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上首,冷眼掃着眾人。
宴會仿佛陷入冰窖,周圍空氣低沉冷凝。
所有人都屏聲息氣,定定瞅着太后皇上和皇后三人。
等着他們打破僵局。
少頃,還是太后發話。
「今日是哀家的壽宴,大家繼續,不要因為哀家在就拘束了。」
「呵呵,是啊,眾愛卿繼續喝酒暢聊,別停啊。」皇上急忙出聲附和。
眾大臣也尷尬着賠笑,附和幾聲。
可氣氛實在低沉,誰也不敢像之前那般隨意聊天。
太后也知道是因為她一上來就怒斥皇后的緣故。
垂眸飲茶沒說什麼,隨便大家拘謹,反正她心裏舒坦了,這時她似又想到什麼。
開口,「華兒送哀家的赤玉手串在哪?」
聽到太后的話,皇后又猛地攪了一圈袖子,勒得指肚都泛白了。
「呃,這個,徐嬤嬤郡主送的赤玉是誰放的?你快陪她一同去取來。」
「是,皇后娘娘。」
「等等!華兒,你安排個的婢女和卞嬤嬤一同去取,免得徐嬤嬤眼花取錯了。」
「是,太后。」葉姝華回道。
扭頭吩咐竹影跟着一同前去。
有竹影和卞嬤嬤跟着,徐嬤嬤做不得手腳,不過一會兒就將赤玉手串取來了。
皇后瞧着那成色極好的赤玉遞到太后手裏,心裏那叫一個疼。
若太后沒醒,不來這麼一出,那就是她的赤玉了!
可惡!
「這赤玉果然是極品中的極品,哀家甚是喜歡!哀家記得前幾年漓國進貢了一些紫晶寶石和紫綾紗?」
這話是問皇上。
皇上當下回道:「母后,正是。紫綾紗非常罕見,進貢的一共就十匹,朕賞出去四匹,還餘六匹。」
「那便都賞給華兒吧,還有紫晶寶石做成一副頭面也賞給華兒。」
皇上喉嚨滾動,手指不自覺捏緊。
沒立馬應聲。
太后垂眸,斜瞟向一側,「怎麼?皇上心疼了?」
「沒,沒有,怎麼可能。這些貢品依理應該都先交由母后挑選的,餘下的才能作為賞賜出去,朕怎麼會心疼。」
皇上暗嘆了口氣,母后這清醒過來,脾氣怎的變得如此之大了。
然後瞟了一眼皇后,終是將賞賜命令了下去。
葉姝華領了賞賜,上前叩首,拜謝。
「臣女謝太后賞賜,謝皇上賞賜!」
「什麼臣女不臣女的,你是哀家的外孫女。」
葉姝華會意,「是,皇祖母。」
「這一點,哀家也希望在座的人都清楚,也都記住。華兒是皇家血脈,這一點永遠改變不了,若有人想要欺辱她,就要問問哀家同不同意!」
太后神色突然肅穆,神態有着太后獨有的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她眸底沉靜冰冷,掃視眾人,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能精準地落在每一個人耳中。
似在告誡大家,葉姝華背後有了依仗了,那就是她,這個華國最尊貴的人,太后。
眾人齊齊應聲,卻各自心中暗下盤算。
沒得罪過葉姝華的,暗自慶幸,想着日後如何討好她。
得罪過她的,心裏又嫉妒又惱恨,葉姝華怎麼就這麼好命,除了她身上留着一半的皇族血脈,她什麼都不是,憑什麼能得太后青睞?
尤其是渃文柳,心裏更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是公主,是太后的孫女,不比她一個外孫女要更近,怎麼太后就只能看到她,看不到自己?
而葉姝玉則瞪着一雙眼眸,盯着宮人拿出來的那紫綾紗布匹。
薄如蟬翼,又柔軟絲滑。
隨着不同光感下,展示出不同色澤,鑲嵌的銀線也在瑩瑩發光,煞是好看。
她簡直喜歡的不得了。
可一想到這些都是賞賜給葉姝華的,心裏就泛起嫉妒。
目光不悅地望向葉姝華。
她一個煞星,憑什麼得這麼好的布匹?
而且,她是逆天改命了嗎?怎麼自從她和離後,倒霉的總是自己,好事都落在她頭上!
