分手了。」
張岳一愣:「分手?美芳是你女朋友嗎?」
「嗯,我們倆是高中同學,高二的時候好上的,已經有八年了。」
高二
張岳忍不住心中給這哥們點個讚。
能在高中時期就找到女朋友,絕對是個人才。
反正張岳知道自己絕對沒這本事。
「能原因嗎?」
「還能為什麼,她媽要六萬六的彩禮,我家拿不出來唄。」
吳青山插口:「六萬六在農村現在已經不算多吧?
在我們那少於十萬你都不好意思開口,正常價十二萬,高的還有二十萬的。」
聽到這話,饒是羅鐵軍鐵骨錚錚,眼睛也忍不住紅了:
「我們這的彩禮和你們那差不多,所以美芳是個好姑娘,是我對不起她呀!」
三人正着,忽然前方站着一個年輕女人。
看到年輕女饒瞬間,羅鐵軍呆呆道:「美芳,你你怎麼來了?」
年輕女人突然衝過來,伸手揪住羅鐵軍衣領:
「你之前的電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我和分手?我哪裏對不起你了?」
「我對不起,是我我家裏沒錢。」
「錢錢錢,整就知道錢。
我不是過了嗎?沒有錢,咱倆就私奔。
我艾美芳這輩子,就認準你一個人,別人我誰都不嫁。」
「可是」
「可是什麼?」艾美芳神情更怒了,「就算你不為我着想,也應該為我肚子裏的孩子着想吧?
當然,你非要執意分手,我立刻就去醫院把孩子打掉。」
完,她扭頭就走,很快便跑遠了。
「別,美芳,你」羅鐵軍想去追,卻始終沒有邁步,顯然內心一直在痛苦和掙扎。
突然他直接蹲在地上,傷心的大哭起來。
好半哭聲才平息,這時張岳拍拍他肩膀,語氣平緩道:「兄弟,不就是因為沒錢嗎?
或許,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