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老公的一億寶妻
綠色的,迷離的,像是傳說中幽魂的燈光,在昏暗的室內,一閃一滅。
幾個男子,都是身着黑色的西裝,黑色的襯衫,打着黑色的領花,他們身材修長,皮膚白皙,舉止看起來優雅得體,天生教養良好,帶着非凡的特殊氣質。
唯一讓他們看來和常人不一樣的,是在於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戴着面具,仿佛在參加一個化妝舞會一樣,卻不知道,他們向來,面世公眾,或是一塊聚會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副打扮。
整個地下室內裝修豪華奢侈,有全部由水晶打造的酒吧,有鋪着紅色絨面黑色桌柱的與眾不同的桌球枱,有像灑滿污漬血液造型獨特仿佛一條蜿蜒的蛇體的黑紅沙發。所有裝飾黑加紅的主調,使室內仿佛瀰漫了一種像是萬聖節那樣恐怖和神秘的氣息。
男子們,姿態悠閒,有的微翹昂貴的皮鞋,坐在沙發上頭微低看着手腕上的金表。有的,佇立在桌球枱邊,端着着盛放紅色液體的酒杯,回頭看着打桌球的另一個人,又掉頭看在對面拿着飛鏢打算射飛鏢的人。
牆壁上,懸掛的大擺鐘,笨重地敲打着聲音。
十二點了。
是魔法回歸現實的時刻。
吃紅酒的男人,戴着一個狐狸面具,首先破除了寂靜,發出聲音說:「聽起來真是糟糕的一個消息,不是嗎,洛克?」
洛克,那個被唐思禮判定為白化病的男人,此刻臉上戴着一隻兔子的面具,他手裏拿着的飛鏢對準鏢盤上的紅心,眯着眼,半天並沒有把手裏的武器射出去。
是人,都能感覺到他心頭的猶豫不決。
只見他人把這話瞄準到他身上以後,回頭,瞟了眼狐狸男子,懶洋洋的調子說:「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
&不如說你是把一隻可怕的東西給放出來了。」
洛克沉了臉。
坐在沙發上的男子,戴的是一隻狼的面具,聽到狐狸男子的話,一樣顯得所有所思的姿態,道:「確實,這個女人從哪裏來的?這個運氣,連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們口裏說的這個女人,指的當然是顧暖了。
那毒,他們沒有想過世界上有人能解,因此,在邱三姑和她兒子放毒成功以後,他們本以為絕對大功告成了。因此怎麼都沒有想到,毒居然這麼輕而易舉的被顧暖迎刃而解了。這使得他們不得不開始關注顧暖這個名字。
他們以前或許是知道顧暖的存在,但不過是認為其是一個不足為懼的女人。
甚至和普通大眾的觀點一樣,這個女人,無非是條貪錢的狐狸精而已,盯着蕭夜白口袋裏的錢,貪慕蕭夜白是蕭家繼承人的身份。
結果,不是嗎?
幾個男子都仿佛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思考裏面。
很奇怪,太奇怪了,為什麼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出身平凡,乃至寒酸的女人,從小到大,也不見得有什麼驚人舉動的女人,突然間,走進了人們的視野,而且,越來吸引住人的注意力。
&果這真的是一個不可預估的變數的話,或許我們該把這個釘子拔掉。」戴狼面具的男人說。
彎着腰瞄準桌球枱上白球的男子,聽見這話,眉毛一挑,道:「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不認為是大驚小怪。」狐狸面具男人指出道,「之前,趙氏那個案子,之所以會讓楊家上套,如果沒有她在前面演戲,而且演的那麼好,怎麼讓精明的楊家人上套。更別說,她一回國,輕而易舉破除了綁架案。」
&的也是。」洛克的空氣突然間變得積極起來,插入他們中間說,「你們不想想,她是誰選出來的女人。」
蕭夜白。
面對當年從他們手裏逃脫的那群孩子,直接導致他們的損失慘重的這段過去,幾乎令這些男子面色呈現出不同程度的慍怒。
&事兒總有一天都必須解決的,眼看他們都長這麼大了。」
&他們結婚了,並且生孩子了,更困難了。」
&們——」洛克直接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是不是和穆說的那樣,操之過急了?」
另兩人收住聲音。
洛克繼續眯着眼睛,把飛鏢對準那紅心,道:「不管怎樣,要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人是不自私不貪婪的,尤其是手裏握有大筆財富的人,無論他們偽裝的多麼仁慈,一旦他們面臨失去優越地位的威脅,都會不由自主地變得張牙舞爪,否則怎麼會被叫做鱷魚呢。我們或許只是要歡迎,另一頭鱷魚跳進了這個池子裏罷了。前面,她要面對的,肯定遠遠不止是我們而已,只要這世上,存在着人這種生物——」
