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箭術開始修行 第200章 抉擇

    北境。

    滅靈大陣順利封印煞脈。

    鄧仙師和巫神教教主,依託煞脈的防禦結界也蕩然無存。

    溫植和邵玉京的眼神,漸漸興奮起來。

    「我草你祖宗!」

    溫植咆哮着拿起雙刀瘋狂砍去。

    邵玉京的通天劍法也施展開來,霎時間劍光漫天閃爍。

    「找死!」

    血祭大陣功虧一簣。

    對於鄧仙師等人是噩耗,但同時也是生路,意味着他們可以離開此地,逃出生天。

    巫神教教主胸前的金剛杵散發煞氣。

    鄧仙師的飛劍更是一化為二,直到化作八柄飛劍在身前懸浮。

    直到

    兩隻蒼老的大手。

    各自按在他們的肩頭上。

    鄧仙師和巫神教主頓時變作無法移動的活靶子,在雙刀和劍光之下化作屍體。

    其餘剩下的幾名巫神教徒和修士,也都是如此下場。

    「我兒啊!」

    溫植丟掉兵器,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爹為你們報仇了!」

    「」

    邵玉京收起長劍,閉目平息心緒。

    萬丈高空之上。

    隆慶皇帝操控着滅靈大陣,把煞脈徹底毀滅又有滔天的煞氣從中噴涌而出。

    他古井無波的面龐上出現詫異,不斷結印施法將其連連包裹,同時封死自己的竅穴,即便如此也還是有幾縷煞氣侵入體內。

    「孫象宗,你為何不告訴朕,封印煞脈會反噬自身。」

    他說着施法駕馭着,把珠子送回到老者的手中。

    「陛下急着要,老臣也沒有說的機會。」

    孫象宗接過珠子,將沒有完成的封印進行完畢,絲絲縷縷的煞氣通過珠子鑽入到經脈之中,面對反噬,他也眼角微跳,而後就一力全部承擔下來。

    他本就衰弱的氣息更加腐敗,但出乎意料的是,體內散發出的真力波動似乎得到增強,不斷節節攀升,瞳孔當中黑光涌動,變得如同古魔修士。

    他不疾不徐地說道:「煞脈和靈脈不同,封印煞脈,不光需要滅靈大陣,還需要以自身承載,因此老夫提前就修煉過一些魔功,不過還是要多謝陛下幫老夫分擔一二,否則的話憑藉老夫的殘軀,催動滅靈大陣後,就無法承受煞氣反噬了。」

    「呵呵~」

    隆慶皇帝看着他身上增加的真力,眼皮難以察覺地跳動兩下,之後淡淡道:「無妨,朕也是為護佑涼州的數百萬子民。此間事了,朕就不再久留了。」

    語畢。

    他凌空而去,眨眼消失不見。

    孫象宗也快速離開此地。

    直到回到督師府內後,他才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

    幽州。

    在各地援軍陸續抵達之後。

    戰事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

    後續就是一些收尾的活計。

    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一場人間大劫難莫名其妙地開始,然後又莫名其妙地結束。

    而諸多將軍們,則是在等。

    等一則北方的消息。

    血祭大陣

    中斷的太過詭異。

    按照理論講。

    能夠做到這一點。

    除非是有人把萬里之外的狼居胥山上的主陣眼毀掉。

    而這個人,自然只能是陳三石。

    玄象大成,一營兵馬。

    要面對數以十萬計的蠻族大軍,再加上數不清的武聖將領和巫神教高手,怎麼看也都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就如同有些人的話一樣。

    他們更願意相信,是妖人內部自己出現問題。

    這場大戰。

    參戰的人數雖然多。

    但波及的範圍其實不是很廣。

    就比如幽州,只影響到兩三個府城,而且持續的時間也不是很久。

    涼州說起來是大亂。

    但其實,只是百姓們集體往城外逃竄而已,並沒有真刀真槍的廝殺過,短短几日之後,就恢復得跟往常一樣,仿佛前些日子的見聞,不過是一場噩夢。

    呂籍等人,就在幽州的鯉城府內養傷。

    蒙廣信、榮灩秋等人也留下來處理軍伍,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的心中愈發着急。

    「海東青派去一隻又一隻,小師弟他們怎麼還沒有消息?」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師弟大概率是拼死毀掉陣眼,自己犧牲在北境了!」

