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照覺得黃秋菊的賬號遠比周明柔的有潛力,畢竟有技術含量。現在的美食賬號有的走「最美鄉村」路線,有的推廣農產品路線,有的借着農家飯宣傳家鄉山清水秀,有的主打還原傳承歷史傳統美食......
而周明柔的美食賬號只是單純的下廚做菜,沒有核心競爭力,在一眾美食賬號里屬於既沒有特色,也沒有特別優勢那一種,這種缺陷讓朝露工作室在激烈的行業競爭中已經漸顯頹勢。
這些李南照曾跟周明柔提過,但她那時深陷感情糾葛,根本聽不進去。
李南照道:「姐,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讓工作室里的員工各做一份述職報告,寫明自己負責的領域。我這邊撥一個熟手借給你用,你將趙奇留下來的交接資料跟她一起理順,讓她先幫你頂一段時間,你招到人手後再讓我的人回來。」
周明柔有些急躁:「我怎麼理?我都多久沒接觸過廣告商了?我還有工作呢,哪能顧得上這邊?」
李南照忍無可忍道:「不然你想怎樣?直接宣佈讓工作室解散嗎?有困難就解決困難,這是你作為老闆應該考慮的難題,誰也幫不了你!」
周明柔被她斥得無話可說,她被焦躁和怒氣鼓脹的腦子也漸漸冷靜下來。
掛下電話後,周明柔後知後覺發現,李南照再不是過去那個倔強無助的小女孩,她冷靜、條理清晰且強勢篤定。
周明柔有些恍惚,曾經她各方面的條件比李南照的優越,現在李南照趕超她這麼多,她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
是日子過得太順遂,消磨了鬥志嗎?
程中謀在凌晨兩點多從外地出差回來,他進臥室時發現李南照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他,歉意地說:「吵醒你了?」
李南照發現他臉色憔悴,看起來有點累,大眼睛略微發腫。
這是又熬了幾個夜?
她問道:「餓嗎?要不要吃點夜宵?」
程中謀道:「你睡,我自己來。」
他進了浴室洗澡,一會兒出來就聞到外面飄來食物的香氣。
他出去客廳一看,果然看到李南照在煮麵條。
燈光下,她身上裹着的白色毛絨睡衣讓她看起來有點臃腫,整個人就像憨態可掬的北極熊。
程中謀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讓你別忙活,你不聽話!」
李南照笑道:「你辛苦了,我心甘情願做的。」
自從兩人鬧離婚未果後,都各自學會反思,想明白了婚姻就是被需要和需要的關係。
李南照也更了解程中謀幾分,他這人骨子裏就是強勢,對家庭大事和經濟開銷喜歡大包大攬。
在這一點上他跟邵凱挺像,這種男人就得順毛捋,外頭的壓力他都願意擔,但回到家希望老婆能對他柔軟一些。
李南照也知道不能要求男人既出錢出力,又對自己千依百順,還得時刻提供高質量情緒價值,那樣活着太累了。既然他喜歡當大男人,那她就當他的小女人,只要兩個人相處覺得舒服就行。
她不再跟他犟,現在家裏的一應開銷都是程中謀承擔,就連她那套婚前小房子也是他一次性還清尾款。他花錢花得可開心,掙錢也有動力。
李南照感念他對自己和外婆好,便也投桃報李對他媽好。大部分家務有鐘點工做,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量多照顧他,讓他多騰出點時間休息。
沒有了經濟壓力,她也能將更多精力和時間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將自己的收入投到工作室的運營和付費引流上。
家裏和睦,夫妻同心,兩人都能專注各自的事業,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程中謀在餐桌前落座,李南照將麵條端過來,紅番茄、綠蔥花,搭配着她之前做好的紅燒排骨,煞是誘人。
程中謀呼哧吃了一大口,滿足地說:「還是家裏的東西好吃。」
李南照笑了笑:「你老說飛機餐難吃,我很好奇是有多難吃。」
他抬頭看她一眼:「正好月底我要去濱市總部做述職報告,還得去拜訪我舅舅一家人,他們一直念叨着要見一見我的媳婦。之後順便轉道去海城見一位朋友,你要是能騰出空,咱倆一起出門當旅遊。」
李南照知道他十歲出頭就失去父親,後來婆婆帶着一雙兒女去濱市投奔弟弟。幸得舅舅兩口子好心,給了他們不少幫助。
程中謀很敬重舅舅,李南照自然也重視這門親戚,忙道:「既然是去拜訪舅舅,怎麼都得騰出空來,你確定好具體時間,我來安排工作。」
程中謀心裏歡喜,道:「嗯,那你先去睡覺。」
李南照不願意,道:「我早上不用上班,可以起晚一點。」
他觀察她神色,問道:「有話跟我說?」
李南照湊近他一些:「那個辛律師,看起來挺不錯的。」
程中謀:「???」
李南照掰着手指頭數:「職業能力強,掙錢肯定不少,長得也不錯。」
程中謀:「!!!」
李南照繼續說:「這樣的男人可遇不可求,應該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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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中謀放下筷子:「你想說什麼,痛快點,別拿鈍刀子磨我。」
難道她對辛玉堂一見鍾情?
