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耿辛就想阻止。
那獄卒一把推開了他,對他吼道:「你想想清楚,搏一次、還有可能活。不搏、就徹底沒命了。想想你的家人們吧,他們都還在等着你回家!」
這話,讓耿辛的腳步、遲疑了。
但也只遲疑了那麼一瞬,他就撲上去,擋在了鐵柵欄門的鎖頭前。
他鏗鏘有力地道:「不能放!死也不能。他們那幾個、全是在逃十年以上的人犯,放了,就再難抓回來了。
你想想,到時候就不知道他們還會在外面禍害多少人了!而外面的那些劫匪、如此大張旗鼓、毫不遮掩、一定會比魏知他們好抓得多。
我願意用我自己的性命、獲取一個更快讓他們伏法的時間!」
魏知聽到這話、氣得直跺腳。
他真的沒有殺過好人,這怎麼就不相信他呢?他用力從牆上摳下了一顆小石塊兒、一彈、就照着耿辛的後腦勺彈去。
耿辛聽到風聲,立刻側頭,讓過小石塊兒、怒瞪向魏知,就要再教訓對方幾句。
可他的同僚、那名獄卒出手了。
他趁此時機、一手刀將耿辛給砍暈了過去。
然後拖開耿辛的身體,找開了鐵柵欄的門。
放出了那些保證要幫他對敵的人犯們。
天色微明,狄映起床洗漱時,才接到的報案。
湧泉縣衙內負責倒夜香的老頭兒,天不亮就起來做事,然後
可滿縣衙也沒有找到個活人。
快被嚇瘋了的老頭兒,跌跌撞撞地強撐着跑到大街上,讓人去府衙報案。
卻沒有人願意動,還看好戲似的、圍着縣衙的大門外,熱議不休。
尤其是在聽說縣大老爺也闔府被殺後、甚至還拍起了巴掌。
只是偷偷地拍的。很隱秘地在內心裏叫好。
直到一個輪值換班的衙差過來聽見,才衝進縣衙里牽了匹馬、火燒火燎地跑到了復州州城、府衙報了案。
狄映都被震了一下。
衝擊官府衙門、謀反大罪、九族皆滅!
這是哪起子人這麼對不起老祖宗?
他扔掉手上的物什,喊了烏雲,沒等侍衛們集合,便當先趕往了湧泉縣。
真的是慘不忍睹啊。
從大門到縣衙後院的後門,除了縣獄地面上那一層的輕刑人犯們,沒有一個還會喘氣兒的了。
哦不,還有一個。
地牢裏、還有一間牢房的門被鎖着,裏面還有一個人犯沒有逃出來,還處在昏迷之中。
狄映三針出、將人給扎醒了過來。
想要知道縣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人,就是唯一的人證。
可這人醒是醒了,卻呆傻了。
他的後脖頸上、有手刀痕;後腦勺上、還有重物敲擊過的痕跡。
沒有把後腦勺給敲破,但是把人給敲傻了。
這人穿着獄卒的服制。
醒來後,就張着嘴、流着口水,眼神呆滯地傻笑。連一個囫圇的字兒都說不出來。
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仿佛沉入了自己的世界、與外界再也無關了一般。
狄映嘆口氣,示意許四把這人給帶出去。蒙着眼睛帶出去。
這人,再受不得任何刺激了。
外面,可還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鮮血。
狄映出去驗屍,驗完一具,再讓侍衛們將初檢過的屍體、一具具擺去空場鋪好的油布上。
縣令真的闔府被殺,就連最低等的小丫環、小廝、和門房老頭兒都沒有被放過。
縣令死在小妾的床上的。死得還挺臉上的表情、只有意外、痛苦,連驚詫都沒來得及閃現。
可見歹人來襲殺的速度究竟是有多快。
整座縣衙也如同遭遇了暴風洗劫一般,所有值錢的物什、都被一掃而空。
就連縣庫里的糧食、都全被歹人給搬運走了。可見歹人時間上的從容、和心理上的鎮定。
縣庫里的糧食,是供縣衙里的人食用的,還好並不是縣裏的公儲糧食。否則,狄映還得先從別處調撥糧食、先填糧庫了。
糧食、始終是保持一個地方穩定的重中之重。
這些屍體都不用剖驗,也沒有時間一一地細緻地剖過去。
除了縣衙里人員的屍體外、其餘的,有明顯是人犯的、有劫匪的。
還有一個
「大人,這名獄卒的屍體、是從地牢裏找到的。根據昨夜未當值的縣衙的人、認領時、說這人叫畢蒙。是昨夜負責守衛地牢的獄卒之一。」
譚三十把屍體放下的時候、為大人做了一下解說。
狄映看着畢蒙的屍體一眼,然後快速地對其進行了初檢。發現其是背後正中一刀,刺中了心臟而死。
其面上的表情是驚詫。
也就是說,他沒有想到背後的人會突然襲擊他。
可根據活着的衙役們說:每晚負責守在地牢裏的獄卒、均是兩名。
現在一人傻了、一人死了。
而那名傻了的獄卒脖子上和後腦勺的傷痕、均顯示、它們出現在畢蒙死亡的時間之前。
那麼,就不是那傻獄卒襲擊的畢蒙。
那畢蒙背後的人會是誰呢?怎麼就能得了畢蒙的信任、從而偷襲他成功了呢?
難道說?畢蒙其實是那伙劫匪的內鬼?
可地牢那個鐵門、分明有被多次撞擊過的痕跡,明顯是劫匪們企圖強行破門而入。
如果有內鬼、在打暈那傻獄卒之後、怎麼就不能打開門呢?還用得着硬撞嗎?
另外,可能就是因為會製造出較大的聲響、所以劫匪們才屠戮了整座縣衙?
初檢完所有屍體的狄映,在縣衙各處反覆走動、反覆查看之後,就去翻閱了案宗。
然後先讓侍衛們找來死者們的名冊、再由活着的衙役們一一認人、與名冊掛鈎、再畫像。
最後連同所有人犯的、縣衙所在人員的、都匯總到了狄映這兒來。
也就是:名冊有衙役們的、有縣令家人們的、下人們的、還有人犯們的。無論死的還活的,畫像也均已被繪出堆了過來。
狄映手邊擺着兩份他特意抽出來的。
一個人犯:叫魏知的江洋大盜。其是一個惡名昭彰、殺人如麻、被官府懸賞五千兩白銀通緝了十年的人。
據其的案宗記載:魏知是被賞金獵人給捉拿歸案的。就是在這湧泉縣境內被捉到的。所以就送來了這湧泉縣。
因為查不出魏知的戶籍在哪裏,他自己死也不肯招認出來,便在哪兒捉的、送到了哪兒的衙門。
沒有被當場行刑,還在等刑部來提人、或者等大理寺的勾決批文。
此人目前不知去向、不知死活。
活人里沒他、死人里也沒他。
狄映手邊另一份、就是那個傻子獄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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