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真的願意為本公指使李雄的事跟聖上求情?」
李景隆神情激動,語氣語氣中帶着不可置信,
由於李雄遲滯救援林豪的事捅到朱元璋那裏,
作為背後之人的他,
這些時日惶惶不可終日,
他寫給林豪的「解釋信」,猶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
晉王、燕王兩人也回信表示已經盡力說和但失敗了,不想再摻和他與林豪的恩怨,
他之前也求見過太孫說明此事,太孫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表示一切交由聖裁,
於是李景隆想到了找文官們幫忙,
雖然之前因為被架着領頭請廢賤籍的事,他和文官們產生過矛盾,
但經過這一年多的交流,
他們之間的「誤會」也已得到了澄清。
現在代表着文官的方孝孺,剛一碰頭就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太孫親自當着下官的面,點頭應承的,還能有假?」方孝孺撫着鬍鬚答道,「之前國公爺找上太孫幫忙,他不太了解個中細節,自然不會亂應承,」
「好在下官等一眾東宮署官,跟太孫分解真相,」
「闡述國公爺也是東宮的一份子,是完全忠心於太孫的,」
「太孫才答應幫您跟聖上說情。」
李景隆哪裏聽不出來,方孝孺是在自己面前邀功,
不過現在也只有方孝孺能說得動太孫,
遂起身拱手一禮道,「原來是方先生在全力幫我,」
「真是感激不盡,」
「以後您有事,我曹國公府自當赴湯蹈火。」
聽到李景隆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還流露出一副禮敬的樣子,
方孝孺心裏十分受用,起身還禮道,「國公爺太見外了,」
「下官知道此番您被那姓林的小人糾纏上了,也是心急如焚,萬幸能得上忙。」
「不過,雖然有太孫求情,」
「國公爺也得謙虛地跟聖上認錯,跟那姓林的服個軟。」
「畢竟人家現在可是聖上欽定的首功之臣。」
朱元璋微服之時,一直與太孫保持着秘密聯絡,
前線的戰果、李雄等人遲滯救援、軍士的封賞決定等等事項,太孫都能及時獲知,
朱元璋在北平公開行蹤之後,
太孫也不必替皇爺爺遮掩,開始拿着皇爺爺傳回來的旨意與方孝孺討論,
所以方孝孺可以第一時間掌握了聖上的意圖。
「首功之臣?他能抓到恩克也就是運氣好而已,」李景隆面露不服道,「還有那些北元人實在不爭氣,十倍多的人圍着林豪的那支孤立無援的偏軍,沒打下來就算了,還送了幾萬人頭。」
他還跟前線的李雄等人打招呼,儘可能地給林豪使絆子,
有這樣的助攻,北元人居然還是沒能收拾成功掉林豪,
方孝孺也是無奈地搖搖頭,
原本林豪遲遲沒與主力大軍匯合,言官已經上疏參劾他這個監軍失職之罪,
哪裏想林豪能立下這樣的潑天之功,
而且聖上也微服到前線,還親自領着大部騎兵去救援他,算是眼見證了他的功績,
「事已至此,再想着挑林豪的刺,打壓他,只能是無用功了,」
「當下應該繼續通過調走他的方式,來減少他對聖上和太孫的影響力,」
「這近一年的時間,他不在朝,大家的日子過得也順心很多。」
李景隆對此深以為然,「的確,沒他在,朝堂諸公辦事都麻利了,」
「只是他剛立下大功,得了封賞肯定是想着在京城好好享受一番,哪裏肯走?」
「而且現在也沒有什麼難啃的硬差事,給他去辦啊。」
李景隆與林豪有過酒桌友誼,
知道林豪是一個喜好享受,不愛折騰的人,
能在京城的花花世界裏待着,絕對不會想着去外地。
方孝孺繼續說道,
「那不一定是難啃的硬差,優差也行,」
「比如征討東瀛也準備地差不多了,他可以繼續去做監軍,」
「安南的黎氏,小動作不斷,需要派強力官員去訓誡一番,」
「還有,聖上最近在給太孫的信里提到,他有意着手收復西域,那林豪也可以去。。。」
李景隆眉頭緊蹙,面露不悅,「方先生,實不相瞞,這些差事都是一等一的優差,」
