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限制,我要能想出點硬氣的辦法,早就告訴你了。」陰十娘有些惱羞成怒道:「段紅杏倒是想到了個法子,但這法子也沒什麼主動權。」
顧留白很意外,「你居然去找段紅杏了?」
「她是本地人啊。」陰十娘道:「我又不是長安本地人,到了長安不問她這種人問誰去。」
「厲害!」顧留白樂了,「她想到什麼法子了?」
陰十娘說道,「她說現在整個長安、洛陽,倒是有一大半修行地不喜歡滄浪劍宗的,她索性將這消息儘快的提前散佈出去,到時候那些個宗門和在滄浪劍宗身上吃過大虧的修行者,說不定都會暗中給與支持。」
「有她這種本地人暗中聯絡,倒是真有些用處。」顧留白認真道:「只是十娘你說的不錯,這法子的主動權終究不在我手中。」
陰十娘緩緩的點了點頭。
她知道顧留白的想法是大家都別摻和什麼陰謀,堂堂正正的用滄浪劍宗的劍法決出勝負,但關鍵在於長安那些個長袖善舞,喜歡擺弄天下棋局的權貴,偏偏最喜歡陰謀。
她是純粹的修行者。
所以面對這種一個人想要挑戰一個宗門的事情,她只會從修行者的角度出發去思索問題。
決定一名劍師實力的,分得細一點,無非也就是兵器、真氣修為、劍招、輕身法門,再細一點,應該就是連戰之下如何快速恢復真氣,如何壓制比斗之中出現的傷勢,如何防止被對方用諸如惑神等手段干擾。
顧留白一直帶着郭北溪的那柄名劍,當年甚至有個名詩人特意做了一首詩給郭北溪以及這柄劍,他去滄浪劍宗,肯定是要用這柄劍的。
兵器不缺。
顧留白的真氣法門原本就擅長久戰,且真氣有特殊妙用。
修為到了七品,也夠用。
劍招是郭北溪的真解,也不用說了。
輕身法門也是藍玉鳳的那門輕身法門配合滄浪劍宗的身法,很絕了。
那還有什麼能夠補強的?
陰十娘覺得這很無解。
顧留白也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就是想乘機壓榨一下陰姨,但眼下的情形是,這個師從古舊劍譜的大劍師,真的是沒什麼藏着掖着的東西了。
然而也就在此時,龍婆從黑暗裏走來。
她看着為難的兩個人,笑了。
然後她用手裏頭提着的一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兩個字:「感知」
清晨,疲憊的安知鹿回到許推背的院子。
許推背正捧着一個大碗呼嚕呼嚕的喝湯。
看到安知鹿回來,他朝着身後的鍋子點了點,示意安知鹿自己去盛來喝。
安知鹿開始喝疙瘩湯的時候,許推背才開口,道:「去回鶻人住的客館執勤,應該不只是為了討好那位校尉?」
安知鹿點了點頭,道:「總覺得他們找的這隻本命蠱,之前是因為五皇子和顧凝溪他們才到不了他們的手裏,他們這個時候來,而且公然說裏面有八品,恐怕會對五皇子他們不利。」
許推背淡然道:「聽到什麼動靜沒?」
安知鹿道:「他們應該還沒得手,半夜三更我都隱約聽到這些回鶻人在罵人。」
許推背笑了笑,他知道這種在外面站崗護衛不可能探聽得到什麼真正的隱秘,但這至少代表了一份感恩的心意。
笑了笑之後,他伸出兩根手指搭了搭安知鹿的脈門。
這下他倒是吃了一驚,「你這修行速度比我當年快多了。」
安知鹿放下了湯碗,認真道:「有可能以前沒吃過細糧,這長膘就長得快。」
許推背頓時大笑出聲。
這段時間安知鹿跟着他吃喝,倒是真的富態了許多,連肚子看上去都挺了起來。
他之前就覺得安知鹿是個修行起來極為專注的好苗子,此時聽着安知鹿這樣的說法也深以為然,覺得安知鹿之前是沒有接觸過高深的真氣法門,這就如同失水太久的良田,這一汪子水灌下去,自然就很容易吸足了水分。
只是垂下頭喝湯的安知鹿眼光微微閃爍,他當然十分清楚,自己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最根本的原因,便是那個墮落觀修士留下的靈犀散銀絲囊。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有些人累死累活的修行,還不如隨身帶着這樣寶物的懶散人。
「舒服啊!」
晉儼華伸了個懶腰。
陽光已經從窗欞的縫隙間灑到她的床榻前。
她在床上呆呆坐了片刻,面上還帶着一絲紅潮。
這上官昭儀送給裴雲蕖的法門真不錯啊!
