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翠花死死的抓住陳秀秀的胳膊,拼命搖晃,把陳秀秀胳膊都快要抓破了。
那個來報信的兄弟一看,這還得了,敢對大當家的不敬,大當家的可還懷着身孕呢,哪裏架得住董翠花這麼搖晃啊,萬一給搖出個好歹來咋整。
上去就給董翠花一個大耳刮子。
這一巴掌讓董翠花徹底冷靜下來,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
俗話說母子連心,何況這孩子,可是董翠花盼望了多少年的意外之喜。
陳秀秀一看董翠花,這也夠可憐的,本來一肚子氣,這會兒也強壓住怒火。
朝那個兄弟點點頭,讓他先出去歇着。
然後對董翠花說:「被抓走的是我的大弟弟陳勤,說是被抓住走的時候,還抱着一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兒子,還不好說。」
董翠花哭着說:「那就一定是我兒子了,我的寶貝啊,好命苦啊,是娘沒照顧好你啊!嗚嗚嗚——」
同樣是女人,知道這種滋味,假如是自己的孩子小貓,被小鬼子抓走嘍,那她這個當娘的,拼命也要把孩子救出來。
拍拍董翠花的肩膀,安慰道:「妹子,你也別着急,消息還不一定準確。即使是你的孩子,咱們一起想辦法,一定能把他們都救出來。你先別自己就亂了陣腳,孩子可還等着咱們救他呢。」
董翠花聽陳秀秀這麼說,趴地上,就給她磕頭。
那可是真磕啊,咣咣咣的往地上撞。
攔也攔不住,腦門上磕得全是血。
「只要你能救出我的孩子,要多少錢我都給,哪怕我的全部身家也行,求求你快點兒派人去吧,求你了!嗚嗚嗚——我苦命的孩子啊——」
翠花救子心切,這也可以理解。
但那些被抓走的人,都在小鬼子的重兵把守之下,哪有那麼容易,說救就能救的出來啊。
別說日本小鬼子的武器比他們這些鬍子先進多少倍,就說日本小鬼子那吃食,鬍子跟人家就比不起。
鬍子整天吃啥喝啥,別看鬍子們過去打家劫舍,又是綁票啥的,可老百姓也過得苦,本來就沒啥好吃的,好喝的。
那他們再搶,能搶到啥呀。
鬍子們也就是將將溫飽,吃飯那也不是純米飯,吃得也是野菜糊糊,炒菜連油都沒有。
除非打了啥大勝仗,繳獲了好東西,能吃頓飽飯,不然連頓飽飯都吃不起。
人家日本小鬼子吃的啥呀,咱就不說小鬼子吃的,就說個事實,人家那養的狼狗,吃得都是肉罐頭,你想想,小鬼子不是吃得更好。
兩下對比,體力能一樣麼。
關人的那地方,守衛還那麼森嚴,一時半會的,咋救啊。
陳秀秀把董翠花扶起來,和顏悅色地說:「這事兒我比你還急,你還不能確定,你的兒子到底是不是被一起抓走了。可我弟弟陳勤,那可已經確定了,就在裏面呢。想救人,可不光是錢的事兒。
救人得從長計議,至少,咱們得了解人家那關人的地方,軍事守備力量薄弱點在哪裏吧。
如果真因為着急,就這麼硬碰硬地去拼,就怕不但人救不出來,反而還會搭進去更多的人命。」
「那你打算啥時候動手,要人我給你人,要錢我給你錢,你就要我的命,我也給你。」董翠花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而且以後說不定根本就不能再生了,這一個,還是僥倖得來的。
說這番話全是她的真心話。
陳秀秀沉吟半晌:「行,你等我消息,也就這一兩天,動手前,我一定派人告訴你。」
董翠花眼睛一瞪:「還派啥人告訴我啊,我就住這兒,不回去了!我等你消息!不過你可快着點啊!」
「那也行,隨你吧。」陳秀秀說完,繼續撿起碗筷吃飯。
大荒子臨走前,跟她說過很多話,當然也告訴過她,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大事兒,都不能慌。
該吃吃、該喝喝,一定不能自亂陣腳,你是大當家的,你一亂,那就壞了。
很多膽小的兄弟,或者見風使舵的人,看形勢不妙,肯定會提前逃跑,或者轉投他人。
所以,火燒屁股,臉上都得笑,下一秒要殺頭,也要繼續乾飯,填飽肚子。
當時她還不理解,說:「誰能做到那麼心大呀,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大荒子的原話是,沒那麼大的本事,你就演戲,裝也要裝個樣子,這叫穩定軍心。
此刻,她的親弟弟被抓住,心裏早就急得不行,還有其他的事兒,都湊到一起了。
她也想像董翠花一樣,哭一哭,抱着哪個人的大腿,求別人幫幫自己。
可問題是,這個世道,你求誰去啊,誰能為你拼命,誰能自始至終幫助你啊?就連大荒子,不也為了前途和抱負,遠走他方了麼。
啥事兒,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自己手底下有人,安排好了,才有可能救人,才能救國救民,最後完成自救。