*
顧暖仿佛聽見了,一個盒子慢慢打開了蓋子的聲音。
潘多拉的盒子,好像即將開啟,或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啟了。
顧媽睜開眼時,第一眼看見了坐在自己床邊的顧爸,不解地問:「你坐在這裏做什麼?」
顧爸握住顧媽的手,心有餘悸地嘴巴囁嚅着:「沒事了,沒事了就好。」
對於顧媽中毒差點死掉的事,隻字不提。只由於顧媽這身上的毒,不僅中的蹊蹺,解的貌似也很蹊蹺。
章三鳳和展大鵬在目睹顧媽身上的毒解了以後,一直坐在房間裏,面對面的,沒有說任何話。他們臉上的神色,仿佛比知道顧媽中毒那一刻,來的更加沉重了,是讓旁邊看的人都大惑不解。
賈寶墨是不解的人其中之一,問他們倆:「這麼說,下毒的這個人,是在這個山上發現的毒草。那麼,是嫂子認識的人了嗎?」
對於顧暖能一下子指出毒草來源的這個事實,似乎,沒有什麼其它更好的解釋了。
巧合?
怎麼巧合到這麼的巧?
眼看章三鳳和展大鵬兩個臉色如此蹊蹺,都知道這裏頭肯定有什麼事,是這兩人心裏一直瞞着的。
賈寶墨推測了下,說:「三哥,四哥,你們說的五哥,是什麼身份?應該也是富家子弟是不是?」
&知道。」展大鵬道,「我們當時並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再說在那個環境下,沒有人可以完全相信另一個人說的話。大家也都知道,說出自己是誰家的身份,沒有好處。」
&哥長什麼樣子?」賈寶墨問。
展大鵬和章三鳳同時身體一僵,都不說話,唯一,能從他們臉上看出來的,是他們貌似往門口那邊望一下的樣子。
拿着血壓計的歐亞楠,走進顧媽的病房。
顧爸和顧媽看見他進來,不約而同地把頭一轉,眼睛看到其它地方去。
歐亞楠仿佛也沒有發現他們的異常,走到床邊,按照醫學程序,給顧媽量血壓。
電子血壓計捆着顧媽的手腕,呼呼呼地打氣,顧媽感覺自己心跳跟着直蹦。
這簡直比讓她死了更受罪。
好像能感覺到顧媽的心情,顧爸轉回頭,對歐亞楠說:「醫生,我看她都好了,不用這麼麻煩了。」
&血壓平時可能偏高,自己都沒有注意。」歐亞楠說,目光盯着血壓計上的數值,臉上一臉嚴肅。
顧媽顧爸都不覺得,只要換個醫生,肯定血壓都正常了。
總歸是無奈之下,讓這個年輕人給自己量完了血壓。
歐亞楠走出去之後,顧爸對顧媽低聲說:「是不是,太像了——」
顧媽似乎能想到他說什麼,立馬制止他:「不要胡思亂想!」
說着,顧媽心裏擔心的肯定不是自己,道:「暖兒現在懷着孕呢,不能受任何刺激。」
顧爸臉色呈現出一股沉思,微微地嘆氣。
說到那孩子,在家裏,其實都不粘他們這對父母的,感情最好的,整天粘着的人,是他姐姐。他們做父母的固然心酸難忍,但是,恐怕都不及做姐姐的顧暖內心傷的重。
顧暖知道母親醒了以後,心裏放下,坐在房間裏,陪着小布丁下跳棋。
小布丁看起來,有些心裏不安,忐忑寫在臉上。現在,舅媽醒了還好,之前,舅媽沒有醒的時候,快把他嚇死了。因為——舅舅都不在這了。
&誰嗎,爸爸?」看出孩子臉上的表情,顧暖問,「你可以打個電話給你爸爸或是哥哥的。」
小布丁對此搖搖頭,小嘴巴吐出:「舅舅,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大白離開,都超過一天的時間了。
確實好像是越來越不對勁。
顧暖按捺住心口的那股被孩子這話勾起的不安,笑道:「你很喜歡你舅舅嗎?」
&歡,老喜歡小舅了。」小布丁見其他人沒在,對舅媽說實話。
顧暖感覺奇怪,問:「可是,你和你舅舅,好像不經常見面吧?」
&沒有見過幾次。但是,舅舅和其他人不一樣。」
這個不一樣,在小布丁嘴巴里,顯得非常的慎重其事的,讓顧暖都不禁必須高高豎起不太靈光的耳朵去聆聽孩子的解釋。
小布丁說:「其他人,看見我,總是笑,笑完,要來親我的臉。我的臉又不是東西,憑什麼總是被他們親。親完我臉上都生疹子。小舅不笑,但是,從來不親我的臉,那眼神,比很多人都誠實多了。」
像這樣年紀的孩子,居然能評斷出誠實兩個字,實在是不簡單。
顧暖微微伴隨這話笑了笑。
要說大白,確實是很誠實呢,從來不撒謊,也不裝模作樣的,是怎樣就是怎樣。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日子,和他一起的時間多了,導致,現在突然察覺他不在自己身邊,身旁空空落落的,心頭缺了一塊似的。
原來,大白狗的粘性,是能讓人患相思病的。
她這是第一次在想他了嗎?
