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晏羲和的聲音有些飄搖。
林琅以為她沒聽清,便又重複了一遍,「小師叔今年三百歲了。」
三百歲,怎麼可能呢?
晏羲和記得當時撿到他時,他明明看起來只有十歲……
等等!玄無咎並非是人,而是……妖,應該是一隻四尾的狼妖。
晏羲和想起當時在奚山城西山坡的一幕,眼睛不由眯了眯,長出尾巴後的玄無咎別有一番韻味,端正的臉上多了一絲邪性。
「小師妹,想什麼呢?」林琅抬手在晏羲和眼前晃了晃,一臉不解,「你有聽到我和你說的話嗎?」
晏羲和真想掰開自己的腦子,將裏面的東西掏乾淨,她說道:「我知道了大師姐,我以後一定會留心的,不會被騙的。」
林琅抿了抿嘴,一臉無語道:「晏、羲、和。」
晏羲和頓時低垂下頭,「大師姐我錯了,我方才走神了。」
林琅嘆了口氣,之前黎清山就有過一段時間這個問題,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一起,難道是被傳染了?
「小師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你應該懂得吧?」
晏羲和道:「我知道的,大師姐,小師叔年過三百與這句話有什麼關係嗎?」
林琅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她小點聲,道:「沒有關係,但你要時刻謹記。」
晏羲和雖懵懂,但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大師姐,你方才說了什麼?」
林琅環視一周,發現玄無咎離她們有一段距離,她便放心說了。
「小師妹,身為師姐,我自然不會阻止你尋找道侶,但你與小師叔不僅年歲有差距,身份地位也大有不同,所要面對的也比尋常人多的要多,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好好修煉,當你變得足夠強大的時候,這些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晏羲和愣了愣,反應過來林琅到底說了什麼後,她瞬間慌亂了起來,「大師姐你在說什麼呢!我和小師叔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不是?」這下輪到林琅愣住了,她的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移動,「啊~我懂了,你放心師姐絕對會幫你保密,一句話都不會說。」
林琅以為晏羲和是因為玄無咎風評不好,不想將此事公之於眾才否認。
哪知道他們是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大師姐,真不是,我們真的就是師叔和師妹的關係。」晏羲和絞盡腦汁地否認道。
林琅有些動搖,「真不是?」
「真的!」晏羲和無比篤定道,「我沒有過心儀之人,從來沒有。」
林琅將信將疑道:「那好吧,是我判斷錯了。」
她撓了撓頭,她交心的男修不說一萬也有一千,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認錯道侶這般低級的錯誤啊。
晏羲和沒有心悅之人,那麼問題就一定出現在玄無咎身上。
但林琅現在是萬不敢教訓玄無咎的。
她小聲道:「小十,等回宗之後,師姐那裏有《真愛秘籍》,你拿回去看,好好看。上面不止有寫如何留住男子,還有寫如何分辨好男子與壞男子,前面你現在用不到,但後面的你一定用得到,一定要認真看……」
果然,身為合歡宗的編外弟子,林琅在找尋獵物這一方面絕對是專業的。
黎清山和鞠央央、江虹研究陣法,正疑惑林琅和晏羲和去了哪裏,一回頭便看見林琅拉着晏羲和滔滔不絕地說着什麼,師尊的囑託在耳邊響起。
黎清山也顧不得陣法不陣法了,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兩人分開。以一種保護地姿態將晏羲和擋在身後,獨自面對林琅。
「你身為大師姐,你能不能傳授些有用的東西給小師妹?」
「嘖!」林琅嫌棄地看了眼黎清山,回道:「貿然打斷他人講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黎清山你有完沒完?」
「沒完,」黎清山說完之後,被林琅一個眼神瞪着,周身氣勢瞬間減弱,語氣也軟了下來,「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天明玄花,先把你腦子裏的東西放一放好不好?回去再說。」
林琅看着他,兩息之後,帶着晏羲和轉身走到鞠央央、江虹身邊,黎清山拍了拍胸脯,鬆了口氣。
等處理完陣法,再返回古樸宗,這麼長的時間,按林琅的記性,早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了。
真好,又是從魔爪里拯救小師妹的一天。
玄無咎站在後方,視線一直落在晏羲和鑽研陣法的身上。
他的修為就算被壓制,可這麼短的距離,林琅說的話依然清晰地落入玄無咎的耳中。
同樣的,晏羲和說的話,他一句沒落,都聽清了。
尤其是那句[我沒有心儀之人,從來沒有。]
想到此處,他神色一頓,目光更加落寞,繼而轉身走向了懸崖邊,屈膝坐下。
疾風掠過,帶走所有聲音,玄無咎的耳邊是一片死寂。
晏羲和聽到他三百歲時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只是說了句「什麼」便將其帶過。玄無咎當時想,哪怕她生氣,和五年前一樣罵他兩句,也好過她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在乎她的模樣。
如果……如果連她都不需要他了,那這個世界對玄無咎來說,再沒有了留戀之處。
「玄無咎。」
晏羲和的聲音陡然響徹他的耳邊,他欣喜地回頭,像是被天上的大餅砸的暈頭轉向。
晏羲和將要張開的口,一下子便被堵了回去。
他淚水決堤,從未哭得如此悽慘,竟像是乞討晏羲和的憐憫一般,近乎失神地呢喃着:「阿憂,阿憂……」
晏羲和看着他痛苦的樣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在玄無咎身側坐下,拿出手帕遞給他:「怎麼哭成這樣?」
玄無咎癟了癟嘴,推開晏羲和遞過來的帕子,看着她,眼裏都是委屈:「阿憂,你能不能抱抱我?」
晏羲和用手擦掉他臉上的淚,點了點頭,玄無咎「嗚」的一聲,撲進了晏羲和的懷裏。
他緊緊地抱着晏羲和,痛苦的嗚咽,像一頭無家可歸的小狼,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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