她才修煉了幾天,懶懶散散的,也沒太過認真,不過效果真的靈妙。
她感覺自己的真氣好像凝練了不少。
尤其氣血很旺盛,精神頭也好。
整個身子骨都好像年輕了。
這不,都好些年沒做那種春夢了,昨晚上居然酣暢淋漓的來了一波。
春夢裏頭還不是那胖的不行的糟老頭子,還是好些個龍精虎猛的小伙子。
真的羞恥啊!
最好今晚上還有。
不得不得,今天就不出去逛了,在家中好好修行鍊氣。
晉儼華懶懶的起身。
她伸手往後面被褥里摸了摸,便對着外面的侍女叫道,「今天天氣尚佳,把我這床被褥洗了,換一床更暖和的來。」
侍女在外面很快答應了,並馬上稟報道:「今天天子差人送了些禮物過來,賞賜給大小姐的,一早上就送到了,除了些大婚用的配飾和金器之外,還有一枚道玄丹說是御賜的至寶。那為首的黃門說了,這道玄丹可是皇帝專門給大小姐的,說是能夠提升修為,五品到六品之間用了合適。」
「五品到六品之間用的?」
晉儼華砸吧了一下嘴巴,嘟囔了一句,「那我不能吃。」
「去,將那枚道玄丹給小姐服用去,讓她好生修行,別落在人後面。」她馬上又衝着那侍女叫道。
這段時間裴雲華有些沉迷於書畫,但她倒是催促着裴雲華努力修行,畢竟按照她打聽到的消息,那上官昭儀的修為應該是到了六品。
書畫固然是好,但修為不夠高,又怎麼經得起三皇子那折騰?
她在皇宮裏頭可是和三皇子聊了好一陣,三皇子那身子骨,再加上李氏的法門,看上去就是太過剛猛。
別到時候入了洞房,第二天都起不來床,那不給人笑話。
晉儼華一想到這個,突然又覺得渾身有些發燙,有些口乾舌燥。
「給我弄壺好茶過來!」
她又吩咐下人。
她倒是一點沒覺得這真氣法門有問題。
老婦聊發少女狂!
返老還童了都。
肯定有着上官昭儀所說的那種駐顏之功效。
距離長安也沒有幾天的路途了。
最近這路上挺安穩的,吃喝也都不錯。
但王若虛卻又有了新的煩惱。
他發現車隊裏的少女的確是對他不感興趣,但似乎那些個護法僧倒是老拿異樣的眼光看他。
難道現在自己的氣質變了?
不斬女,卻斬和尚了?
這麼一想心裏頭就發毛。
但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這天好不容易到了平陽郡的城裏,剛在客館裏頭拿了房,只見一個牛高馬大的護法僧就朝着他走了過來。
「善哉!」
這護法僧濃眉大眼,一副老實人面孔,但渾身都是肌肉疙瘩,鐵塔一般,和其餘護法僧相比,他的年紀顯得有些大了。
對着王若虛行了一禮之後,這護法僧開口便認真道:「小僧神德,我看施主和我佛有緣…」
王若虛渾身一凜,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未等這護法僧說完,他就連連擺手,「肯定沒緣,我還要娶妻生子的。」
神德認真道:「有緣也不需剃度,亦可娶妻生子。」
王若虛滿心都是不祥的預感,他顫聲道:「哪裏來的緣?」
神德認真的打量他的身軀,道:「小友骨骼精奇,尤其雙肩寬厚,極其適合我寺法門…」
「這什麼跟什麼?」王若虛欲哭無淚,「我這哪是什麼雙肩寬厚,我這肩膀是撞牆撞的,余腫未消吧估計。」
神德沉靜道:「那你為何撞牆?」
王若虛無奈道:「我撞牆是因為被強敵圍困,必須撞出一條生路。」
「善哉!」神德微笑着看着王若虛,「那你被強敵圍困的時候,為何不選擇用別的辦法,卻是第一時間就想到用肩去撞牆?」
王若虛一愣,馬上解釋道:「當時情況特別危及,我感覺只有撞牆這一個法子。」
「情況極其危及之下,你不想它法,第一時間卻想到用肩去撞牆,這說明什麼?」神德感慨道。
王若虛都被繞暈了,「說明什麼?」
「說明這是本能的反應.」神德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洛陽的方向,他極其認真道:「此次我出寺來,我寺中弘運法師便和我說他於修行之中見到我此行會遭遇鐵肩法王出世.」
接着,他看着王若虛,更加認真道:「我想便應該是王施主你了,你便是弘運法師所說的鐵肩法王。」
「!」
王若虛無語到了極點。
這的確比撞牆王要好聽,但鐵肩法王倒是個什麼鬼?