想着她當初和吳子聰交往那麼多年,都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的,掛念一個男人。
伸出手,在小布丁腦袋上摸了摸,自然,是被孩子那解釋的話,逗到有些哭笑不得。想必,之前蕭淑菊蕭淑珠等人,在見到小布丁的時候,總會忍不住蹭一把孩子的臉,當蛋糕一樣的親,難怪惹得小布丁非常反感,反而覺得大白最好了。
對於孩子口裏說的假惺惺的笑容和虛偽,顧暖是深有體會的,因為大概每個孩子,都會在成長過程中,在最單純的時候,遇到這樣的成人。
孩子的心靈,是最美的一面鏡子。
顧暖想着,如果自己孩子和小布丁這樣乖,真也不錯,只怕自家先生那個性子,沒有辦法給她帶來小布丁這樣的孩子。
頭腦里,繞着他的身影,好像都不能想其它東西似的。
顧暖眯了眯眼。
再過去了一天,大白依然沒有回來。
這回,連顧爸顧媽都察覺到很不對勁了。
顧媽問:「夜白說去哪裏,去幾天,做什麼事?」
剛好,女婿接電話的時候,顧爸在場。顧爸很記得當天發生的事,說:「這事不怨他。那天他奶奶病危,他奶奶把他從小撫養大,他不能不回去的。」
是這樣的話,顧媽倒也沒有辦法,一塊無奈地說:「總得等他奶奶轉危為安,才能回來吧。」
如果是這樣,好歹打個電話回來,告訴他們,讓他們安心。想着大白以前從來辦事,都從來很是貼心,讓他們做岳父岳母的很放心,可這回突然無消無息的,不像大白的作風。
顧爸顧媽嘴裏不說,心裏卻是分明感覺到哪兒不對。
不管怎樣,女婿是回自己的家去,他們對這點是無可奈何的。總不能叫女婿不回自己的家吧。
蕭夜白回蕭家後,這麼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失去了聯繫。
沒有一天的時間,章三鳳等人,已經警鈴大作。
展大鵬在室內不斷地來回走動,徘徊着,手裏握着的手機,撥打蕭夜白的電話,都是關機狀態。
章三鳳的頭微低着,手指捉着輪椅的扶手,被頭髮蓋着的臉色不明朗。
賈寶墨看着他們兩個,似乎說出了他們不願意承認的事實,說:「二哥八成是被他們扣押了。」
這回不是蕭鑒明自己出事,是蕭奶奶出事了。蕭鑒明是出了名的孝子。可以說,這次是踢中了蕭鑒明的鐵板。
不說,那下毒的計劃終究是誰實施的,但是,一個不可以爭辯的事實是,是顧家人把毒送過來的,導致蕭奶奶中毒病危的。
顧家人的愚蠢愚昧,貪婪,導致到了最終這個幾乎無法挽回的惡性後果。是誰當父母的,當兒子的,都得心裏面好好想一想了。因此不難推斷,蕭鑒明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人家這個病情究竟怎麼樣?」展大鵬輕輕呼出口氣,說,「都讓人把藥給送去明新了,照理來說,應該問題不大的了。」
&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章三鳳有所保留地說,「老人家年紀大,不像顧太太身體還比較年輕,扛得住。你想想他奶奶都九十了,這麼一折騰,怕是解完毒,半條命也沒有了。」
眼看這話說的沒錯,展大鵬的眉頭益發糾結成一團,憂愁的,問賈寶墨:「你讓人去打聽,都打聽出些什麼了?」
&有打聽出什麼。還是和之前的情報一樣。」賈寶墨道,在他們察覺到異常的時候,就第一時間派人出去打探蕭家的情況,結果,蕭家人居然玩起了失蹤。
除了蕭鑒明,還在公司里正常出行上班以外,據說蕭奶奶轉院了,連自家的醫院明新都不住了,不知道轉到哪裏去了。蕭家幾個女兒,自然跟着老人家,照顧老人家,因此鬧了個全體失蹤。
眼下,恐怕只有問蕭鑒明這個當事人以外,沒有人能知道老人去了哪裏,更別說回家失蹤了的蕭夜白去了哪裏。
當面去問蕭鑒明?
