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發現玩家發言並沒有固定順序,只要想講,就能講。
只要玩家發言,天平便會評測話語價值,從而使指針旋轉。
他說出的話全都是假的。
他的懲罰也隨之而來。
斷指的疼痛讓他眉頭緊鎖着。
作為玩家的小錢被懲罰之後,蕭淮面前的白色格的泥濘淡卻了一些。
青年男意識到小錢這是在試圖拉低遊戲難度值,只要玩家處於劣勢,系統就不會強行加大難度,甚至會傾向玩家,從而讓某些「幸運兒」出現。
驚悚遊戲總是這樣,如果玩家們死亡率太高,就會提高玩家的幸運值,活到最後的玩家便能順風順水。
然而,當遊戲玩家生存率過高,遊戲也會加大難度,提高遊戲的死亡率。
《女巫之家》不就發生過一模一樣的事情。
瘋帽子的把戲系統又不是沒看出來,它不提醒玩家,是因為瘋帽子的把戲是廣大神明喜歡的戲碼,同時也能確保遊戲的死亡率。
蕭淮毫不猶豫地戳破了真相,得來的便是系統的干預,提高遊戲難度。
青年男咬緊牙關,拼了,「我也害怕空氣,害怕呼吸,害怕活着……」
棕發女看到青年男都如此,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們都已經闖到了第四關,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小錢在帶頭做什麼。
在棕發女還在猶豫的時候,小錢已經再次說出新的謊言。
棕發女見狀,鼓起勇氣也開始跟上大家的節奏。
一時間,整個轉盤遊戲上全都是玩家們的敘述聲。
即便帶着害怕的顫音,仍然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瘋帽子微微睜大眼睛,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幕的發生。
隨着他們不斷被處罰,遊戲的權重開始向玩家偏移。
保險起見,每個人最多嘗試兩次謊言。
即便次數不多,但是這段時間完全夠蕭淮移動到金格了。
他看着逐漸消去的荊棘與泥濘,加快步伐,穿過白格,邁向黑格的一刻。
瘋帽子輕輕笑了。
黑色格子在那一瞬間碎裂成齏粉。
所有人瞳孔地震,時間在那一刻被化成了無數的碎片,他們的心臟似乎都停止了跳動,目光追隨着的蕭淮在一點點地墜落。
海兔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已經鑽到了那片海面,張開大嘴,等待着食物掉入嘴邊。
瘋帽子低聲輕笑着。
黑色格子能夠懲罰玩家,同樣天平的一次失敗也算是累計一次黑格。
天平失敗或者踩到黑格上都算一次懲罰。
當懲罰次數達到三次時,海兔怪物得到遊戲系統力量的支持,突破蓮華之花又有什麼不可能。
蕭淮想要徒步穿越轉盤格,跨越那道黑格?
不會讓他輕易得逞的。
假如他一開始認真地回答問題,瘋帽子也會做手腳讓他轉到黑格里。
不過蕭淮的「李明氏」回答讓他省去了這個步驟。
蕭淮現在身上已經背上了兩條懲罰,他踏上黑格的一刻,就掉入了懲罰的陷阱。
埃德溫說過,這是蕭淮的葬禮,他什麼時候死都一樣。
瘋帽子很假地嘆氣,「想不到本次的主角這麼快就要送給埃德溫了。」
他看着海兔,冰冷地說了句:「別傷到臉,讓屍體更好看點。」
海浪翻滾,海兔收到指令躍起的一瞬,三米高的海浪朝着四周奔涌,烈陽灑在海面,水波粼粼,刺目耀眼的藍色光幕展開。
這樣一幅充滿陽光希冀的畫面卻像是核彈爆炸毀滅般地摧毀了玩家們內心的支柱。
蕭淮一旦死了,在場玩家拼死換來的結果化作泡影。
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更加殘酷的轉盤遊戲。
他們可能……會全部在此陪葬。
那些玩家的臉上頓時充滿了絕望與痛苦的神色,他們一時間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疼痛,滿腦子都是自己要死了的恐懼想法。
連小錢的臉色都變得有些發白,他緊鎖眉頭,凝視着那一片已經看不清楚人影的海浪。
「咚—咚—咚—」
隨着心跳節拍加速,他們看見了海浪里濺出的紅色血漬。
心已經涼了一半。
小錢握緊拳頭,默默將左袖往上拉。
左袖靠近肘關節裸露的肌膚上有一隻黑紅狐狸的紋身,這隻狐狸的半隻眼睛是白色的。
右手指尖剛觸碰到狐狸眼睛的一刻,什麼聲音忽然如同雷霆呼嘯劃破長空,震動天地。
小錢猛地抬頭往天邊看去。
血液沸騰。
黑金羽翼閃爍着天光,逆着光,蕭淮坐在三足鳥的後背上,即便他的左臂赫然一道驚悚劃痕,皮開肉綻,近乎撕裂,傷口裂開。
他的一雙眼睛卻像是黑夜的燈塔,明亮地狠狠拽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站起身來,是那般的清晰而真實,眼睛裏是真正的平靜,垂眸掃了一眼底下已經完全怔住的瘋帽子。
陽光點亮了平靜的海面,也終化作希望照入絕望之人的心底。
肆意的浪潮被壓住,海兔的速度根本無法快過三足神鳥的速度。
眨眼間,他已經落在了金格之上。
靜,靜得連海水流動的聲音都被掩藏,只能隱約察覺空氣流動之感,卻無法聽見任何風聲。
三足鳥逐漸化作人形,站在蕭淮的身側,棕色短髮泛着淺淺光澤。
尤霖目光落在蕭淮的傷口處,眉頭微皺,蕭淮喚他出來的一刻情況緊迫,他帶蕭淮離開,海兔猛地下嘴,本來海兔那一口是朝着自己咬去的。
可蕭淮拼盡全力攻擊海兔,迫使它改變攻擊範圍,結果害得左臂被海兔爪牙撕裂。
他左臂的傷,是自己害的,但蕭淮一點都不在意。
蕭淮嘴唇微張,看向尤霖道了句:「還好有你,不然就在這裏掛了。」
尤霖蹙眉看着他的傷口:「我害得你……」
蕭淮抬眸淡笑着,看着很輕鬆的樣子,仿佛傷口一點都不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有讓你受傷的道理,而且,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他哪裏只是受了一點傷啊,那隻僅剩下兩根手指的手……
以及滿身的血污泥濘,即便身着黑色,甚至都能隱約看見藏在那抹黑下的殷紅。
可蕭淮眼底里沒有絲毫的擔憂與恐懼,他的平靜是其他人最好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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