神德一眼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又出聲道:「鐵肩法王乃是多位法師預見未來時所見修羅場中護法之人,在極度危難之中,解救佛子於修羅場的關鍵人物之一。」
十餘名松溪書院和潛心書院的學生坐在客館的一間議事廳中。
他們這些人是兩座書院的先遣者。
到了長安之後,他們會按照鄒老夫人的意思,開始着手建立長安的書院。
這書院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寒門書院。
顧名思義,只招收寒門弟子。
而且按照鄒府和段酌微的意思,那些真正有才能的,家中貧寒根本無法負擔得起食宿費用的,那一切費用會先行墊付,今後再從書院安排的營生之中慢慢扣除工錢。
能讓想讀書的人能讀書。
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傳到長安,據說就讓不少當年因為鄒府那兩位大人的提拔而入仕的寒門出身的官員淚流滿面。
真正的寒門子弟想要讀書識字,提升自己的認知和思維有多難,這些官員最為清楚。
士不可以不弘毅!
士為知己者死!
這些松溪書院和潛心書院挑選出來的學生,懷抱着遠大的志向,目光都透露着堅毅,他們做事起來也是認真到了極點。
眼下他們手中就有兩個新的課題。
一個課題是四皇子之死。
假設皇帝只是借無頭菩薩廟的事情,乘機讓四皇子死,那麼他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他想通過四皇子的死,得到什麼。
第二個課題是,在最短的時間裏,摸清長安延康坊每一戶的人員構成,包括他們的收入,依附的勢力。
這兩個課題截然不同。
第一個課題是皇權謀略,必須有無數和皇帝有關的情報才有可能理得出一絲可能。
第二個則是實操題,這是走訪摸底,但外來人員想要用很短的時間摸清一個里坊的人員和背後的勢力,這也有驚人的難度。
只是難歸難,斷然沒有退縮之理。
「綠眸要和滄浪劍宗比劍,和誰比劍?」
「不是單說和誰,而是砸場子。」
「砸場子?」
「對,滄浪劍宗據說是追究郭北溪私傳秘劍之罪,但綠眸反過來說,滄浪劍宗的秘劍根本不正宗,意思是他學的根本不是滄浪劍宗的秘劍唄。」
「意思是反過來要指教整個滄浪劍宗了?」
綠眸和滄浪劍宗要比劍的消息,在長安的官學之中掀起了討論的熱潮。
正巧這兩日是六學二館的年尾宴。
各官學年末的這聚餐一吃完,學生就準備過年了。
誰也沒想到傳出來這樣的一個勁爆消息。
這令不少準備了精妙好詩,準備在宴會上出出風頭的學子很是鬱悶。
出不了風頭了。
每個人都在討論綠眸。
長安至少有過半的年輕才俊對諸多事物都抱有懷疑態度。
黑沙瓦大戰都過去這麼久了,其實很多年輕才俊對那一戰的真實程度還有所懷疑。
許多年輕才俊用沙盤反覆推演,得出的結果都是不可能。
所以很多人雖然不敢大肆宣揚,但心底里都覺得時勢造英雄,這綠眸有可能是假造出來的英雄。
大唐在吐蕃面前連連受挫,都不得不採取和親的手段,恐怕黑沙瓦一戰,大唐也是吃了大虧的,只是需要一個這樣的英雄來提振人心。
眼下這綠眸要挑戰滄浪劍宗的消息一確定,有些先前保持懷疑態度的年輕才俊倒是又推翻了原有的假設,覺得這綠眸恐怕是真的厲害。
但之前很多和軍方有些關係,知道綠眸對戰格桑的一些細節的年輕才俊,卻反而覺得綠眸驕兵必敗。
這種判斷和盧樂天一模一樣。
國子監律學的食坊之中,對於綠眸的風評驟然轉向,呈現一邊倒的局勢。
就連先前最崇拜綠眸的一些學生,也頓時覺得綠眸已經飄了,喪失了基本的判斷力。
在他們看來,假設如果律學這幫子人就是滄浪劍宗,那麼遇到一個這樣來砸場子的,他們完全有兩套不同的方案可以應對。
第一套方案就是一開始就派出個真氣修為遠高於綠眸的修士和綠眸對敵,如此一來,哪怕綠眸真的能勝,恐怕身上帶的傷要比當日和格桑時所受的傷還要重。
