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着微微的金輝。
雕刻精美的頂樑柱上,仿佛每一個木雕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細膩的瓷磚鋪成的地板被擦拭的幾乎可以照人。
巨大的屏風上鑲嵌着寶石和珍珠,散發着迷人的光芒。
整個大殿中,檀香繚繞,令人心曠神怡。
這裏是中宮,住着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縱然曹皇后素來簡樸。
但宮裏的東西都是貢品,哪有真樸素的,而能擺在皇后宮中的,更是無一不精。
趙昕踏進殿中時,曹皇后已經獨坐了好一會兒。
他依着常禮向曹皇后請安:
「兒臣給母后請安…」
話還未盡,曹皇后便冷聲打斷道:
「你的這句母后本宮可不敢當!」
趙昕聞言唇角笑意不變,一臉無辜道:
「母后何出此言?」
曹皇后目光陰冷的盯着趙昕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才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在離趙昕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趙昕,本宮問你,這近二十年來,本宮可曾虧待過你?對你可有一日不盡心?」
趙昕神色溫和,低眉淺笑:
「母后對兒臣自是用心萬分的,兒臣感激不盡。」
趙昕的話讓曹皇后不由自主閉上了雙眼。
她攏在袖中的雙手死死握在一起,拼命壓制着快要溢出胸口的怒氣。
「原來太子感激本宮的方式便是命人參曹氏族人死罪!
甚至還打斷了本宮侄兒的腿!太子殿下的感激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
枉費本宮精心撫養你十幾年,沒想到竟養出一頭白眼狼來!」
曹皇后氣的渾身發抖,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將巴掌甩在趙昕臉上!
對於曹皇后話中的指責,趙昕卻有些不以為意。
從始至終他臉色都未變一下,語氣依然柔和道:
「母后何必如此生氣呢?兒臣若不是思及您十幾年的養育之情。
你那好侄兒的腿就不止是斷了,而是,該瘸了。
曹氏也不會只是如今這樣,不痛不癢的爆出幾樁輕飄飄的罪名。
兒臣若真是白眼狼,此時去抄曹氏滿門的官兵,已經在路上了!」
「你…!」
盛怒之下的曹皇后情不自禁伸出手,用食指指着趙昕,眼神中卻流露出驚恐之意。
「本宮是你的養母!縱使沒生你一場,可也辛苦撫養你十幾年,你怎能如此恩將仇報!?」
曹皇后的道德綁架對趙昕卻沒絲毫沒起作用。
聞言他臉上依然笑意輕淺,目光卻冷似寒冰:
「母后,不是您撫養兒臣十幾年,而是您只有撫養了兒臣,才能坐穩中宮之位。
否則中宮無子,只憑這一條,父皇就足以廢了您!
所以,不是您對兒臣有養育之恩,而是兒臣保了您的皇后之位才對!」
此話一出,曹皇后瞬間被噎的啞口無言,剛剛滿身的氣勢也全被壓了回去。
趙昕卻還在不依不饒道:
「母后以後就不要再拿什麼養育之恩來兒臣面前邀功了。
民間有一句俗語叫,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知母后聽說過沒有?」
曹皇后被趙昕的一番話堵的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她沒想到趙昕竟然連一絲面子都不願給她留。
這十幾年母慈子孝竟全都是假相,一朝被戳破,曹皇后實在有些接受無能。
「所以你眼下對曹家人的所作所為,是在報複本宮讓你與苗貴妃母子分離十幾年?
可是皇子被送到中宮撫養,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苗貴妃終究只是個妃子,她沒有資格撫養你,你便要遷怒本宮和曹家嗎?」
曹皇后至今還未真正搞清,趙昕突然對曹家出手的原因。
畢竟誰能想到她只是言語上為難了太子妃幾次,趙昕就不惜代價對曹氏下手呢。
趙昕見曹皇后反應實在遲鈍,至今搞不清楚狀況,也是險些被氣笑:
「母后,兒臣不在意自己在哪個宮中長大。
無論是您還是苗貴妃撫養兒臣,對兒臣來說並無分別。」
曹皇后皺眉不信:
「那你為何要對曹氏下手?曹氏對你一向忠心,他們絕無二心!」
有些事趙昕見自己不說破,曹皇后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索性直說道:
「母后,曹氏之禍與他人無關,皆是您一人引起!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難我的太子妃!」
聞聽此言,曹皇后有一瞬間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為難太子妃?先不說太子妃伶牙俐齒,滑不溜手。
她與太子妃對上,幾乎沒有佔過上風。
自太子妃嫁進東宮,曹皇后被氣的茶盞都不知道摔了多少套,甚至連名聲都不如以往。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真的作賤為難了太子妃又如何?
她是中宮皇后,更是太子妃正經的婆母。
縱觀這普天之下,哪個新媳沒被婆母為難過?
怎麼就太子妃特殊?一丁點委屈都受不得嗎?
趙昕就因為她看太子妃不順眼,言語訓斥了太子妃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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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太子妃出氣,順帶震懾自己,就朝曹氏下手?這簡直荒唐!
想到此,曹皇后一臉氣憤的看着趙昕道:
「本宮承認,本宮是不喜歡你那位太子妃,但本宮何曾真的為難到她?
你那位太子妃仗着口齒伶俐,囂張跋扈,對本宮沒有一絲恭敬之心。
她如何氣本宮的你一查便知,本宮受了你的太子妃那麼多閒氣。
你居然還打着為她出氣的名義,對曹家下手,你們真是欺人太甚!」
曹皇后越說越憤怒,越說越委屈,簡直豈有此理!
就算要出氣也不該是太子妃吧!她這個中宮國母,都快被兒媳擠兌死了。
兒子還為了兒媳,對她的娘家人下手,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可惜曹皇后的委屈與憤怒趙昕丁點都不在意。
他古井無波的看着情緒激動的曹皇后,嘴上卻道:
「宰相肚裏尚能撐船,母后身為一國之母,自然比宰相要大度的多。
墨兒她囂張跋扈也好,伶牙俐齒也罷,為了曹氏一族,母后受着就是!
但是,墨兒她年紀小,沉不住氣,聽不得母后那麼多經驗之談!
母后以後再有什麼訓誡之言,宮裏有的是嬪妃願意聆聽。
再不濟還有宮女太監,母后說給她們聽就是,以後還是不要再找墨兒了!」
人怒到極致時,會情不自禁的笑出聲。
聽到趙昕這一番話,曹皇后忍不住也笑了出來:
「呵呵呵呵,真是荒唐啊,本宮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聽說如此荒唐之言。
枉前朝那些臣子誇你雄才大略,聖君賢相,什麼聖君!
為了一介女子,你連對你有養育之恩的嫡母都算計威脅!
你那位太子妃就是妲己褒姒之流,而你趙昕,色令智昏,為美色所迷!
這大宋遲早斷送在你趙昕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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