誰敢去問?
要說這事兒,他們真不是沒有想過法子的,繞過道兒都有,但是,畢竟人家是蕭夜白的父親,親生父親,想把蕭夜白放在哪裏,外面的人,能管得着嗎?
為此他們想方設法打過電話去趙家,找趙梓榮商量這件事。曾經受過他們很大幫助的趙梓榮,當然很樂於伸手幫忙了。只是,趙家,既然上次都說不動蕭鑒明半分,此時此刻又能如何呢?
別說能不能說動對方,現在是連趙夫人親自出馬,打電話去刺探老鱷魚,都沒有能探到半個字的線索。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的。因為顧暖都懷了孩子。
要當母親的女人,要是聽說老公不在,或許永遠都見不到了,這種感覺會如何,旁人只要想想都覺得無法忍受,更何況當事人。
&真的是,做的有些過分了!」是兄弟的親人,展大鵬只能有所節制地罵,拳頭捶着桌面。
&怕——」章三鳳突然張開口。
&麼?」展大鵬有些害怕他此刻浮現出來的直覺預感。
問題是,章三的第六感向來是準確無誤的,否則不會被那麼多人追殺了,想把他扼殺在事件未發生的搖籃里。
對此章三也有些恨自己的第六感。眼看事件,真的往他感覺到的不妙的方向繼續發展。
先是賈寶墨的家裏來了電話,賈寶墨走出去聽。
展大鵬的手機跟着響起鈴聲,當他低頭看來電號碼時,章三鳳的私人電話也響了。
管家走進來通知章三,道:「少爺,少爺家裏打來的,說是讓少爺回家。」
聽到這話,展大鵬二話不說,把手裏的手機調為了關機狀態。
老鱷魚這是準備全面封殺。
因為老鱷魚知道,憑顧暖那點出身,沒有他們這些人幫忙,恐怕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必須去睡大街。
對付一個女人,用到了如此地步的伎倆,是一想,展大鵬都覺得氣憤。
這老鱷魚還是個男人嗎?如此可恥不可恥!
別忘了,顧暖肚子裏還有蕭家的孫子呢。
不過看老鱷魚都這麼做了,八成是這個孫子都不想要了。
想要孫子,老鱷魚有的是其他辦法。
&要媽,連兒子都不顧——」章三鳳說出這話時,身體都不禁打了一陣哆嗦,似乎隱隱約約的,能稍微明白蕭夜白之前說老鱷魚的那些話。
當初,蕭鑒明願意放棄所有,去娶阮汝珍時,想的究竟是一些什麼呢。
章三鳳讓管家告訴他家裏人,說他現在不在這兒。反正,能拖一點時間算一點時間。
管家拿着他的回話剛走出小客廳,到了門口,突然看到了什麼,慌慌張張又折了回來。
見到管家這個樣子,展大鵬等人都跟着不由地一陣緊張,莫非老鱷魚派人殺到這裏來了。
不,應該不太可能。這裏可是章三鳳的私人地產,章家人都管不着的地兒。
停在章三鳳別墅門口的紅色法拉利,從打開的車門裏跳下了一個女人,衝着別墅的鐵門喊:「喂,章三,我知道你在這兒!」
這叫聲,分明是鍾家的小姐鍾巧慧。
幾個男人,於是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捏把汗。
展大鵬回頭看着章三鳳。
章三鳳一張臉毫無表情,對管家說:「去開門吧。看看有沒有其他人跟着她。」
&管家走出去通知門口保安。
只聽說鍾巧慧並沒有被任何人跟蹤,她一個人開着豪車,進了別墅。
把車鑰匙甩給管家之後,鍾巧慧蹬蹬蹬,有些疾步進了別墅里。她一眼環顧到別墅裏面的氣派樣,嘴唇縮圓了,吹出聲口哨:「怕別人不知道你土豪嗎?」
要不是因為眼下許多不好的事,展大鵬都快因為她這話笑出聲來。
章三鳳的臉色青了青。
&是金的,就是銀的,你的惡趣味我以前都不知道呢。」鍾巧慧徑直走進來之後,看見了坐在輪椅上自己曾經一度非常瘋狂迷戀過的初戀男人,嘴角勾了勾,貌似略帶些自嘲。
章三鳳佯作若無其事地抬頭,問:「有什麼事嗎?」
鍾巧慧說:「我以為你會先問我,這麼找到你這裏的?」
對此,章三鳳道:「不是顧暖告訴你的?」
&是。」
兩個字不是,足以說明是誰告訴鍾小姐這個地方的了。
