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召集大家開小會。
「到縣裏之後我們這樣……」
班車開過來後林聽晚叮囑道,「適度賣慘,不要誇張!」容易引起反感。
大家點點頭,排隊上車。
大姨大爺看他們是一起的好奇的打聽,「你們去縣裏幹啥?」
「我們去維權。」傅海波快人快語。
「維權是啥玩意兒?能吃不?」
「不能吃,大姨,我們是去維護我們紅星食品廠的權益。」
「哎喲,你們是公社食品廠的領導呀。」
「他們都是領導,我是小兵。」傅海波看看手錶。
「啥時候才能到縣裏啊?」
「你們着急啊……」
「公社瞿主任和我們游副廠長先出發了,我們得去縣裏跟他們匯合。」
搭話的大姨站起來呼籲乘客,先送他們這群人去縣裏。
乘客們爽快點頭。
這個年代能坐班車到縣裏市裏的人,要麼在城裏有親戚,要麼在城裏有工作,都是手裏有錢的,能買得起山楂卷,板栗糕。
知道紅星食品廠是紅星公社新建立的社隊企業。
廠里遇到麻煩,熱心鄉親們決定幫一把。
司機主動提出送傅海波一行人去縣裏。
車上這些人上車地點一樣,下車地點不一樣,每次下車都會耽擱時間。
如果他們不下車,節省下來的時間應該夠他把食品廠的領導送到縣裏大院,再返回車站排隊發車。
傅海波一一感謝,很快和他們打得一片。
旁觀的林聽晚覺得傅海波身上還有很多潛力等待開發。
其他人焦心,愁眉苦臉,沒有說話的心情,靜靜地圍觀傅海波長袖善舞。
藍湘焦心的同時還有點小得意,下巴抬得高高的。
林聽晚看到這一幕,「……」
班車開到縣委外面,等在路邊的小方飛奔過來。
「藍廠長,游副廠長和瞿主任跟着高縣長去市里了,讓我在這裏等着,跟你們一起過去。」
售票員打開車門,把小方放上去。
司機匆忙開車往市里趕。
從公社鬧到市里去了,這是出大事兒了啊。
他不敢耽擱,把人送到市里大院。
林聽晚下車後看到游向西對他們招手,帶隊跑了過去。
碰頭後,游向西匯報,「高縣長匯報之後,市長,主管經濟的副市長和市長秘書要和我們談話。
現在他們人在會議室里,讓你們到了趕緊過去。」
「好。」林聽晚點點頭。
游向西把他們帶到會議室。
林聽晚看看辦公桌後面坐着五個領導,目測中間的是市長,他左邊是副市長,副市長旁邊是高縣長。
他右邊是秘書,秘書旁邊是瞿主任。
高縣長對他們點點頭,指着林聽晚前面的一排椅子,「隨便坐。」
游向南和傅海波迅速佔領兩頭的椅子。
其他人挨着他們落座。
最中間的位置留給了林聽晚。
這個格局讓高縣長心裏轉了幾圈心思,他清清嗓子。
「事情我已經跟李市長和鄭副市長匯報過了,瞿主任說你們想維權,邢秘書有話問你們。」
邢秘書接口道,「你們和第二食品廠都是市裏的企業,為什麼要維權,一起賣山楂卷和板栗糕不行嗎?」
「我們研究山楂卷,板栗糕的時候抽取了老中青少五百個顧客免費品嘗,深入調查大家的口味,收集起來調整了十幾次配方才做出現在的產品。
第二食品廠才短短几天就做出來了,質量可想而知。
他們的產品投入市場就是劣幣驅逐良幣,良幣被逆淘汰,不維權就是傻幣。」
邢秘書嘴角一抽,中間這個丫頭罵人不帶髒字。
其他廠領導爭先發言。
游向南:「我們的產品已經經過市場檢驗,得到了顧客一致好評,現在廠里最大的問題就是產能跟不上。
一旦第二食品廠的產品投入市場,將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我們採購的上萬塊錢的食材只能爛在臨時倉庫里。
找其他公社簽訂的採購合同只能作廢,我們還將面臨高額賠償,不維權這些損失就得我們廠負責到底。」
陳建國:「我們新一輪招工已經結束,正在進行緊鑼密鼓的培訓,二三百人還沒端上飯碗,飯就被人搶了。
我們不維權擎等着看他們餓死。
現在廠里端上飯碗的也得一起餓死。」
於勝利:「第二食品廠是市裏的企業,我們紅星食品廠也是市裏的企業,領導們不能厚此薄彼。」
顧嘉卉氣憤道:「我熬了多少夜,設計了不知道多少稿,從長頭髮掉到現在這點短頭髮,才設計出來的包裝,他們直接去印刷廠印了就用。
不尊重知識!不尊重人才!不尊重我失去的頭髮,欺人太甚!」
村長腦子裏組織了很久語言,臨場全忘了,眾目睽睽之下硬擠出一句,「我們難啊!」
游向西:「板栗糕其他類型預備上市的時候我們沒有食材,只能請設計師畫樣品,到公社申請批條。」
陳訴:「我們從無到有,一點點做起來,人手不夠,產量跟不上,工人三班倒日夜不停地幹活。
第二食品廠的人在過節,我們在上班。
第二食品廠的人在上班,我們還在上班。
努力了這麼久才取得一點點成績,他們來摘桃子,這是人幹的事兒?」
游石頭:「我們拿到了公社供銷社,市里第一食品廠,鐵路局,糧食局,百貨商店的訂單。
還拿到了滬市的訂單。
紅星食品廠的產品已經衝出輝山市走向外地大城市,為什麼要給第二食品廠讓道?」
村長終於找回了自己丟失的語言:「我們五優大隊壯勞力一天掙十個工分才一毛二,一年到頭一家人到手也沒有六十塊錢。
最窮的一家冬天就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
餓肚子,穿破衣服,打補丁,赤腳,到處可見。
紅星廠建立後,村里招工進廠的人家日子好過一點,有工人的家庭都能吃上醬油。
如果廠子被擠垮,我們的村民又會回到解放前,還不如以前,由奢入儉,難!」
游向西:「我們想着好好干,今年建個分廠,為村里,為其他大隊,為公社解決一批勞動力就業問題,讓大家的日子過得好一點兒。
第二食品廠給我們來這麼一手,簡直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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