    「禿驢,再胡說八道,當心老娘撕爛你的嘴!」

    榮灩秋呵斥着就要動手:「師妹還在家裏等着呢!」

    「不必着急。」

    葉鳳修抱着劍:「此地距離蠻族大都足有萬里,就算是海東青來回也要飛上許多時日,再等等。」

    臥榻之上。

    呂籍吃下丹藥調息完畢,就也換上便衣跟師弟師妹們一起等候消息。

    他的神色有些複雜,看得出來是在擔憂,但具體擔憂什麼,卻是難以分辨得出。

    這一等。

    就是足足十日。

    直到十日之後。

    才終於有數隻海東青,攜帶着抄錄過相同情報,抵達大盛。

    涼州。

    王府內。

    「陳將軍,只怕是回不來了。」

    趙無極搖頭嘆息。

    「是啊。」

    幾名老將附和道:「就算真的是陳將軍用出什麼奇謀,把狼居胥山上的主陣眼摧毀,只怕是也沒有機會再離開了。」

    「天妒英才啊!」

    「好在血祭大陣失敗,蠻族元氣大傷,十年到二十年內都不可能再恢復過來了。」

    「是啊,這件事情如果真的不是蠻族內部出問題,而是陳將軍所為的話,那麼他當真是老天賜給我大盛的定山石啊!

    「等到消息核實之後,本王自會奏請父王,為陳將軍封侯,加封諡號,福蔭後代。

    「還有我十二弟」

    六皇子曹煥坐在太師椅上,有些黯然神傷:「本王曾經在西華宮內住了將近二十年,連個鬼都不上門,只有他時不時翻牆偷溜進去,陪我下棋,給我送些吃的,再講一講外面的事情。

    「此次北伐,本王是想着讓他在軍中好好歷練歷練。

    「不曾想,弄成這般結果。」

    「吱呀——」

    忽地。

    一架輪椅推到門前,房青雲清亮的聲音響起:「我說殿下,還有諸位將軍,你們的定論是不是下的太早了些?」

    他舉起手裏的一張信紙。

    「陳將軍沒有死,洪澤營也沒有全軍覆沒,這是他們剛剛送回來的消息,至於內容如何,我想還是殿下和諸位自己,親自看看吧。」

    「陳將軍沒死?」

    「洪澤營還在?」

    「這麼說,陣眼真是陳將軍摧毀的?」

    「不可能!」

    「怎麼做到的?!」

    「快,殿下,快看看!」

    幾乎所有人同時起身,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清楚情報當中的內容。

    見狀。

    曹煥乾脆一揮手,讓一個小太監念誦。

    「洪澤營戰報。

    「洪澤營於四十日前,由虎丘山北上,隨後在瑪瑙河」

    戰事結束。

    自然要把整場戰役從頭到尾詳細匯報一遍,弄清楚所有的傷亡、損失,以及詳細記錄每一個將領,每一個士卒的功勳。

    瑪瑙河之前。

    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但忽然間畫風一轉。

    就到了蠻族大都!

    狼居胥山下,洪澤營一萬三千將士,列陣,朝着十萬蠻族大軍衝鋒。

    洪澤營主將陳三石,為大軍開路。

    一人斬敵過萬。

    斬首蠻族武聖五名。

    接着一槍殺死巫神教大祭司,摧毀主陣眼。

    宇文、拓跋、慕容、段氏。

    蠻族四部。

    俯首稱臣。

    飲馬冰河,封狼居胥,禪於蠻都。

    之後。

    蠻族所有倖存下來的兵馬主動撤到陰山以北。

    自此以後,漠南無王庭!

    當一樁樁,一件件,在小太監顫抖的聲音中,斷斷續續地念出來以後。

    整個王府。

    陷入死寂。

    於無聲中,聽驚雷!

