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酒醒,睜開眼,看見阿蘇坐在沙發上。
恐懼在心裏佔據一秒鐘,然後退潮般的退潮,先離開眼睛,然後離開心臟。
搖搖腦袋,張記抱怨道。
「人嚇人,嚇死人,大早上的坐在我臥室,你是想嚇死我?」
「你也是房間外面有人站崗的人,怎麼就不知道體諒體諒我脆弱的心臟。」
阿蘇笑了笑,抿着酒。
早上不摟着女人睡覺,早早起來到張記臥室,可不是為了嚇唬張記。
知道張記行程,起床後要離開別墅,然後坐飛機去蒙巴薩。
預留說話的時間並不多,阿蘇特意定了鬧鐘,亂了自己的生物鐘,也要等待張記醒來,好好和張記談一次。
想了一夜的問題,最終阿蘇得出結論,他不參與和阿薩姆做生意。
哪怕阿薩姆代表的反政府軍即將獲得勝利,可以在後續政權建立中攫取巨大的利潤,他還是拒絕和阿薩姆合作。
信仰是他的自留地,在最後一片自留地中,阿蘇不允許自留地被污染。
違背信仰做了很多事,可這一次,他不想再為了錢放棄他的信仰。
也想勸張記放棄為阿薩姆提供物資,想了又想,阿蘇不認為他能夠勸說張記放棄。
張記沒有信仰,或許有,但他的信仰和阿薩姆的信仰不衝突,和他的信仰也不衝突,所以他們可以坐下來。
但是,現在讓他為阿薩姆提供物資,阿蘇過不去信仰這一關。
抬頭看着張記,阿蘇慢悠悠說道。
「張記,你知道什葉派和遜尼派有什麼區別嗎?」
張記一愣,扭頭看向阿蘇。
信仰陣營是阿拉伯國家涇渭分明的原因,也是他們同為阿拉伯國家,卻不能統一的原因。
什葉派和遜尼派的矛盾就像是矛和盾,無法調和。
曾經這個問題困擾着他,因為小圈子裏有什葉派和遜尼派不同信仰的人。
慢慢這個問題的疑惑消失了,現在又被阿蘇拎出來。
什葉派和遜尼派的信仰矛盾不是張記關心的話題,即使阿蘇問了,張記還是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阿蘇,昨天晚上說阿薩姆的事,你興致缺缺,沒有發表意見。」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說服我不要和阿薩姆做生意,不為他提供物資。」
阿蘇搖搖頭,早就放棄說服張記。
說服杜拉和凱里還有可能,但是說服張記,說服沒有信仰的人是不可能的。
張記認識阿薩姆比認識他早,兩個人之間的合作不僅是物資,還有喀布爾的寶石。
寶石是張記的生意之一,而且是最早期的生意,是不會放棄的生意。
沒有阿薩姆的幫助,寶石貿易不會如此順利。
不和阿薩姆合作,不在他困難的時候幫他,阿薩姆又怎麼會反過來幫助張記。
更何況現在有了勝利的希望,新的國家政權即將建立,有了更廣闊的合作空間。
「我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什麼事能做到,什麼事做不到。」
「說服你放棄和阿薩姆合作,還不如自己去找女人玩,這個更容易做到。」
停頓一下,阿蘇調整坐姿,選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他的想法是自己放棄,不參與和阿薩姆的合作,僅此而已。
沒有和凱里聊,沒有和任何人聊。
不是不想拉攏他人,而是害怕他的立場被改變。
一張嘴就是各種道理,他的自留地並不堅定,聽不的其他人的道理。
「我的想法是我個人不參與和阿薩姆合作,不參與與阿薩姆的物資交易。」
「僅代表個人行為,不代表他人。」
「想了一夜,還是決定尊重我的信仰,為信仰留一塊自留地,不和阿薩姆同流合污。」
「我先將這個想法告訴你,等到以後真正開始合作的時候,我會表明我的態度。」
張記點點頭,理解阿蘇的選擇。
他沒有信仰,沒有信仰矛盾。
阿蘇有信仰,國家都為信仰而戰,個人又怎麼會沒有心理壓力。
合作是你情我願,阿蘇不願意,不影響大局,可以不參與接下來和阿薩姆的合作。
「阿蘇,我理解你的選擇,也尊重你的選擇。」
「既然做出了選擇,在沒有真正的決定以前,你保留你態度的空白。」
「世事無常,誰也說不準未來會有什麼變化,你是,我也是,所以我們都為自己預留一塊空白。」
「我不會告訴他們你的選擇,就算是要說,消息應該由你親口說出來。」
阿蘇笑了笑,起身說道。「消息當然由我自己說,不然又怎麼能代表我個人的態度。」
「不打攪你睡覺,你接着睡吧,我也要回去睡覺。」
「美女們還在等着我,不能浪費美好時光。」
阿蘇離開臥室,張記拿出手機。