鍾巧慧這也是急,找不到他們,心裏又非常的擔心,只好去問那個知道這個地方的另一個男人了,她如實說起來龍去脈:「很莫名其妙的,我家裏打來電話讓我即刻收拾包袱回家。我問原因,撒謊的人,都不能圓這個謊。我掐指一算,貌似和你一樣第六感來了,肯定是因為顧暖。誰不知道,她身邊,能幫的上她忙的,有資質的人,就這麼幾個。」
所有人聽她說話,表情木然,很顯然,她的遭遇,和他們現在正面臨的局面一樣。
瀏覽過他們臉上的表情,鍾巧慧心裏一目了然,說:「看來都是一樣的,你們準備怎麼辦?」
這時,章三鳳卻突然插了另一個話題:「我大哥告訴你這個地方的?」
&
&為什麼想去問他?」
&為找不到你們,沒有其他人可以告訴我了。」
&一問,他馬上告訴你了?」
&的。」
話說到這裏,這個氣氛,登時變的是無比僵硬。
可能鍾巧慧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誤,也或許是她故意這麼做這麼說的,反正,她確實把章三給氣着了。
章三鳳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只覺得很氣,整件事都讓他很氣。最氣的是,她倒好,自以為什麼錯都沒有,在那裏擺着無罪的姿態,一臉的理所當然狀。
&是我的房子,你沒有想過?你到人家家裏做客,難道都不需要先過問主人自己的意見嗎?」
耳聽這房子的主人怒氣沖沖的,仿佛她是個多麼令人不歡迎的令人討厭的東西似的,鍾巧慧眉頭一皺,跟着有些心頭惱火起來:「要不是因為我找不到你,我會不先問你嗎?再說了,你以為我來找你的嗎?我才懶得理你呢!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沒有關係!」
展大鵬和賈寶墨跟着她這個怒吼,心臟一塊都要跳了出來。
媽呀。
趕緊的,展大鵬插入到他們兩個中間,站在鍾巧慧面前,小聲道:「他身體向來不太好,現在出了這麼多的事,醫生都讓他要多休息。」
意思讓鍾巧慧讓一讓。
鍾巧慧不想讓嗎?看着他坐在輪椅上不能走動,是人都不免有些同情心的。問題是這火,又不是她先挑起的。
吸口氣平復心情,鍾巧慧道:「先不說這些,你們先說說,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讓所有人都要對付起她了?」
展大鵬只好把蕭夜白可能被老鱷魚扣押了的事告訴她。
鍾巧慧的臉色登時晃白了下,隨之爆發似地怒吼:「他神經病嗎?!為了一個老媽子,打算把自己兒子的孩子都殺了嗎?」
沒有人回答她這話。
鍾巧慧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說:「難怪,他老婆死了,他都沒有死——」
&慧——」章三鳳突然出口,不管怎麼說,那是蕭夜白的親爹。
&管他是不是親生的,我只知道他這個做法——」鍾巧慧叫着,突然間,話到半截,目光掃到了客廳斜對過去的樓梯。
那一刻,她身體一僵。
幾個人,跟隨她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樓梯上的身影,一瞬間,所有人都跟着她幾乎呼吸停止了。
顧暖站在那,可能是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結果走到樓梯口,聽到了他們說話,他們也不知道她站在那裏,究竟聽到了多少東西。
幾秒鐘過去,大家感覺是仿佛心臟要爆開了一樣。
顧暖突然轉身,從樓梯上走回樓上去了。
鍾巧慧突然心頭驀然一酸,感覺那眼淚,都要替顧暖流下來似的。當然,她知道,以顧暖這個妹子的性格,是說什麼都不可能哭的。
委屈,極大的委屈,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只因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嗎?