    幽州。

    幾乎是同一時間,留在幽州的眾人也都接到來自漠北的情報。

    當他們聽到其中的內容後。

    無一不是陷入到長時間的沉默當中。

    「師弟武聖了?!」

    「不對不對,就算是武聖,也不可能殺死五名武聖吧!」

    「斬殺萬人而不力竭,師弟是妖怪轉世?!」

    「阿彌陀佛,貧僧準是造下的殺孽太多,入了夢魘,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

    但很快。

    他們的情緒就從震撼轉化為驚喜。

    「好啊,敢情真是師弟救了咱們!」

    「這下子,可真是立下潑天的功勞!」

    「不行,回頭我得去好好問問,師弟是怎麼做到的。」

    「總歸是好事!」

    「」

    「唔」

    角落中,坐在凳子上聽消息的呂籍,只覺得胸口一熱,心血上涌,喉嚨中當即充滿血腥味道。

    「大師兄!」

    三師兄聶遠同樣負傷,不過多是外傷,渾身纏滿繃帶,但卻不影響自由行動,他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之後,立即上來攙扶:「你不要緊吧。」

    「無礙」

    呂籍抬起手,示意他不必擔憂,但話還沒說話,就劇烈咳嗽着噴出一口鮮血:「先扶我回房間休息吧。」

    途中。

    聶遠臉色陰晴不定,最後苦笑着說道:「這一戰之後,只怕小師弟,就要成為整個北涼軍中威望最重的人了,僅次於一手打造八大營的師父。」

    「嗯,咳咳咳」

    呂籍拳頭放在嘴前,努力控制着呼吸:「師弟,你說為什麼?我拼死一搏,最後功虧一簣,他卻能一往無前,名揚天下?」

    「大師兄,你先不要想這些了。」

    聶遠安撫道:「你先歇着,先把傷養好再說吧。此次你不論怎麼說,也是按照聖旨的旨意領着我們一路打通幽州,最後也成功打開了生門,就算最後沒有成功,也算是立功。」

    督師府。

    「我就知道是三石成了,他們還不信!」

    孫不器看着王府送來的消息,激動不已:「雲溪丫頭,還是你感覺的對!」

    「二娘親,你別難過了,師爺他會沒事的。」

    陳雲溪拉着對方的手。

    「嗯,我不難過。」

    京城。

    王府。

    秦王和齊王觥籌交錯。

    「血祭大陣成了!」

    「父皇、六哥,都離我等而去!」

    「朝中的老臣不久前,已經開始商議儲君的事情了,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

    「四哥,提前恭賀你啊。」

    「」

    「兩位殿下,小的」

    「滾出去,沒看到本王喝得正高興呢嗎?」

    「殿下,不是,是陛下傳令朝會,眼瞅着天就要亮了,兩位殿下也該準備準備了。」

    「什麼?父皇回來了?!」

    血祭大陣持續將近兩個月。

    事情早就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

    京城之內更是曾經一度陷入到混亂當中。

    畢竟皇帝、兩位皇子,再加上老督師都在涼州,真要是出什麼事情,只怕亂局沒有兩年都難以平息。

    但也就在這一天,他們忽然間得到消息。

    涼州之危,解除了。

    不僅如此,皇帝陛下也早早回歸,宣佈照常朝會。

    清和殿內。

    文武百官齊聚一堂。

    隆慶皇帝端坐於龍椅之上,處理着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所有政務,一直從卯時進行到下午申時才結束,然後又交代了不少關於後續朝政處理的事情。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要一股腦兒地處理掉所有政務,然後當甩手掌柜一樣。

    交代完最後一樁消息後。

    隆慶皇帝才幽幽開口:「北境的戰事如何了?」

    新任兵部尚書明青鋒回答道:「涼州、幽州俱已安定,兩個月內一切亂象就會平息,還請陛下放心。」

    「朕。」

    隆慶皇帝頓了下:「是在問你們蠻族本部的動向。」

    蠻族本部!

    是了,直到今日,京城對於涼州之危是如何解決還沒有一個定論。

    他們只知道幽州得勝。

    但是刨開幽州,蠻族本部零零散散加起來,尚且有將近二十萬的兵力蟄伏未動。

    按照常理來說。

    前方遭遇如此大敗。

    蠻族本部怎麼也該有所行動才是。

    偏偏目前為止。

    大漠一片死寂,沒有發現任何動靜。

    就好像

    大漠上的蠻子,全都在一夜之內人間蒸發了一樣。

    不光是蠻子。

    他們大盛還有一支軍隊北上消失之後,至今沒有消息。

    洪澤營,陳三石!

