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歡剛被胤禩放在床上。
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着,就是趙瑞生硬着頭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爺,昕雪院來人了,說是福晉身子不舒服。」
胤禩發現,趙瑞生這話一傳來,身下的女子身子幾不可查的一頓,那濃密的睫毛輕輕的顫着,望着他時,似有些不安。
小手不知何時,也已經抓緊了他的衣角,她並未說話,眸中卻多了一股說不出的倔強,眼中有淚淺淺溢出,卻隱忍着並未掉下。
她的這股不安,讓胤禩看着,竟很是不忍,心底的愧疚憐惜之意頓生,甚至她的這個樣子,讓他有些想起從前的自己也是如此的……敏感。
「別擔心……」
胤禩低下了頭,輕柔的嗓音安撫着,大手落在了女子的眼尾輕拭:「爺不走。」
「貝勒爺……」
女子聞言一怔,緊接着瞳孔微縮,似喜非喜,胤禩卻感覺到,她抓着他的衣角更加用力了,聲音雖控制着,卻依舊能聽到一絲顫意。
此時門外,一直沒聽到聲響的趙瑞生額頭緊張得直冒汗,繼續試探:
「……爺。」
「福晉不舒服就讓府醫去看着,下去。」
男人聲音和以往並沒有任何不同,卻也不容置疑。
「嗻。」
門外,趙瑞生聞言,就知道自家爺的態度了,躬身離開。
芙蓉閣外,輕朵見只有趙瑞生一個人出來,並不見貝勒爺時,心裏就是一沉,臉色有些難看,自然了,她也不敢給趙瑞生臉色看就是了。
連忙問:「趙公公,貝勒爺呢,怎麼沒出來?」
趙瑞生心裏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在裏頭了,要不然還能在哪,沒出來,沒出來當然是有事辦啊。
面上卻一本正經:「貝勒爺有事要和鈕鈷祿格格談,就不出來了。」
輕朵心裏雖知道了結果,卻也不死心:「趙公公可和貝勒爺說了,福晉身子不舒服。」
「說了,只不過貝勒爺是真的有事。貝勒爺還說了,福晉既不舒服,就請府醫去看看吧。」
輕朵心死了,最後卻還在掙扎:「趙公公能不能再去請示貝勒爺,就說福晉有重要的事要說。」
趙瑞生聞言,臉色也不好看了,知道輕朵說得再多也是藉口,他直接苦笑:「輕朵姑娘別為難我了,這是爺的意思,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敢置喙。」
見他無動於衷,半步不讓,芙蓉閣的宮人也緊緊的盯着她,如臨大敵的樣子,輕朵哪裏還敢再留,只能苦着一顆心走了。
此時的屋內
胤禩發現自趙瑞生走後,女子眉眼間的緊張似鬆了下來,但還留有絲忐忑,她真的很好懂,任何的情緒變動他都看得分明,簡單又純粹,他很久沒有見過這種人了。
「在府里這些日子,可還習慣?」他不着痕跡的安撫,詢問。
果然,她聽着,心神就重新被引到了他身上。
女子抬眸看着他,有些驚喜,眼裏更是帶上了濃暖的笑意:「嗯,習慣,多謝貝勒爺關心。」
她的聲音極軟,胤禩情緒敏感,能感覺到她在對自己時,顯得特別的嬌,這種感覺並不讓他討厭,甚至有些新奇。
新奇之下,就更想和她說話了,他開口:「你是哪一年生人?」
兩人說着話,不自覺調整了姿勢,胤禩手微動,就把人全部壓進了懷裏,鼻尖瞬間縈繞上一股清香,清香撲鼻,在這種氣氛之下,讓他竟覺得,有些曖昧的痕跡。
「妾身是二十七年生人。」
她聲音嬌嬌的,身子卻在小心翼翼的順着他的力道縮進他懷裏,胤禩垂眸看去時,她並未發現,於是,他就看到女子用小臉蹭着他的胸膛,小巧的鼻子嗅了嗅,唇角帶了抹笑意,像是偷了腥的狐狸。
胤禩難得的沉默,卻並未阻止,轉瞬心裏划過了抹好笑,覺得這人,竟還有些說不出的可愛。
「年紀倒是挺小。」
確實小,比他小了七歲呢。
「妾身不小了,這個年紀剛剛好。」見他並未阻止,盛歡終於拱進了男人懷裏,小小聲的嘟囔着。
胤禩感覺到胸膛的熱意,垂眸看人,覺得她倒是比之前大膽了許多。
「貝勒爺。」
她見他看她,立刻沖他笑了笑,眉眼如畫,眼裏像是聚滿了辰星,大大方方的把自己展現出來。
胤禩含笑的眸怔住,手指不自覺纏上了女子的一縷青絲,嗓音低沉下來。
「你的閨名喚什麼?」
她一頓,笑意盈盈的眼裏染上了說不出的羞怯,輕輕的看了他一眼,很是認真的,一字一句的,像是想讓他記清楚,聽明白:
「貝勒爺,妾身閨名幼卿。」
她眼中的認真太過強烈,讓他眸子微微顫了一下,竟覺得,好似有什麼東西從心底鑽了出來,讓他有些鬧不明白到底是什麼。
沒思索明白,他就聽到自己問道:「是哪兩個字?」
她看着他,眼眸越來越軟和,依偎着他:「『幼』是幼小的幼,卿是…」
她話未說完,就見男人唇角微勾,眼眸深邃,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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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浣花溪上見卿卿,眼波明,黛眉輕,這裏面的『卿』?」
她聽着,白皙的臉頰瞬間衝上紅意,眼波如水,青澀中竟帶出了風情的嬌意。
她聲若蚊蠅的輕「嗯」了一聲。
胤禩見此,喉結微動,從這個角度看她,發現她真的是小小的一團,就這麼縮在他懷裏……
「幼卿,幼卿,是個好名字……」
他低喃着,腦袋緩緩向她靠近,攬着人肩的手也大力了很多。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兩人氣氛越來越濃烈。
盛歡想,又到了收種子的好日子了。
……
昕雪院
對比芙蓉閣的春意,此時的昕雪院像是處於極寒之地,八福晉冷肅着一張臉,怒不可遏。
屋裏剛換上的一批陶瓷也無一倖免,全部報廢。
「爺今晚當真在芙蓉閣留宿?」她緩着一口氣,沉聲發問。
屋裏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戰戰兢兢,顯然是默認了。
八福晉閉上了眼睛:「說吧,打聽清楚了沒有,爺為何會突然去芙蓉閣?」
輕雲聞言,上前,陳述:「福晉,爺是去花園時,遇到了鈕鈷祿格格,這才……」
她一頓:「這才去了芙蓉閣。」
八福晉臉色越發的冷了下來:「偶遇?」
輕雲沉默了一瞬,艱難的點頭:「是。」
八福晉更怒了,不敢相信自己日防夜防,最後關頭竟防不住兩人的緣分,這何其可笑。
輕雲見狀,急忙安慰:「福晉,爺不過就去了這麼一晚,沒什麼的。」
八福晉冷眼看她,把人盯出了冷汗,這才冷聲道:
「明日,讓鈕祜祿氏過來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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