接下來再出場個一兩個修士,這綠眸就恐怕支持不住了。
第二套方案則是反其道行之,我不派修為頂厲害的,但我派兩個劍法最綿密,防禦手段特別強的修士和你纏鬥,哪怕不將你累死,也將你的優劣處和各種劍招看得一乾二淨。
不過在這個食坊裏頭,卻還有兩個人堅持己見,覺得綠眸能勝。
這探討一熱烈起來,氣氛就有些不對,從探討綠眸變成了針對兩個人的圍攻,大多數人的注意點,反而變成了覺着這兩個人死腦筋,故意特立獨行了。
這兩個律學的學生其中一個叫做狄然,平日裏很沉穩的一個少年,另外一人叫做陳秋語,一名平時成績一般,但長的好看,且因為家中父親是長安的右衛將軍陳青芝,所以大多數攻擊都落在了那名叫做狄然的學生身上。
狄然也沒有舌戰群儒的興趣,只是始終平靜道,各有各的看法,你們的看法是你們的事,但我堅持我的看法。
只是一大堆人擺事實講道理都不能說服一個人,這一大堆的年輕才俊卻有種挫敗感,反而都忍不住挖空心思想要說出一個致命的道理,一下子將狄然擊敗。
正當不少人的語氣都變得有些不對,明顯帶上火氣的時候,整個食坊卻驟然一靜。
很多人這才發現,一名宮裝麗人已經在食坊門口似乎站了好一會。
「懷貞公主!」
不少認得這名宮裝麗人的學生頓時都起身行禮。
有兩名和她相熟的學生更是直接迎了上去,笑道:「公主怎麼會來?」
「我以前也是律學館的學生,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看望老師。」懷貞公主笑着回了一禮,卻徑直走到衝着自己行禮的狄然身前,和顏悅色的問道:「狄然,為何你覺得這綠眸能勝?」
她這和顏悅色的一問,整個食坊裏頭倒是有大半的律學學生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狄然不卑不亢道:「我只是覺得評價一個人,必須一以貫之,不能陡然因為一件事情將之捧到天上,也不能因為一件事情又將之踩到地底。我有幸見過黑沙瓦的一些戰報,我只是覺得在山崩地裂大軍圍殺之下都不動於色,都能步步為營且在我唐軍只剩數十人的情形下,還敢隻身面對敵軍主將,並在敵方大軍面前將之擊殺的人,他不會因為一時衝動而做出魯莽之事。黑沙瓦一役之後,他返回唐境,要來長安,這些時日,我從未聽說過他在意這些虛名。既然如此,世人的些許讚美,怎麼可能讓他迷失心智?」
懷貞公主微笑道:「這麼說你認為他謀定而後動,是有備而來?」
狄然平靜道:「我認為定是如此。」
懷貞公主轉頭又看向陳秋語,笑問道:「陳秋語你也是如此想的嗎?」
陳秋語老老實實的搖頭,道:「我倒是沒想那麼多,純粹是因為家父一直告訴我一個道理,人不能老認為自己比別人聰明,不能老想着去質疑比自己厲害的人。」
懷貞公主笑得燦爛了些,她很是滿意的看着陳秋語道:「那你覺得綠眸哪裏有勝算?」
「我哪想得出他哪裏有勝算。」陳秋語微笑道:「但他是綠眸啊,我打不過吐蕃大軍,但是他打過了啊。我想不出辦法,他這樣的人,總想得出辦法。」
她的這些話放在懷貞公主來之前,根本沒有什麼人會聽得進去。
然而此時,懷貞公主認真的聽着,且聽得會心一笑,很多人心裏邊卻有了不同的感受。
在評判綠眸時,他們總是習慣以身代,但陳秋語說的是事實。
那是綠眸,不是他們。
好些人看着懷貞公主,心中生出極大的悔意。
懷貞公主不比安興公主這種不怎麼受寵愛的公主。
她不只是長得端莊美麗,身姿在所有的公主之中最佳,而且她極為聰慧,最得皇帝喜愛。
事實上在所有的李氏嫡系裏頭,皇帝最喜歡的應該就是這個懷貞公主。
甚至皇帝心情大好的時候,會讓懷貞公主進入內閣,讓她幫忙整理一些文書。
說是整理一些文書,恐怕也是讓她幫忙處理一些不甚重要的政事,或者和她聊聊天,聽取一些她的建議。
別的李氏嫡系舉薦的人,皇帝未必喜歡用,但聽說懷貞公主舉薦起來,是一薦一個準。
李柏青、白怡…現在這些在長安的文壇赫赫有名的才俊,都是走了懷貞公主的路子。
但是…就連懷貞公主都看好這綠眸?
