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向蕭明徹指着的名字,姜雪容,姜國公府四姑娘。
姜國公府,倒還不算差。皇后記得姜家二姑娘是個極不錯的,三姑娘五姑娘也都不錯,至於這位四姑娘,皇后屬實沒什麼印象。
皇后問起聽夏:「你對這位姜家四姑娘可有所了解?」
聽夏亦是搖頭:「奴婢也沒聽說過這位姜家四姑娘,不過姜家二姑娘倒是個極好的,想來都是一家子姊妹,差不到哪裏去。」
皇后也這般想,心下稍安。
只是又覺得蕭明徹這樣選定人選太過草率,興許他連人家的名字和臉都對不上。皇后之所以執着於讓蕭明徹選妃,並非只為了讓他身邊多一個形式上的女人,而是真心希望他能分出一些精力給到男女之事上。
皇后思忖片刻,道:「今日這般勞師動眾,便只選出一個,不大好。不若你再選幾個?左右你都這麼選了,也不耗費什麼心力。」
蕭明徹倒是沒反駁,只將冊子又翻過幾頁,隨意又指了幾個名字。他不耐煩道:「如此,母后可身子康健了?」
皇后抿了抿唇,道:「也就是本宮身子康健,否則非被你氣死不可。」
蕭明徹又意欲起身離開,再次被皇后叫住:「等會兒,你總得說說,這些人你都打算給什麼位分吧?」
蕭明徹頭也沒回:「母后看着辦吧,不必過問兒臣。」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眉心,搖頭無奈。
她看着手中那幾個人的名字,一時犯了難。
蕭明徹選中的那幾人,分明是姜國公府四姑娘姜雪容、平南侯府大姑娘洛慧兒、禮部侍郎薛建之女薛如眉,與禁衛司副統領趙秉越之女趙薔。
這幾人中,家世最高的當屬平南侯府大姑娘洛慧兒。
但這位洛慧兒,皇后是認識的。她為人頗有些嬌縱跋扈,脾氣不大好,瞧着與徹兒不般配。
皇后本打算此番便選出太子妃人選,可這幾人,似乎都不大合適做太子妃。何況這都是徹兒隨意挑選的,太過草率,太子妃之位不好如此草率定下。
思索片刻,皇后吩咐道:「來人,擬旨,封洛慧兒為太子良娣,薛如眉、趙薔、姜雪容三人為太子承徽。」
宮人帶着旨意前往偏殿傳旨,在偏殿等候的眾人不由得都站起身來,「來了,來了」
姜思嫻的心再次緊張地提了起來,她看向那傳旨的宮人,心中不由掀起波瀾。
她就知道,上蒼還是眷顧她的。
宮人宣讀旨意:「皇后娘娘懿旨,封洛慧兒為太子良娣,薛如眉、趙薔、姜雪容三人為太子承徽,欽此。恭喜四位貴女,這是皇后娘娘的一點心意。」
宮人呈上玉如意四柄,是作為中選的信物,賜給她們四人。
其餘三位都歡天喜地地接過,唯獨姜雪容沒有反應。
宮人催促道:「姜姑娘?誰是姜雪容姜姑娘?」
姜雪容聽見自己的名字,恍然回神,才發覺眾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發生何事,一頭霧水地看向身側的姜思嫻求助。
「二姐姐,這是怎麼了?」
姜思嫻面色鐵青,只覺得姜雪容這話是在嘲諷自己,一句話也不想說。
還是姜蘭芷開口:「恭喜四姐姐,中選啦。」
姜雪容不可置信地啊了聲,指了指自己:「誰?我?中選了?」
她不會在做夢吧?
姜雪容偷偷伸手在袖子裏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直皺眉頭,顯然這不是一場夢。
姜雪容看向宮人,仍有些不可置信地接過那柄玉如意,「臣女多謝皇后娘娘恩典。」
宮人辦完差事,便回去復命了。
至此,今日的選秀也結束了,眾人各自散場。
姜雪容拿着那柄玉如意,茫然地跟着姜月華她們往回走。姜思嫻沒想到自己會落選,比起自己落選,更無法接受姜雪容會中選,早已經先行一步。
姜月華也覺得姜雪容竟然能中選之事太過不可思議,她心中嫉妒,憑什麼姜雪容能選上?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麼想的,二姐姐竟然會落選。」姜月華故意陰陽怪氣道。
姜雪容沒聽出她的陰陽怪氣,應和道:「對啊,我也覺得好奇怪,二姐姐竟然會落選,我竟然會中選?」
她這樣說,讓姜月華一時語塞,反倒不好再說什麼。
姜蘭芷雖也覺得意外,不過攻擊性沒這麼強,只掩嘴笑說:「興許四姐姐就是命好吧,命中帶富貴。」
姜雪容扯了扯嘴角:「興許是我命好吧。」
她心裏卻嘆氣,有些發愁。
她還沒考慮過嫁人這件事呢,本還想着再多等兩年,哪裏曉得今日毫無預兆便成了太子侍妾
皇后娘娘懿旨,沒有反悔的餘地。可後宮裏的爭寵鬥豔,只可能比姜國公府殘酷百倍千倍,以後的日子定然很難過。
姜雪容憂心忡忡地上了馬車,姜思嫻臉色仍舊很難看,在瞥見姜雪容手中的玉如意時,她的臉色更是差到極致,冷冷別過臉,吩咐車夫啟程。
一路上馬車內的氣氛冷如寒霜,誰也沒說話。
姜思嫻使勁掐着自己的手心,幾乎要把手心掐出血來。
她等了這麼多年,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不願意成全她?