看一眼時間,然後找到阿薩姆電話,撥打過去。
阿蘇是意外,是意料之中的意外,不是意料之外。
合作就是合作,你情我願,不願意參與那就不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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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有了初步結果,還是要告訴阿薩姆,讓他了解事情的進展。
一晚上沒睡的不僅是阿蘇,還有遠在不知道那個旮旯角落裏的阿薩姆。
能否獲得小圈子的助力是他夢寐以求的援助,也是他事業成功的重要推動力。
當然,即使沒有張記這些人,阿薩姆也能搞到物資。
有了張記這些人,他搞定物資更容易,也能得到更有性價比的物資。
阿薩姆看到震動的電話,果斷拿起手機。
看到張記的名字,壓抑住心情,接聽電話。
這個電話是他等待的電話,是他迫不及待想要聽到的消息。
「張記,睡醒了。」
摸了摸腦袋,靠在床上,張記感覺昨天晚上一定是喝了很多酒。
好在床上沒有女人,這是唯一令張記安慰的事。
「剛剛睡醒,所以和你打電話。」
「我和他們說了物資的事,目前只有一個表示他自己的退出,不願意參與。」
「我認為這事很簡單,你不需要得到所有人支持,只需要得到幾個人同意即可。」
「物資交易需要兩條線,兩條線能夠打通,不影響交易即可以。」
「得到所有人同意,並沒有太多意義。」
有人表示不同意,不願意參與到物資交易。
什葉派和遜尼派的矛盾還是影響了他預計,不過,還好還是得到了一些支持。
阿薩姆不在意其他人的支持,只要反對的人不是杜拉就可以。
從張記輕鬆的語氣中,阿薩姆確定反對的不是杜拉。
「這是一個好消息,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好消息。」
「供貨渠道解決了,我還需要和內部談一談。」
「我們內部有不同的聲音,我也需要統一內部聲音,然後再和你聯繫。」
「時間不會太久,幾天時間就可以。」
張記想了想,阿薩姆需要時間,他也需要時間。
物資供應需要做提前準備,畢竟物資不會憑空生出來。
生產、運輸、移交,這都是他要準備的事,又怎麼不需要時間。
「阿薩姆,不需要着急,我也需要長時間準備。」
「物資不會憑空出來,一步一步的程序還是要走的,而且還要規划走私路線。」
「兩條路線要同時打通,這也需要時間。」
「我比你需要更多的時間,所以我們都不要着急,慢慢來,才會完美解決每一個環節。」
阿薩姆冷靜想了想,距離冬天還有幾個月時間。
物資只要在冬天來臨之前送達,防止人員被凍死就好。
反擊活動越來越頻繁,他們的傷亡也越來越多,需要一批醫療物資。
醫療物資最是難以搞定,不過,這對張記來說不是大問題,他曾經多次走私藥品。
轉手就能賣錢的藥品,北約盟軍有很多藥品。
他不在意藥品是否過期,先解決有無,然後在追求質量。
士兵們不能白白犧牲,不能沒有死在戰場,而是死在救治的過程中。
「你說得對,不着急,我們都需要時間。」
「糧食、衣服、藥品優先供應,有多少供應多少,尤其是衣服被裝。」
「冬天即將來臨,不能讓士兵在寒冬中凍死。」
「你優先準備衣服被裝,其次是糧食,其次是藥品。」
打着哈欠,張記知道阿薩姆最需要的物資是哪些種類。
藥品最好解決,羅伯特在喀布爾,這條線可以走通。
衣服被裝也沒有問題,小工廠生產的衣服被裝足以滿足阿薩姆,而且還物美價廉。
最難解決的是糧食,難以購買,難以運輸。
北約盟軍的公路運輸線不好混,畢竟是幾百噸幾千噸糧食,不是幾百斤。
明晃晃的車隊行駛,怎麼會看不出來異樣。
不通過公路運輸,就要提高運輸成本,阿薩姆又難以接受。
事情會有解決辦法,走私團隊會想出最完美的解決辦法。
聯想到龐大的偷油大軍,張記笑了笑。
摩托車還盛多少升汽油,尚且有龐大的走私團隊。
一輛摩托車可以運送多少糧食,這就是摩托車手的膽子。
多勞多得報酬獎勵,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加入到其中。
掛斷電話,張記起床走到窗前。
拉開窗簾看向外面的景色,美景在前,心情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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