李南照才後知後覺,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她氣笑了:「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程中謀聽她這話,心裏陡然一松:「我以為你看上他,又要跟我離婚。」
李南照:「......」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道:「這麼好的對象,你不覺得可以介紹給秋菊試試嗎?」
程中謀毫不遲疑地搖頭:「他倆不太合適。」
李南照蹭他:「試試唄,都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合適?這話可是你說的!」
程中謀笑笑:「我跟你,從小的生活環境差不多,兩人學歷差不多,人生目標差不多,彼此也談得來。我媽和你外婆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從不給咱們拖後腿。咱倆各種條件這麼契合,結婚才半年都鬧上民政局了。你看看辛玉堂那人,你光看他外在,你覺得他跟秋菊能搭邊嗎?」
李南照沉默了。
雖然程中謀現在混得像模像樣,但他在私底下依然是樸實的農家漢子,宰雞、殺鴨、澆菜、補牆縫樣樣都做。
辛玉堂不一樣,那人一看就是在富貴窩裏長大的,渾身透着一股精緻勁兒,跟黃秋菊看起來確實有點不太搭。
程中謀又道:「秋菊挺好,很勤奮很上進,但是她的學識短板也是不容忽視的。學歷不能代表什麼,但至少對於兩個人來說,學歷相當會減少一些溝通障礙,可以多一些共同語言。差不多的生活環境也很重要,秋菊漂泊多年,她的性子不羈愛自由,不適合辛玉堂那種家庭。」
李南照抓到了重點:「辛律師的家境很好?」
程中謀點頭:「他的家族中能人頗多,甚至有幾個長輩位高權重。只是他本人很低調,從不沾家族的光。」
李南照點頭,聽起來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
程中謀又道:「我倒是覺得有一個人挺適合秋菊的,不過也得看她自個兒有沒有找對象的意願。萬一她很享受現在這種自由自在的狀態,咱們就不能給她添亂。」
李南照點頭,也意識到自己莽撞。
她是乍一見着辛玉堂,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想將他扒拉給自己的朋友。
次日一大早,李南照就被程中謀折騰醒了。
她迷迷糊糊推他:「昨夜三點多才睡,你不累?」
程中謀伏在她身上笑道:「三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好年紀,如果這把年紀干不動,難道過二三十年再來發揮?一日之計在於晨,我們怎麼能辜負大好晨光?」
李南照:「......這句話不能這麼用吧?」
「我愛咋用就咋用!」
九點多,李南照接到一個意外來電。
她看到鍾辭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有點好奇這個前相親對象這回找她又是因為什麼事。
她按下接聽,鍾辭的聲音傳來:「李小姐,您好。」
「鍾先生,您好,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鍾辭笑了笑,知道她性子耿直,兩人之間也沒有多少舊情可敘,便開門見山道:「是這樣,我們學校的中文學院開展一個『歷史變遷對服飾風格變化的影響』課題項目。學校很重視這個項目,也爭取到活動經費,打算出一期真實還原各個朝代服飾妝發的變化記錄。」
「我覺得這個項目很適合你的工作室,便向中文學院推薦了你,當然會有學院裏的教授們跟你一起參謀。將來你設計的服裝都會留在學校的展覽館供學生們參觀,讓他們更直觀地了解歷史變遷和人文變化。」
李南照驚呆了:「這......是真的嗎?」
鍾辭被她的反應逗樂,「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你考慮一下,如果有這個意願,咱們可以見面詳談。」
李南照趕緊道:「當然有意願,謝謝你!」
掛下電話,李南照激動得心臟噗通亂跳。
下午三點,李南照準時出門,她跟鍾辭約好四點在A大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一路暢通,三點四十分,她就到了咖啡館,離約定的時間還早。
她選了一個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抱着期待的心情等待。
沒過多久,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車子,李南照覺得這車子有些眼熟,下意識多看了兩眼。
車子越行越近,突然在咖啡館門口處剎車。
副駕門打開,一隻穿了西裝褲的腿從車門處伸出來,落地,隨後鍾辭的臉出現在車窗後。
他俯身探頭,跟主駕上的人說着什麼。
幾秒後,這輛車子開進咖啡館門口的停車位。主駕那邊的車門也開了,一個男人從主駕下來,跟鍾辭並排走進咖啡館。
兩人靠得極近說話,明顯很熟悉。
李南照愣住,眼睛不由得瞪大。
竟然是辛玉堂!
怪不得這輛車子有點眼熟,原來是他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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