&在這裏,你們怎麼不說?」鍾巧慧青白着臉,捏着拳頭沖展大鵬他們喊。
展大鵬也焦急:「你不是來找她的嗎,能不知道她在這?」
&們好歹提醒我這裏隔牆有耳!」
埋怨,指責,都沒有任何用了。因為眼看,顧暖肯定都聽見了,什麼都聽見了。
走回到樓上的顧暖,走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門一摔,關上了。
好在小布丁不在這個房間裏,剛被她送到隔壁房間睡午覺。
眼下,此刻,可能鍾巧慧他們,都認為她是該哭了,像孟姜女哭倒長城,哭着老鱷魚應該把自己的老公還回來給她!那是她的老公,她的男人,憑什麼要把他搶走,哪怕那是他親爸,都不想想她是他老婆嗎?
不。
她沒有,一點覺得委屈想哭的念頭都沒有。
相反,只有身體的一陣陣顫慄,激顫,是從全身上下骨子裏浸透着的冷笑,全部要飛出來。
為的什麼?
還不就是錢一個字。
對方覺得她寒酸,覺得她沒錢沒勢,理應就是配不上他們蕭家的大門。不要想着人家曾經也是如此,不,一個人有了錢之後,這個性子本就變了,認為自己不再屬於那個世界的人,怎能再允許那個世界的人走進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曾經是什麼一個模樣。
老鱷魚和蕭奶奶的心思,她懂。
怎能不懂呢?
像邱三姑,不也是這樣的人。她從小看到大,早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人世間的恩恩怨怨,都是如此而已。
更何況,她早已經歷過切膚之痛了。
那種,有人仗着有錢有勢,活生生的,把她身邊最親最愛的人奪走的痛苦。
這種滋味,恐怕老鱷魚自己都沒有嘗過吧。
樓下幾個人合計之下,着實擔心。鍾巧慧被那幾個男人推着,因為畢竟是女人比較好說話,站到了顧暖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清聲嗓子:「顧暖,是我,可以進去嗎?」
他們此刻,也都忘了顧暖是聾子,聽不見。
但是,裏面,確實不久之後,傳出了兩個字:
&來。」
聽這個聲音,倒也非常的平靜,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
鍾巧慧等幾個人,只好互相看着,有些為難着,不知道怎麼面對,怎麼說。
展大鵬他們只知道,顧暖是和一般人不一樣的,絕對不一樣的。
鍾巧慧壯了壯膽子,把房間的門推開。
伸進裏面探一下的腦袋,看到了站在窗戶面前的顧暖。
一如平常一樣,顧暖身上穿着非常大方淡雅顏色的淡色衣服,簡單的羊毛開衫,使得她身材益發的消瘦穎秀。
顧暖回過頭來,鍾巧慧他們看見了她那雙眼睛,在窗戶射進來的陽光里,淺褐色的,有些朦朦朧朧的,讓人感覺像雲霧一樣的清冷高貴,卻是什麼都捉不到。
鍾巧慧忐忑地吞了下口水。
顧暖說:「你們,如果應家裏人要求,讓我離開這裏,是可以的。」
聽見這話,在鍾巧慧後面的章三鳳,急急忙忙按動輪椅上前,對她說:「你在這裏住,沒有人敢趕你走,我是這裏的主人,我說了算。」
其餘人跟着章三鳳這話點頭,他們可不像老鱷魚那樣不講情理道理。
顧暖對於他們這個表態,卻也只是淡淡的一笑,仿佛是理所當然,又仿佛是完全不看好,說:「沒有關係,我會先找好房子。」
說完這話,她向前走,是擦過他們一群人的身邊。
為此,鍾巧慧都緊張起來了,跑過去抓住她一隻手臂:「你想去哪?」
&有去哪。」顧暖仿佛才覺得她奇怪似的,說,「我去趟廚房,慶慶睡醒覺要吃點東西的。」
鍾巧慧當場就愣了,其餘人跟着懵。
顧暖見她鬆開手後,對着他們一群人說:「我的事,你們最好不要插手,否則,只會越來越麻煩。」
那是當然的,他們也有家人,不能說一點都不顧及家人。
以章三鳳為首,一群人的臉色都有些發青。
正好,應該說,有個人早就在隔壁,聽着這些動靜,聽到了顧暖這句表態之後終於走了出來。
眼光一瞟,望到了走出房間門口的那個腹黑教授,顧暖的態度,可就是驟然兩樣了。
&教授。」
&太太。」唐思禮語氣平靜無奇地說,「醫院裏來了電話,讓我回去。」
&果你不回去會怎樣?」
&怕會取消我在醫院裏的一切福利待遇吧。」
所有人在旁邊聽着這個消息,同時發現,自己說不出話,插不進話。
應說,對方拿唐思禮開刀,威脅,是理所當然,應該是預料之中的事。章三鳳有些後悔,本來可以做些預防工作的。
現在唐思禮突然走出來,提出要回去。一旦唐思禮回去,恐怕也就回不了了,那麼,顧暖和孩子怎麼辦?
