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女士潑的半桶油漆直接在大門上炸了一朵大呲花,我默默給藺女士點了個贊。「不讓你們天天來,是有原因的。」我對着三個男生說。
「這一家都不是傻子,當然能想得到這是咱們幹的,我也篤定他們不會報警。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也會以為咱會天天來,說不定院子他們都會忍着不收拾,就看咱們能幹幾天,總有勁頭沒有的時候,到時候一塊兒收拾…那…可就不好玩兒了~」我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等他們收拾好了,膽戰心驚的過幾天,以為這事過了,咱再過來!」
「哦吼!未知的恐懼~」成辛元有些興奮。
「才是最大的恐懼!」秦洛天更興奮。
「行嘞,小爺就先放過你們幾天~回頭有更大的禮等着你們呢!」姚源拎着桶油漆對着大門就潑了過去,不愧是學畫畫的,還帶弧度的,真不錯啊~
我打開姚源帶的東西,「姐,那對着牆潑,都是顏料混合物,保證刮都刮不下來~」姚源提醒道。
「好嘞~」
「誒?」秦洛天突然想起了什麼,「這房子不是他們租的麼,雖然這麼做很爽,但多少有點對不起房東,人家是無辜的呀~直接潑他們頭上多好!」
「無辜個屁!忘了跟你們說,這房子…」成辛元叉着腰煩躁地說,「是我大堂哥的,他買這院子的時候我們家想租都不給租,成安泰一句話沒說我那大堂哥拱手讓他們住,我可不信他們會給房租…」
「艹!這都什麼妖魔鬼怪!可着你們一家欺負!正好,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了!」秦洛天把最後一點玫紅色油漆潑上去。整個大門搭配着底色,油漆交錯,色彩鮮艷,富有層次感,別說,還真有藝術那味兒了。
「走吧,」我看了下時間,都晚上十一點半了,「雖然我很想看看他們一家的反應,但我真的沒精力,筋疲力盡一天,太困了,他們也快回來了,獨角戲留給他們自己唱吧~」
一行人走在夜色中,成安泰家鄰着的這條大道跟夜市街形成了鮮明對比,行人稀少,寧靜又神秘。一盞盞路燈仿佛我們的守護者,繁星點點,如詩如畫,讓人的心靈沉醉在這片寧靜的夜色中。
「這麼好的夜景,就得配我們剛才幹的壞事!」成辛元感慨着。
「那是,你看連老天都在配合我們。」姚源接着話。
藺女士開口問道:「姚源,來了還走嗎?
姚源搖搖頭:「都來了,不得待一晚?姐,明天我也跟着你出攤兒啊~」
「行啊,隊伍逐漸壯大,姐心甚慰啊!對了,你最近都忙什麼呢,家裏不就你一人嗎?」我問着姚源。
「是就我一人,那不還有條狗呢!」姚源垂頭喪氣地說。
「嗯?」一提狗狗我就來勁了!我一直有想養貓貓養小狗的願望,上一世一直沒實現,不曉得今生有沒有這個緣分啊!
「我媽,不知道從哪兒整了只博美,喜歡的不得了,喜歡就喜歡唄,但她是高中老師,天天早出晚歸,沒空管那小傢伙,結果扔給我了。我每天一起床就得照顧那個小傢伙,個頭不大,精力相當旺盛,一天餵八頓!我真服了!給我折騰的啊…沒人說養狗子這麼難的啊!」姚源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你當我不想來啊,家裏有個小纏人精啊!這不今天我爸在家,別看我爸人高馬大的,可怕狗了,好說歹說才同意和小狗和諧共處…」姚源一扭頭,就對上一臉星星眼的我。「姐,你喜歡小狗嗎?」
「喜歡喜歡喜歡!」我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不如…」姚源頭一歪,「明天我把布丁給你抱過來玩兒兩天?」
「真的嘛!」我興奮地找不着北,不住地點頭,「布丁是狗狗的名字嘛!好好聽好可愛的名字啊!好呀好呀好呀好呀!」下一秒馬上泄氣,「還是別了吧,你姨最怕狗了…比你爸還怕…」
「抱過來吧!」
聽到這個聲音我又激動起來!「真的嘛媽媽!」我就差抱着藺女士轉圈了…
「真的!」藺女士滿眼含笑,跟剛才狂野潑油漆的她完全判若兩人啊。「你想養一隻都沒關係,只要你喜歡。其實我也不是怕狗,我嫌麻煩而已,總覺得養貓養狗家裏頭都亂糟糟的…以前你想做什麼我都阻止你,忘了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喜歡什麼我都不當回事,拿着「為你好」的理由抹殺你的天性。藺藺,做你認為開心的事!」藺女士的神情很認真,不止我,成辛元他們三個都有些感動。
我微微搖頭:「養狗狗目前還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我只是想過把癮,不過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開心…」我情不自禁地抱住藺女士,「謝謝你,媽媽!」
藺女士回抱住我:「是我該謝謝你,藺藺,我從來沒活得這麼痛快過!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月色如水,昏暗的路燈下,母女倆深情相擁,還有三位動情的觀眾在旁邊。姚源眼皮子淺,抹了一把眼淚:「姐,明天我就把布丁抱過來,陪你兩天,真給你養了我媽還不同意呢!但你放心,布丁是女孩,等她生小崽崽了我一定給你抱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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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誒!」我開心地手舞足蹈,不敢想像,養了小狗狗的我該是多麼活潑可愛的小女孩。