    因此,他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陛下。」

    明青鋒說道:「微臣會密切注意蠻族後續動向的,有任何情況都會立即稟告陛下。」

    「罷了。」

    隆慶皇帝揮動衣袖:「退朝吧。」

    「退」

    旁邊太監已經扯開嗓門,就在喊到一半的時候。

    宮殿外面。

    忽然響起更加嘹亮的聲音,打斷了他。

    「八千里神鷹急報!」

    「八千里神鷹急報!」

    「捷報——」

    「天大的捷報——」

    「」

    通過層層傳遞。

    最終一路從皇宮外面來到清和殿,再交到司禮監掌印太監黃鴻的手中。

    所謂的捷報。

    並不是單獨的一封信,而是匣子堆疊的數封信。

    前面幾封。

    竟然

    是來自慕容、段氏等蠻族四部的,歸順信!

    而且都是各個大汗親筆所寫,配有大印,言辭懇切,誠意十足。

    「定是陛下此番御駕親征,嚇破蠻人的膽子!」

    「四部歸順之後,短期內北境必定再也沒有戰事!」

    「此乃陛下君威震懾蠻人!」

    嚴茂興帶頭喊道:「陛下修道四十年,此次親征北境,一出手就震驚天下,蠻人見識到萬壽帝君的仙威,豈能不俯首稱臣?!」

    事實也的確如此。

    皇帝陛下修道不知道有多少年。

    文武百官以前,只知道耗費錢財銀兩無數,即便是對大盛再忠心耿耿的人,心裏也會嘀咕一句,這是在虛耗國庫,浪費國力。

    可在涼州

    皇帝陛下一襲道袍,一劍斬妖人,是天下人眼前所見。

    至此。

    文武百官才恍然大悟。

    陛下的修仙,真的成了!

    他們的陛下,真的是仙人!

    「陛下真龍之體,不顧自身安危出手斬殺妖人!」

    「蠻人肝膽俱裂也是正常的事情。」

    「對對對,李大人說的對。」

    「」

    文武百官誇讚之詞,如同江水一般滔滔不絕。

    「行了。」

    直到隆慶皇帝面無表情地打斷。

    他的內心沒有波動,反而覺得這些歸降信十分古怪,沉聲道:「黃鴻,繼續念!」

    果然。

    這些信越往後念,就越不對勁。

    一開始,只是提到陳將軍。

    但到後來。

    陳將軍的字眼越來越多。

    諸如「神勇無敵」「冠絕天下」「武道之聖」等等詞彙出現的絡繹不絕。

    再往後,陳將軍出現的頻率,甚至超過大盛皇帝陛下

    歸順信不是戰報,基本上不會提到此次的戰事。

    但也能聽出來其中的固定。

    「這、這這」

    「難道說」

    嚴茂興分析道:「這次涼州之危,真的是陳將軍北上之後,一路殺到狼居胥山,毀掉了主陣眼?」

    「怎麼可能?」

    「」

    文武百官議論紛紛。

    陳三石不過玄象大將,洪澤營也只有一萬多人。

    而蠻族在大漠中,零零散散加起來足有二十餘萬的兵力。

    就算是來得及調度到狼居胥山的,也有十萬以上,武聖的數量更是不用說。

    紙面上看,就算是能打到狼居胥山,也無異於羊入虎口。

    「念。」

    隆慶皇帝加重語氣。

    黃鴻這才拿出匣子內的最後一封信。

    那是

    北涼軍洪澤營的,戰報!