所以,她一想起大荒子的話,她就開始演戲。
董翠花看她這不着急,不着慌的樣子,氣道:「這都啥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飯?你這餓死鬼托生啊!趕緊安排人去偵查偵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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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秀端着飯碗,慢條斯理的說:「別急,負責出去偵查的人手,我都已經安排下去了,等着吧。你餓不餓,餓就一起吃點兒。」
董翠花一摔門出去了,蹲在牆根底下,自己邊抹眼淚,邊生悶氣。
她帶來的那些人,知道孩子被小鬼子抓去,也都蔫兒了,要是跟其他鬍子動手,還能對付一下。
但他們這些人,想要去救人,那就是痴人說夢。
也都各自找牆邊蹲下,低聲的交談。
他們這些人正說着話呢,突然就感覺「嗡嗡」的聲音,董翠花心裏正煩着呢。
喊道:「你們說話小點兒聲,鬧哄哄的,可吵死了!」
剛說完,就聽有人「嗷」一嗓子,就叫開了,連蹦帶跳的,跟瘋了一樣亂跑開了。
董翠花剛想罵她,就覺得臉上一疼,起身一看,牆頭上正趴着一大幫孩子,手裏還拿着蜂窩,正往她們身後扔馬蜂窩呢。
「他麼的,誰家的小兔崽子,給我下來!看我不揍死你們!」
她這一喊,其他兄弟也看到那些手裏頭舉着馬蜂窩的孩子們了。
紛紛大罵,還有的往牆上爬。
一聲口哨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風緊,扯呼!跑哇——」
幾個小孩兒撒丫子就跑沒影子了。
這馬蜂攻擊性極強,沒一會兒功夫,就把她們幾個那腦瓜子,蟄得跟豬頭一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正在這些人亂做一團的時候,出去打探消息的吳東,和三荒子夫妻回來了。
吳東飛身上房,站在高處,四下尋找『兇手』,就見不遠處,一幫孩子正躲在柴火堆後面,在那裏咯咯咯地偷笑呢。
她幾個閃身就悄悄來到柴火堆後面,聽到一個孩子說:「大哥,你交代的事兒,我們都幹完了,該給我們糖吃了吧!」
「別急,你們說說,有沒有被人發現蹤跡?幹活的時候,怕不怕?」就見她小師弟曾峻岭大模大樣地,叉着腰,腆着肚子問。
孩子們說:「怕個屁老丫子,我們扔完就跑了,誰也沒發現!」
「好,每人一顆糖,一會兒咱們去借個老母雞,做個叫花雞吃,那傢伙,可是老香了!」曾峻岭吧嗒吧嗒嘴。
吳東站在這群孩子身後,笑吟吟的看着這群小混蛋。
捏着嗓子說道:「是嗎?光吃雞,也沒有酒啊!」
「要什麼酒?小孩兒不能喝酒,就你們還想喝酒......」曾峻岭小臉一板回道。
「啊,師姐,你怎麼來了?我,我正給兄弟們開會呢,別扯我耳朵,疼......嗷嗷——」吳東伸手就把曾峻岭的耳朵給揪住了。
兇巴巴地跟曾峻岭說:「小師弟,師父怎麼教你的,不是說,不讓你偷老百姓家裏的東西嗎?」
「我不是偷,我是借,嗷嗷啊,鬆手,快鬆手啊,耳朵好疼,好疼——是借呀,不是偷,真的,過幾天有錢了,我就還他們!」曾峻岭使勁往出拽他的耳朵。
「什麼借,偷就是偷!雞都吃了,還怎麼還?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兒,再敢胡鬧,我告訴師父收拾你!」吳東裝着生氣的樣子,嚇唬他。
這小孩兒剛來的時候,多老實,現在許是讓師父劉勝利給慣的,越來越調皮了。
曾峻岭一癟嘴:「師姐,快放手啊,給我留點面子,我剛樹立起來的一點威信,讓你一下子,就給我整沒了!哼!」
吳東壞笑着:「屁大點個小孩兒,要什麼面子?再不老實,我真收拾你了。說,為啥給董翠花她們扔馬蜂窩?」
曾峻岭小脖一仰:「哼,誰讓董翠花沒大沒小的跟我姑姑亂嚷嚷,還使勁拽我姑姑胳膊,好懸把我姑姑拽倒了。我剛才就是給她個教訓。」
吳東拿手指點一點曾峻岭的腦瓜子:「你就嘚瑟吧,快別頑皮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兒少摻和。不老實點,小心我告訴師父教訓你!」
說完,她飛身跳下地,去和陳秀秀匯報情況。
等她一走,曾峻岭揉揉耳朵,把腰一叉:「一個女人家懂什麼啊,真是的,頭髮長見識短!哼!走,兄弟們,咱們去老鄉家裏,借只雞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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