這邊我們一行人充滿了喜悅與和諧,那邊成安泰一家人,如遭五雷轟頂…
從早起開始,成安泰右眼皮就一直跳,心頭有些不安,但想着天氣好,晚上生意應該不錯,按部就班的做着晚上的準備。成藺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寧靜…
成安泰自認為當年高考的事做的一絲不苟,沒有破綻,哪怕成辛霖跟他說成藺嘗出了那天的橙汁有些苦,他也沒放在心上。他對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他做了一個簡易的提取瓶,把榨汁的發芽土豆做了提純,混到當天的橙汁中。他堅信,成藺,一定躲不過這場中毒,他要求不高,成藺少考一科就行。他知道這孩子成績好,再好的成績少考一科也沒什麼好學上吧…他這一輩里,所有的風頭已經被二哥搶走了,下一輩里,他不允許有人能超過他的兒子,無論何種手段,他的兒子都必須是最優秀的!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成藺的成績少考一門還這麼好,沒算到國內數一數二的政法學校為了成藺破格錄取。反倒是他的兒子,因為剛愎自用,自以為是,被迫復讀,又一年的結果也沒好到哪兒去,他不止一次嫌棄兒子不爭氣,也想過成藺要是他的女兒該多好…不過沒事,他的兒子學的臨床醫學,那是多有前途的一個專業啊!成藺學的法律又怎樣,她那個專業叫什麼來着,知識產權?嘁,這專業出來能做什麼?有他兒子穩定嗎?現在且讓她得意着吧,再過個幾年,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成藺問他「吃過發芽的土豆嗎」的時候,他的心涼了半截,這丫頭怎麼知道的?他確認那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兒子嘴雖然不嚴,但這種事他輕易不會說出去,更不會對成藺說。他那個二哥,空有一個上過大學的腦袋,有勇無謀,被他耍的團團轉,他說什麼二哥就信什麼,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按照計劃進行,二哥的心完全偏向他這一家…可這才短短几天時間,二哥的經濟大權就被收回去了,一切都是從成藺放暑假開始的,這孩子,上了大學倒多了不少心眼兒…他一直覺得下午成藺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她周身的氣勢,她看向他的眼神,他自以為在外的名聲很好,成藺也是信任他的。信任嗎?成藺來,分明就是興師問罪的!他那不爭氣的兒子,一詐就全招了!他本來就氣,然後成藺說,這是他的母親告訴她的!她老人家臨死前還跟成藺道歉,替他跟成藺道歉!怎麼可能!母親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真跟成藺說的一樣,母子連心?他想起兒子高考前李美賢回了趟老家拜祖宗,會是那次嗎?母親覺察出了什麼?他這輩子,最敬重的就是母親了,他真的讓母親失望了嗎?更讓他生氣的是,成藺說他的兒子在學校同時交了三個女朋友!兒子還承認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成安泰,最是信奉「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他給自己打造的人設,哪怕李美賢沒那麼好,他也要表現出他最愛也只愛李美賢的樣子,可他的兒子…他不是沒懷疑過兒子身上那些不菲的行頭怎麼來的,他以為那是二哥又給兒子添的生活費,沒想到卻是這樣得來的!他的兒媳婦,必須是能幫助兒子平步青雲扶搖直上的助力!他必須親自把關!學校那些小女孩,呵,他成安泰還瞧不上!
經過這一遭,成安泰今天不打算營業了,沒心情,實在沒心情…但眼瞅着買了這一堆食材又捨不得,放到明天肯定不新鮮了,現在顧客嘴都刁,都嘗的出來,他不是沒賣過隔夜菜,被顧客當場掀了攤子…
為了生計,再沒心情硬着頭皮也得上。他不甘地想:憑什麼二哥可以有那麼穩定的工作?憑什麼二嫂可以光鮮亮麗的輕鬆地賣衣服?他嫌棄地看向李美賢,乾淨是乾淨,可行為舉止也太粗魯了些,哪裏配得上他!兒子放了暑假來餐館做收銀的工作,成辛霖今天接連算錯了兩次賬,真是沒用!要是成藺在,那丫頭機靈,還會說話,肯定不會這樣!
生意不好,他提前一個小時收了業,原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再想想之後的對策,成藺知道了害她的事,怕是不好收場…
剛一到家門,就聞到一股怪味,各種味道都有,酸的臭的,還有一股腐敗的味道…門也很奇怪,他手一碰就像粘上了什麼東西,難聞的很。打開門樓燈,他才看清到底什麼狀況…李美賢驚叫一聲,成辛霖嚇得癱倒在地~幾乎一瞬間,他就想到了這是成藺的報復,滿院的狼藉和牆上門上的雜亂無章,都是成藺向他展示着:成安泰,這份「大禮」,還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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