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克的重量幾乎都搭在小兔子身上,他手肘撐着門板,努力直起上半身,語氣輕淡:「我中毒了。蜘蛛的毒。」
這幾個字在余芝芝的腦海里轉了好幾遍,她突然反應過來,瞪圓了兔瞳——
毒蜘蛛啊!
路易斯他們是毒蜘蛛啊!!
余芝芝以前從來沒察覺到,路易斯和路易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暴露過獸體,可能是怕嚇到她。
至於樂園之主……
在大殿的怪物屍骸上,雖然眼睛蒙了一層白紗,余芝芝的手可以觸摸到他的蛛肢。
當時……
她並沒有中毒跡象。
「沒什麼大礙。」唐洛克摸了摸小雌性的腦袋,「我身體可以代謝掉,可能要多休息幾天。比起這個……」
他低頭,額頭與她相貼,猩紅的眼裏透出幾分幽怨:「再過半個月,我要離開一下。」
「……做什麼?」
「發情期。」
大多數獸族的發情期,一年僅一次。
聽到這三個字,余芝芝身體微顫。她移開視線,剛轉頭,就被唐洛克掐着下巴,掰了回來。
「你乖乖地在這裏等我,知道嗎?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離開這間屋子。」
余芝芝連連點頭。
她……她之前剛經歷過蜘蛛的發情期,所以知道發情期里的雄性有多可怕。
唐洛克輕輕地啄了一下她的鼻尖,小雌性乖巧的樣子,分外討喜。
他的情況和其他雄性不太一樣……
發情期極其容易失控、獸化,喪失所有的理智,沒日沒夜只知道交尾。
所以要離她遠一點,免得傷害到她,以及肚子裏的……哼。
胃裏一陣翻滾,唐洛克眉頭緊蹙,他鬆開手,朝着床墊走去。余芝芝聽到一道沉重的響聲,他倒在床墊上,蜷縮起身體,緊緊抿唇。
身體在排毒……
剛開始,毒素還沒發作,唐洛克還能出門覓食。
這會兒身體冷熱交替,儘管還保持着獸性的警惕心,但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唐……」余芝芝坐在床墊上,輕輕握住他冰冷的手指。
唐洛克的狼耳垂落,他睫毛顫了顫,抬眸看了少女一眼:「……別擔心,很快就好。」
他的尾巴晃了兩下,綿軟無力。
余芝芝沒有再打擾他。
她想到自己物品欄里儲存了很多,系統獎勵的飽腹營養液,有這個在的話,她跟唐洛克不會餓肚子。
而香荷菇,上次唐洛克帶回來一竹籃,足夠她吃到生產期。
余芝芝想要研究一下治癒術,看有沒有解毒的辦法。
外面傳來一絲動靜。
她靠近窗戶,看了過去——
漆黑的夜裏,有一簇火把,來的人拎着一個箱子。好像是之前跟在獵豹身邊的。他將箱子放到一棵大樹下,對着安全小屋拜了拜。
他不敢過多停留,快步離去。
——這是老大交代的。
他們把很多日常能用到的東西,都塞進來木箱,送了過來。
老大的家族就在瓦羅蘭帝國,他因為犯事遭到了流放,但是他的家族還在。
就為這一點,他也得為洛克大人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待獸人走遠後,余芝芝才從安全小屋出來。
她來到木箱旁。
看到上面留的字條,明白箱子裏的東西是他們用來上供給唐的。
余芝芝彎腰,將箱子抱了起來,沉沉的。
回到小木屋後。
她打開箱子,看到了許多食物。有拆袋即食的烤雞、烤鴨、滷牛肉,還有土豆泥、蒸米飯,玉米粒,醃筍等等。
悲龍魔窟,傭兵小隊很多,速食流通比其他區域大得多。
除此之外還有幾瓶烈酒。
還送了兩套嶄新的衣服,不過因為傭兵小隊沒有雌性,兩套都是雄性穿的款式。
余芝芝脫去白袍,她套上了這件帶夾克的白襯衣。
因為襯衣很大,她穿着像短裙。
裏面還有一個小型的通訊器。
上面貼了張字條——
【臨時通訊號,查不到位置。刺刀傭兵小隊號碼:xxyyz1090。有事請聯絡。】
唐洛克確實有事了,但余芝芝也不敢告訴其他人。
白色的通訊器只有雞蛋的大小,余芝芝忽然想到了「諾爾」,兔族的少年天驕,帝國前途無量的治癒系能力者,如果能聯絡上他,也許能找到幫助唐洛克的辦法?
余芝芝並不知道諾爾的通訊號。
但是……
她知道公爵的。
在零星街的時候,余芝芝跟公爵通過電話,她記下來了。
握着白色的通訊器,沒有猶豫,余芝芝直接撥通了記憶里的那串號碼。
嘟——嘟——
余芝芝緊張的握着通訊器,那邊接通了。
「哪位?」
一道中年沉穩的嗓音傳來,余芝芝愣了下:「你好,這是公爵府的通訊嗎?」
那邊停了幾秒,沉穩的聲音立馬變成了小綿羊:「芝芝小姐?」
公爵的貼身僕從,雙眸一亮。
他抬頭看向書屋屏風後,坐在露台的公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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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微微側目,他沒有開口,僕從將通訊器外放:「芝芝小姐,公爵大人還沒有回來,請問您是有什麼事嗎?」
「我……我想知道諾爾大人的聯繫方式。唐,洛克大人他出了點意外,我想向諾爾大人請教一下。」
「這樣啊……」僕從看向公爵。
一襲深紫色長袍的公爵倚着門,他輕輕抬了抬左手,僕從笑着將諾爾的號碼報給了余芝芝。
拿到了諾爾電話,余芝芝和僕從道別:「晚安,比利先生。」
「晚安,芝芝小姐。」
掛了電話,僕從感慨:「聽聞芝芝小姐覺醒了治癒系,看來是真的。鉑蘭大人,您為什麼不跟芝芝小姐聊兩句呢?長時間不聯絡的話,恐怕會生分的。」
僕從是有點着急了。
芝芝小姐那麼討人喜歡,公爵大人若不主動,等她回來,就要嫁給別的雄性。
露台外是一片幽藍色的蓮花池,懸在上空的金月在水中倒映。夜風吹拂,公爵倚門而坐,背影孤獨寂寥。
他抽了口煙斗,白色霧氣模糊了眼前的夜景。
「多說一句,少說一句,也沒什麼意思。」
余芝芝和樂園首領的事,他還沒忘卻。
現在通訊,能指望他說出什麼好聽的話?
不如不說。
僕從沉默。
卻又聽到公爵虛無縹緲的聲音,透着一絲喑啞:「沒必要急於一時。我要的……是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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