「除了聖上意圖收復西域的事,我不知情,」
「那東瀛和安南之事,我已經深度參與籌劃,」
「特別是征討東瀛,我有意向親自掛帥,讓那林豪參與,實非我願。」
李景隆行事主打一個好處全拿的原則,
他看上了東瀛銀礦的後續開發的利益,
所以對征討東瀛十分上心,
他很有把握擠掉俞通淵,做征討主帥,
而安南那邊也涉及了曹國公府的海貿利益,他也安插了許多依附於曹國公府的將領參與。
方孝孺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國公爺當務之急,是先從聖上手裏保全自己,」
「那些差事,國公爺有沒有份,全看機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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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聞言沉默片刻,
想到以前他犯錯,聖上都是立刻下旨申飭,他能感受到舅公對自己的愛之深責之切,
而這次卻是完全不一樣,
事發之後,他一直沒有收到來自聖上的隻言片語,這反常行徑猶如一把劍懸在頭頂上,隨時會落下,
李景隆嘆了一口氣,拱手說道,「先生說的是,現在還是自保為上,」
「現在我具體該怎麼做?請先生示下。」
方孝孺看着李景隆,目光嚴肅,「下官計劃採用以退為進之計,」
「就如剛才所說現在打壓林豪是無用功,那大家就步調一致,一齊上疏吹捧他,誇讚他,將他架上去,」
「物極必反,當朝堂百官都誇他時,以聖上的性子,一定會起心生疑慮。」
「另外,還要委屈一下國公爺,」
「我會讓大夥一起參劾您和李雄的事,讓聖上以為您現在處於一種人人喊打的局面,」
「而您一定要誠心地悔過,甘心接受任何處罰,」
「這樣太孫的求情才更有效果。」
「我明白了,只有我跌得越慘,才能引得聖上對我這個甥外孫的憐憫。」李景隆立刻會意道,「一切就按先生的意思辦。」
方孝孺露出讚許的表情,「請國公爺放心,您最多就是被罰出京歷練,只要風頭一過,就可以回朝繼續擔當重任,」
「而下官這邊會全力運作,讓林豪離京城和太孫遠遠的。」
「下官還會借着這次大勝,求請聖上大赦天下,」
「像秦王、楚王,還有一些被牽連的官員,他們都應該獲得寬赦才是。」
李景隆聞言,面露微笑,
這些都是林豪的死對頭,
與林豪的過節,比自己還深,
他們若恢復了原來的權勢,
還不得往死里地咬着林豪。
「方先生神機妙算,我佩服地五體投地!」
「國公爺謬讚,下官只是不想太孫被那林豪帶壞了,」方孝孺起身說道,「如果國公爺沒有其他指示,下官便告辭去安排剛才說定的事了,」
「畢竟聖上的御船估計都到長江口了,不日就會抵京。」
「好!我這邊也馬上着手請罪之事,方大人請!」李景隆也起身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旋即,二人便悄無聲息地分頭離開了宅院,
就好似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一般。
······
此時此刻,
御船已經進入長江口,
「聖上,這是林御史親自做的烤魚飯,請您慢用!」
大內侍衛將午膳送入朱元璋的起居船艙,行禮退了出去。
朱元璋沒有遲疑,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不消片刻,
他就用完了午膳,
林小子的手藝,比咱的御廚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能文能武,說話又好聽,
安排他和咱,同乘一艘御船,
真是太實用了,
只是這小子面上受寵若驚,
心底卻是一直在編排咱,
這一點猶如頑疾,得治!
喜歡大明:老朱偷看我日記,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