    「隆慶七十四年,臘月十八日。」

    「陳三石率領洪澤營全體將士抵達蠻族大都。」

    「一萬三千洪澤營將士列陣之後,和十一萬兩千蠻族四部聯軍,在山腳下交戰。」

    「兩軍陣前,陳三石先斬武聖慕容華拓。」

    「後,又在四名武聖的圍殺之下,擊殺武聖宇文汝耔。」

    「大挫敵軍士氣後,陳三石身先士卒,率領洪澤營將士衝鋒,一路殺至狼居胥山山巔,過程中,陳三石一人斬殺敵軍逾萬人。

    「之後,又接連鎮殺拓跋君峰、古溫畢勒格、段奎三名武聖,以及巫神教大祭司,順利摧毀血祭大陣主陣眼。」


    「」

    「」

    「此戰,斬殺蠻族聯軍八萬有餘,洪澤營將士總共陣亡七千三百六十一人,傷兩千二百一十九人」

    「」

    「臘月二十四日。」

    「陳三石率領洪澤營全體將士,在狼居胥山上祭天,之後在蠻族大都舉行禪禮,蠻族四部大汗宣佈歸順我大盛。」

    戰報很詳細。

    但聽到最後。

    文武百官只從當中提煉出來三個詞語。

    飲馬冰河!

    封狼居胥!

    禪於蠻都!

    這三個詞語,日後將會變作成語!

    這三個成語,哪一個單獨拿出來,也都是天大的奇功。

    可它們

    融合在一起了!

    以至於請和殿內,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當中。

    戰報的結果如果屬實,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

    陳三石僅僅憑藉着一營兵馬,就把困擾中原四國數百年的蠻人問題,幾乎解決!

    累積損失將近十名武聖!

    蠻族如今活着的,就算是有,恐怕也只剩下最後的一兩名。

    還有損失的二十萬兵馬!

    算下來。

    沒有五十年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恢復得過來!

    五十年以內,北境都不會再有戰事!

    此等功勞

    哪怕是當初太祖曹燮立國之後,親自冊封的十二名上將,也沒有過如此巨大的功勞。

    也就是說。

    年僅二十一歲的陳三石的功勳,超過了大盛朝立國以來的任何一人!

    配享太廟!

    足以配享太廟!

    武廟十哲,當有他一襲之地!

    活着的

    武廟十哲,兵家之聖!

    經過長達盞茶時間的沉寂之後,才陸陸續續有人回過神來,仍舊在不停地倒抽冷氣,沉浸在震撼當中。

    直到最後。

    也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

    更多的是竊竊私語。

    「這陳將軍,才二十一歲吧?」

    「二十一歲,就到達如此成就。」

    「實乃我輩武將之楷模!」

    「如此大的功勞,封侯是肯定的。」

    「單純按照功勞來說,其實國公都沒問題」

    「但就是問題所在。」

    「真要是封了國公,他才二十一歲,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立功封賞,再往上」

    「豈不是要異姓王了?」

    「我大盛朝自從立國以後,都還沒有過異姓王吧?」

    「這是以後的事情。」

    「」

    龍椅之上。

    隆慶皇帝的面容上看不出神色,瞳孔變得愈發幽深。

    「恭喜陛下!」

    群臣這時候才說道。

    「蠻族心腹大患已除!」

    「之後北境將再無戰事!」

    「北境百姓幸甚之至,我大盛朝幸甚之至!」

    「大盛朝必將千秋萬代!」

    「」

    「嚴良。」

    隆慶皇帝的龍音響起,終止群臣的話:「最近幾天,你和內閣好好商議一下,該怎麼封賞陳三石,然後遞到萬壽宮去。」

    「老臣,遵命!」

    嚴良躬身領命。

    隆慶皇帝起身離去。

    他來到屏風後,立即往嘴裏塞了幾顆丹藥。

    煞氣入體!