葉姝玉想不明白,只得憤憤收回目光,暗自思忖着什麼。
太后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明白自己的威懾算是起到了作用。
不管葉姝華說的晶晶是被人謀害之事是真是假,她其實都是虧欠她的。
這也是算是對她的補償吧。
「行了,哀家也乏了,宴會也都散了吧。」
眾人行禮,太后由兩位嬤嬤攙扶着下去,出了大殿。
太后畢竟在皇宮幾十年,若說沒有手腕怎麼可能?
之前是一心只活在失去女兒的痛苦中,又不知自己中毒,這才讓皇后有可乘之機。
現下太后清醒過來,行事雷厲風行。
不過一個時辰,便已經召回了那些老人,將坤寧宮守得如鐵桶般。
皇后半個人都安插不進去。
連帶着皇后辛苦在後宮安插的一部分眼線,都逐一被拔除。
不僅如此,太后還以治理不當,直接奪了皇后治理後宮的權利。
美其名曰,暫代管理,以身試教。
後宮之事,皇上就算能插得上話,可面對太后的說辭,也是無力反駁。
畢竟,坤寧宮的婢女婆子是皇后安排的,這些下人失職,沒有時刻守護在太后身邊,太后有怨氣也正常。
而且,又是暫代,這並無不妥。
短短半日,皇后就從人人敬畏,處處討好,變成了沒有實權又被人議論的皇后了。
「氣死本宮了,氣死本宮了!」
昶春殿內,皇后氣得牙根痒痒,高聲怒吼着。
徐嬤嬤彎腰守在一側,勸慰道:「皇后娘娘息怒,太后也是暫時代理,過不了多久還會還給皇后您的。」
「況且,太后不一定會清醒多久,沒準兒明日就又不清醒了呢。」
皇后抄起一盞白玉雕紋茶盞,揚手一扔。
啪!
玉盞被摔成碎渣。
可心中的怒火卻分毫未減。
她粗喘着氣,目光極其陰寒,臉上沒了早日的容光煥發,反而肉皮都墜了下來,耷拉在唇角。
襯得她整張臉異常兇狠乖戾。
「太后為什麼會突然清醒?按理她會徹底醒不過來才對,為什麼葉姝華那個煞星送她回去,就變成這樣了!」
她低吼着。
憤怒還沒徹底沖昏她的頭腦。
太后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清醒,她才不會相信什麼巧合一說。
「去給我調查,這到底怎麼回事!」
「還有,給本宮盯緊坤寧宮!」
徐嬤嬤當即領命。
跟余振國說明了太后情況,包括還要再進宮為太后行針解毒,定好七日後一同入宮,她才從余府出來。
一出門就瞧見殷子荀的馬車也等在門口。
看樣子,是等她的。
殷子荀探出頭,笑得極其諂媚,開心地朝她招着手。
「葉姝華,上我的馬車,我送你回去。」
葉姝華看着他那笑得不值錢的樣子,猜想,若是他有尾巴,這會兒恐怕早就轉成螺旋了。
她有些無奈地勾了勾一側唇角,開始納悶,不是傳聞殷家嫡子殷子荀是高嶺之花,高貴冷漠嗎?
現在已是四月天,天氣漸暖,馬車內的銅爐也撤了去。
裏面寬敞了許多,葉姝華坐在殷子荀對面。
一雙水眸望着面前,笑得開心的殷子荀。
喉嚨滾動了幾下,移開目光,抿了抿嘴,道:「我有馬車,不用你送的。日後,這種事就別做了。」
「不行,我是你未婚夫,得送你回家。」殷子荀答得理所當然。
葉姝華暗嘆一口氣,「此話是不假,可你也不至於見我去余家,非要等我出來送我的吧?」
這樣,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又單獨去了余家一樣。
雖然,她也不避諱讓眾人知道自己和余家走得近。
殷子荀翹着薄唇,拱着鼻頭,作委屈狀。
「可是我想要和你多相處一會兒啊。你前些日子都不見我,這次參加太后壽宴,好不容易見到你了,我當然要珍惜每一刻了。」
他本就看着柔弱病嬌,惹人生憐,再配上獨有的委屈眼神,看上去像是委屈的小狗等着主人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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