有兩名和懷貞公主曾一起讀過書的人心中實在有些不甘,兩人幾乎同時出聲,「懷貞公主,你看好綠眸還是滄浪劍宗?」
懷貞公主微微一笑,給出了很確切的答覆,「若是要開賭局,我會押綠眸贏。」
說完這句,她也不再給這些人改口或是說奉承話的機會,直接告辭離開。
「好人!」
在高覺的眼睛裏,此時站在他對面的顧留白變成了一個大好人。
因為藍玉鳳和他說,因為他的毽子壞了,所以顧留白要陪他玩點別的好玩的遊戲。
高覺很期待的看着顧留白。
「他用那個木棍棍來碰你,你不能讓那個木棍棍碰到你噶!不過你可以折他的木棍棍,他有很多根這樣的木棍棍噶。」藍玉鳳對着他說玩什麼樣的遊戲。
高覺的眼睛亮了。
從來沒有人和他玩過這種遊戲。
「那你小心啊!」
顧留白招呼了一聲,就笑眯眯的使出了一招滄浪劍宗的劍招。
木棍往下一沉,又在他手中如同游魚一般驟然躍起。
然後喀嚓一聲。
木棍斷了。
顧留白的雙膝微屈,他剛剛身體下挫,接着要如浪頭湧起,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刺出的七尺長棍,已經被高覺的三根手指折斷了。
顧留白下意識的就往後掠了出去。
高覺只是得意的拈着折斷的木棍,衝着他笑。
顧留白又拿了一根同樣的木棍。
他的神色迅速凝重起來。
這次他甚至沒有出聲,身體便如打水漂一樣飄動起來。
他手中的木棍也同樣帶起一片殘影,他的手腕似乎只是微微的震動,但他手中的這根木棍帶起的殘影,卻像是一片水花,讓人無法看透棍尖到底在哪裏。
喀嚓!
然後木棍又斷了。
顧留白停頓下來。
他有些驚喜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還是龍婆想到了癥結所在。
五品六品的修士,往往根本無法和七品修士對敵,除了真氣力量完全被碾壓之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慢。
不只是真氣的強大可以強行改變肉身運行的軌跡,還在於高階修行者感知的強大。
四品五品的修行者的動作在七品修行者的眼中就像是慢動作,他們的任何反應在七品修行者的感知里都慢。
顧留白自身是七品,滄浪劍宗的宗主蕭真微不可能親自下場對付他,那他所要面對的敵人,也應該都是七品。
七品之間的感知並無太大差距,但若是顧留白這個七品本身身法快,劍法快,再加上感知也比他們強一些的話,那對付這些滄浪劍宗的修行者,應該就比較穩妥了。
經過龍婆的提醒,陰十娘瞬間就想到了高覺。
高覺雖然很小的時候就患病壞了腦子,但他在某些方面卻反而有了驚人的天賦。
他的動作很快。
來源於他的感知似乎和正常人有些不同。
陰十娘和藍玉鳳等人最初發現他這個特質的時候,私底下覺得有可能他腦子裏面沒什麼東西,一根筋的緣故,所以他的感知反而比一般人來得快。
他遇到敵人,根本不是依靠什麼精妙的招數,純粹就是依靠感知做出簡單幹脆的應對。
他很克制精妙的劍招和身法。
讓他陪着顧留白「玩」,應該能夠無形之中提升顧留白的反應能力。
高覺許多基於身體反應的直接高效的動作,估計還能讓顧留白在運用身體方面得到更多啟發。
陰十娘這個大劍師的思維一開始不夠靈活,但她的舉一反三能力還是可以的。
她隨即想到,用一些手段刺激竅位和經絡,也有助於提升感知和反應。
這個玩意陳屠擅長。
還有…真氣修為不需要快速提升,因為她和顧留白都不希望別人覺得他是靠真氣的強大來戰勝的滄浪劍宗。
那肉身強大一些可以啊。
真氣不強大,那先天的氣血也可以想辦法刺激刺激,讓顧留白氣血更加旺盛,肉身力量更強,身子更敏捷,筋肉更靈活一些。
李氏似乎有些這方面的秘法?
就是不知道五皇子能不能想想辦法了。
再這麼一想,陰十娘覺得胡老三或許又可以幫得上忙。
可以用一些外物來提升這方面的能力啊。
「!」
以至於看着高覺很開心的繼續和顧留白玩這個遊戲的時候,陰十娘心中都有些羞愧。
這麼多法子,自己為什麼之前想了一天都沒有想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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