    還好,數量不多。

    但只怕是也要休養一些時日。

    「陛下?」

    黃鴻急忙上前,但被示意停下。

    「幾十年了。」

    隆慶皇帝就地坐在蒲團上調息:「朕的老弟兄孫象宗,馬上就要去了,一百年的壽元,也算是喜喪,朕也算是對得起他。」

    「這是自然。」

    黃鴻附和道:「孫督師有功於社稷,有功於大盛,但同時,也數次對陛下不敬,還記得隆慶五十七年,他在皇宮外捅死了當時的兵部尚書。

    「像這樣的罪過,他可沒少犯下。

    「每一樣,都是死罪。

    「能容他到現在,完全是陛下寬宏大量,又念及往日舊情,陛下,自然對得起他,也對得起每一個朝臣。」

    「是啊,北境的麻煩沒了。」

    隆慶皇帝閉目道:「新的麻煩又出來了,孫象宗,到死都在騙朕。」

    「陛下是指?」

    黃鴻隱隱有了猜測,但他不敢再打擾,緩緩退下。

    與此同時。

    屏風前的太監也高聲道:「退朝——」

    大慶。

    皇宮。

    御書房。

    「阿妹?」

    顧心蘭日日都守在後門處,終於見到一襲黑金衣裙的女帝御劍歸來。

    她焦急地咬着嘴唇:「怎麼樣了?咋不見石哥兒?」

    「他在陰山。」

    大慶女帝行走之間,清風拂面而過,那一柄飛劍也迅速縮小,直到化作袖珍之物後消失不見。

    「陰山?」

    顧心蘭很快想起這個地方。

    作為一個將軍夫人,她的家中就掛着輿圖,就算是不刻意去研究,也多多少少會看上幾眼,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呀。」

    顧心蘭擔憂道:「那不是蠻人的京城麼?石哥兒他這次不是就一萬多人,怎麼都打到那裏去了」

    「阿姐竟然還知道他手底下有多少人。」

    大慶女帝稱讚道:「看來阿姐對政務的處理是愈發熟練了。」

    盛朝的戰事鬧得如此之大。

    即便是有延遲性。

    慶國這邊也是會多多少少得到一些情報的。

    「歸荑,你有沒有幫石哥兒?」

    顧心蘭問道:「他一個人,別再出什麼事兒。」

    「朕憑什麼幫他?」

    女帝來到殿內,就看見趴在鹿皮毯子上學走路的嬰孩。

    「姨、姨木~」

    嬰孩含糊不清地喊着。

    「你這凡夫俗子,整日就知道傻樂。」

    女帝直接將其掠過,朝着書案走去。

    「歸荑?!」

    顧心蘭有些生氣地說道:「若是陰山的危險你實在處理不了,阿姐自然也不會逼着你去冒險,畢竟那是阿姐的男人,不是你的,可我分明看到涼州方向的紅光消失,說明大危已解,你要是這都見死不救,說明你真是修仙修得六親不認了。」

    「阿姐,你、你竟然因為他責怪朕?」

    女帝面頰變得更加冰冷:「你放心吧,他沒死。」

    「當真?」

    顧心蘭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着急,連忙上去拉住妹妹的手:「歸荑,阿姐是真的擔心你,這次見面以後,總覺得你怪怪的,害怕有一天,你連姐姐都不認了。」