不願意成全她便也罷了,為何還要如此嘲諷她?
幾個庶妹里她最瞧不起姜雪容,毫無上進心,好吃懶做,她一直覺得像姜雪容這樣的人,日後只會嫁不出去,可偏偏是姜雪容被太子殿下看中了。
多可笑啊!
簡直是一個笑話!
現在她姜思嫻也成了一個笑話了,人人都知道她傾慕太子殿下多年,好不容易等來太子殿下願意選妃,可她卻沒選中
姜思嫻在袖中掐斷了自己的指甲,鑽心的疼痛感瀰漫而來,卻不及她的心痛。
孫夫人早早在府中焦急等待,聽聞進宮的馬車回來,忙不迭出門迎接。
姜思嫻面色蒼白地下了馬車,孫夫人觀她神色,心裏已經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思嫻,結果如何?」孫夫人小心翼翼問。
姜思嫻聽她問起,臉色又白了三分,快步跨進府門,走遠了。
孫夫人趕緊追上去。
姜雪容與姜月華她們也各自散了,回了各自院子裏。
鄒若水在窗下的美人靠上躺着,手中拿了團扇扇風,懶懶抬眸,見姜雪容面容有幾分沮喪地歸來。
她勸道:「容丫頭,莫要沮喪,你落選是很尋常的。」
姜雪容將手中的玉如意擱在圓桌上,點頭答話:「是呀,我落選才尋常,可是姨娘,我中選了。」
「什麼?!」鄒若水驚訝地坐起身來,柳眉輕蹙,不可置信打量着姜雪容,「你中選了?」
姜雪容趴在圓桌上,撐着下巴點頭:「是啊,我中選了,封了太子承徽。」
鄒若水翻身下榻,在姜雪容身側坐下,看向盛着玉如意的錦匣,小心翼翼打開,看見了其中的玉如意。她吸了口氣,又將錦匣合上。
「沒道理啊,怎麼會呢?」鄒若水怎麼也沒想到姜雪容會中選,她作為生母,自然想給女兒找一樁好親事,可是做太子的侍妾,顯然對姜雪容而言不是一樁好親事。
鄒若水也跟着唉聲嘆氣起來:「這可怎麼是好?以後你進了宮,日子可怎麼過?」
鄒若水自己雖沒上進心,可還有些心機手段,必要時也能拿捏住姜平。可姜雪容這麼些年顯然只學到了她的不思進取,而未曾學到她的心機手段。
鄒若水拍了拍大腿,後悔不已:「早知如此,從前便該對你嚴格一些,讓你多學些東西的!」
姜雪容:「」
總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又不能抗旨不遵。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皆是默然,不多時,又都想開了。
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在哪裏混吃等死都一樣。
「罷了,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姜平得知這消息,甚是高興,笑得合不攏嘴。
「我就知道,咱們容兒是個有福氣的。現下是太子承徽不要緊,日後太子殿下登基,咱們容兒定然能做上貴妃。」
鄒若水面上陪着笑:「是啊,咱們容兒可真是個有福氣的。」
待背着姜平,鄒若水對姜雪容的囑咐卻只有:「姨娘不求你大富大貴,也不求你爭什麼寵,只求你平平安安的。」
鄒若水對姜雪容入宮一事難掩擔憂,她在這姜國公府都過得疲憊不堪,遑論那四四方方的皇宮裏了。皇宮裏有多殘酷,她當然明白。
她這傻女兒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姜雪容點點頭,抱住鄒若水,依偎在她懷裏,撒嬌道:「我知道,姨娘放心,我不會想着爭寵,我只會努力保全自身。」
鄒若水拍了拍姜雪容的肩,寵溺地將她攬入懷中。
距離入宮的日子還有些時間,因鄒若水近來受寵,姜平特意請人來教姜雪容學宮中的規矩,又替她備了些嫁妝。雖不是正兒八經的嫁出去,但該準備的都準備了,甚至比出嫁時給她準備的還多些。
府中幾人瞧在眼裏,心思各異。
姜思嫻自那日從宮中回來,她幾乎每日都以淚洗面。孫氏看着女兒難過,心裏也跟着難過,卻又無能為力,只能說些寬慰的話語。
至於姜月華,她心裏嫉妒,不過過了兩日,便想通了。雖沒中選,可她還有沈澤。
她姜雪容雖然有中選的福氣,卻未必有得寵的福氣。即便進了宮,若是不得寵愛,也只能耗費青春,一事無成罷了,那宮裏不得寵的女人還少麼?
她等着看姜雪容毫無恩寵、過得悽慘,而自己卻是定北侯世子夫人風光無限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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