    「阿姐,我輩修士要封心紅塵,否則將來在突破之時,是有可能會入心魔的,這些跟你說,你也不懂。」

    女帝握着姐姐的縴手:「那個陳三石,你也不必擔心,他立了大功,是不會死在大漠裏的,就算要死,也是死在北涼。」

    「立功,還要死?」

    顧心蘭有些沒想明白:「這是哪門子道理?」

    「功高震主。」

    女帝不急不慢地講道:「盛國老皇帝生性多疑度量狹隘,是容不下封疆大吏有真才實幹,還擁有民心的,好不容易盼死孫象宗,又來了一個孫象宗的弟子,他能睡得着覺嗎?」

    「盛國的皇帝,真有這麼壞心眼?」

    顧心蘭對於詳細事情並不知情:「那怎麼辦呀?」

    「簡單。」

    女帝平靜地說道:「你寫信把他喊來大慶,當我大慶的駙馬,既能一家團圓,又能享榮華富貴,豈不是一舉多得?」

    「只怕石哥兒,是不會願意的」

    大漠。

    蠻族大都。

    「大人!」

    「弟兄們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拔回涼州。」

    「你們先出發吧。」

    陳三石吩咐一句後,回過頭看着面前的兩人。

    宇文大汗宇文景濂,和九皇子宇文信。

    經過陳三石的安排後。

    扶持了宇文部落,幫他們佔據新的地盤。

    然後,又讓宇文大汗退位,讓九皇子宇文信上位大汗,順便還處理掉了幾個對他不滿的兄弟和叔叔。

    「好好干。」

    陳三石拍拍他的肩膀:「我等你回來找我報仇。」

    「好,你等着!」

    九皇子宇文信信誓旦旦地說道:「十、二十年內,我就殺回北涼找你!」

    陳三石沒有再理睬,走出大都城之後,騎上白鵠馬,幾個呼吸之後就消失在漠南的盡頭。

    「唉」

    宇文景濂眼看着白衣走遠,才長出一口氣,終於敢顫顫巍巍地坐下。

    這一次。

    他們所有部落的損失,都太慘重了。

    「父親!」

    九皇子宇文信安慰道:「你不必難過,我說到做到,二十年內,必定率領天族勇士,殺回北涼,生擒白袍!」

    「不可,萬萬不可啊!」

    宇文景濂聞言駭然失色:「我兒,如今我宇文部得到不錯的利益,你又坐上大汗的位置,這輩子只需要安安靜靜地享樂就好,千萬不要想着去打北涼,否則的話,我宇文一族只怕是連現在的地位都保不住啊!」

    「父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承認,我現在是還不夠強。」

    宇文信反問道:「但是難道,我就沒有厚積薄發,大器晚成的可能性嗎?」

    「絕無此種可能!」

    宇文景濂脫口而出。

    離開蠻族大都之後。

    洪澤營一路急行軍南下,朝着北涼返回。

    同袍的屍體太多。

    實在是不可能全部帶回去。

    但他們沿途若是遇到,都會在陳將軍親自帶領下,就近找個不錯的地方掩埋立碑,而且每一個人,都有名有姓。

    返回的途中,大漠之上紛紛揚揚地飄起雪花。

    不過這雪,是自然的。

    途中。

    他們路過瑪瑙河。

    「回頭,可以專門調個幾千人來此地駐守。」

    汪直看着遼闊的草原:「這一帶牧草極其肥沃,就連蠻族都有相當一部分戰馬出自這裏,咱們北涼以後,也不會缺馬了。」

    「是啊,都是弟兄們換來的。」

    陳三石說道:「加快速度吧,過年是趕不上了,看看能不能趕上元宵節。」

    二十五日後。

    涼州城門。

    數以十萬計的百姓在城外迎接。

    他們都已經得知。

    這次涼州的妖魔。

    全都是那位陳三石,陳將軍率領着洪澤營趕走的!

    是陳將軍和洪澤營,救了他們,救了涼州上上下下幾百萬人!

    猶如他們的,神明!

    「我沒記錯的話,這位陳將軍,是孫督師的關門弟子吧?」

    「對,錯不了,就不到三年前收的。」

    「咳咳~」

    一名耄耋老人拄着拐杖:「老朽年輕的時候,就是孫督師在北邊打了幾場大仗,換來北涼二十多年的安寧,如今,又是孫督師的弟子救了我們,真是一脈傳承啊!」

    「聽說孫督年歲已高,這次出征都沒有隨軍,你們說,他的衣缽將來是不是就由陳將軍來繼承?」

    「那還用說嗎?」

    「咦,但是孫督師不是還有個大弟子,那位呂將軍麼,雖然在北涼的時間不久,但我可沒少聽說書先生講他的故事。」

    「那也比不上陳將軍啊。」

    「陳將軍打的仗,哪一次不是驚天動地?」

    「對對對。」

    「而且孫督師一看也沒有要傳衣缽給大弟子的意思,否則的話非要收這個關門弟子做什麼?」

    「說得有理。」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陳將軍留下來當督師最好。」

    「是啊。」

    「陳將軍當年還幹過攜民渡江的事情,將來有朝一日要是涼州再遭難,他肯定也不會棄我們於不顧。」

    「說得對,說得對!」

    「」

    「回來了,大傢伙快看!」

    萬眾矚目之下。

    荒野官道上。

    揚起漫天灰塵。

    他們腳下的土地開始顫動。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盛的旗幟,然後便是鎏金的「陳」字將旗。

    白袍白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鄉親們!」

    「陳將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吶!」

    「我們可得好好感謝!」

    「」

    不用他說,百姓們也早就準備好各式各樣的東西,齊齊跪倒在地。

    「陳將軍在上!」

    「請受我等一拜!」

    「」

    不遠處。

    騎在千尋身上的陳三石看見這一幕後,不得不下馬徒步:「諸位鄉親,職責所在,陳某人自己家眷也在城內,自當竭盡全力,不至於如此的。」

    「將軍這是哪裏的話。」

    「您這是天大的功德。」

    「如果可以的話,都應該給陳將軍建座功德廟。」

    「」

    「這話可說不得。」

    陳三石連忙說道:「陳某哪裏消受得起?」

    「恩人!」

    「陳將軍和部下,都是我們的恩人!」

    「嘿,老張你是才搬到涼州來的,你兒子不就在洪澤營嗎?」

    洪澤營許多將士都是從京城或者其他地方調來的,入駐以後,家眷也都會陸陸續續遷徙過來,一起在涼州城內住下。

    「可不是嘛,當時我還說呢,不好好待在京城,跑來這荒山野嶺,結果想不到,立了這麼大的功勞。」

    「這次肯定要升官發財了吧。」

    「同喜同喜。」

    「咦,老張,你兒子幫我挑過水,我認識他,怎麼沒見着他人?」

    「咯噔~」

    老頭心間一沉,本就跪倒的他,徹底癱倒在地上。

    百姓們的氣氛。

    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陣亡七千將士,按照五口之家來算的話,就是三萬餘家眷。

    這三萬餘人的天,還是塌了。

    「諸位鄉親們,都起來吧。」

    陳三石一個一個地扶了半天,才終於帶動人們主動起身。

    他看着用呆滯目光望着自己的男女老少們,最終開口道:「你們家裏的兒子、丈夫,跟着我打仗沒能回來,是我陳三石無能。

    「但是,他們的死,將會換來涼州乃至整個北境長達數十年的安寧!」

    「我向你們保證,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會報給朝廷,朝廷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我陳三石,也不會忘記你們。」

    安撫過陣亡將士家眷之後。

    其餘的百姓們又簇擁着上來送東西,雞蛋、白面、青菜、條件好的甚至還有鹹鴨蛋,臘肉。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趙康十分苦惱地說道:「按照軍紀,督師是不讓咱們收百姓的東西的,說這樣容易造成吃拿卡要,可他們非要給,擋都擋不住。」

    「王力。」

    陳三石喚來部下:「你帶着人,收東西的時候記一下姓名,收的東西價值多少,回頭就換成同等價值的米麵糧食。」

    「好,我知道了。」

    王力抱拳離去。

    進城的路。

    足足花了半個多時辰才走完。

    蘭姐兒不在,孫璃也不能見面。

    這次來接他的。

    只有孫不器和陳雲溪。

    「爹爹。」

    陳雲溪拿着一串糖葫蘆:「溪溪寫字換錢,給你買的。」

    「喲,你才幾歲就能掙錢了。」

    陳三石把她抱上馬背:「不過,你怎麼想着買糖葫蘆?」

    「上次爹爹不是挺愛吃的嗎?」

    陳雲溪認真地說道。

    「是,我挺愛吃的。」

    陳三石吃着糖葫蘆,看着身邊的孫不器:「怎麼,有話要說?」

    「是我爹。」

    孫不器說道:「我爹說你回來以後,立即去府里見他。」

    師父

    陳三石微微頷首。

    是該先去看看他老人家。

    「好,我知道了。」

    陳三石應了一聲,就快馬前往督師府。

    在後山的湖邊涼亭內,見到在釣魚的孫象宗。

    出乎意料的是。

    這次老人家身邊的魚簍里,裝的滿滿當當都是魚。

    他正把一條大鲶魚從魚鈎上取下來,心情頗為不錯:「嘿,老夫臨了臨了,總算是神功大成了!」

    「師父。」

    陳三石來到身邊,抱拳道:「弟子回來了。」

    「幹得不錯,這次,連我都沒想到。」

    孫象宗話鋒一轉:「不過老夫叫你來,不是要誇你的,是想問問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打算?」

    陳三石問道:「師父,你是指」

    「你有兩條路。」

    孫象宗重新拋竿,說道:「第一,就是帶着你師姐他們離開這裏,找個地方隱居起來,老夫在外面有些朋友能幫你安置好,但你小子如今也算是聲名在外,能藏多久,難說。

    「這第二呢,就是繼續留在涼州,領你的兵,練你的武,後面免不了要遇到更多的麻煩事。

    「老夫就帶你去見一些人。

    「你,選哪個?」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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