&先生回去的時候,你本就該回去的,這點你知道嗎,唐教授?」
只聽顧暖似乎這麼輕描淡寫的一說,一群人既是感到意外她怎麼知道,因為她那時候在睡覺都沒有醒,同時不得不佩服,她心算如神。
唐思禮咳了兩聲嗓子:「這個——」
&要忘了你老闆是誰。你老闆為了讓你留下來,把自己都送出去了,結果你現在說你要走?」
蕭太太這話的口吻里,分明是有幾分生氣在裏頭的了。
唐思禮在那裏站着,頭微微低着,或許在這時候,這個女人的可怕,和他老闆一樣的可怕,開始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了。
應該說,別看顧金融平時好像很強勢,在先生大白面前都很強勢的樣子。實際上根本不是。顧金融是個很會做女人做人太太的人,平常該留給自家先生的面子都是留了個十足。因此,在大事上,從來,她都是遵從大白的主意。
如今,老公不在,人心渙散,該怎麼做,她這個本就一點都不軟弱的太太,露出了真面目。
&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唐教授,那家醫院,最終不會是他的。」
在場所有人,因她這句話,心頭猛地顫了一下。
等回過神來時,見顧暖已經下了樓梯。
唐思禮自然而然,回自己房間裏去了,也不打算和其他人說話。
他的老闆,像顧暖說的,始終只有那個男人。
與此同時,有個人影,一直站在角落裏,默默地觀察着這一切。
小布丁醒來時,見身邊多了個阿姨,說是姓鍾,接着,這個鐘阿姨,拿了說是他顧舅媽給親自準備的下午點心,餵他小布丁吃。
一邊吃蛋糕,一邊喝牛奶補充下午能量的小布丁,問鍾阿姨:「舅媽呢?」
這孩子,現在舅舅不在,只能抓住舅媽這顆定心丸了。
鍾巧慧說:「你舅媽在樓下工作。」
說這話的鐘阿姨,似乎口氣有些苦澀,好像被舅媽拋棄了一樣不高興。小布丁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着,這麼想。
和鍾巧慧一樣,感受到被顧金融拋棄的,大有人在。
章三鳳和展大鵬都深深感受到了坐立不安。
因為勸着顧暖不要走,結果,當然是不能阻止顧暖把人叫到這裏來了。
老鱷魚確實太小看顧金融了,真以為,顧金融除了他們這幫人,沒有能幫的上忙的土豪朋友了嗎?
先是許久不見的,聽說自己開了一家公司的陳家銘,坐着黑色寶馬空降到了這所別墅。
陪他一起來的,有跟着他一起去創業的李常智。
看到這兩個不速之客,鍾巧慧暗暗地深嘆:這顧暖,簡直是!
一般人,能做到這個把對手變成合作夥伴的地步嗎?
不能!
更別說,之後還有坐着出租車一個人過來的吳子聰了。
陳家銘也就算了,吳子聰,是顧暖以前的男朋友,算得上是大白的情敵。展大鵬和章三鳳,都皺起了眉頭。
明顯感受到這個屋子裏的人,貌似應該是不歡迎自己的,吳子聰脫下外套後,扔給這裏的管家手裏,對他們幾個說:「你們是還在做夢嗎?」
什麼?
章三鳳等人,目光盯着他的大言不慚。
吳子聰嘴角勾起一抹深長的弧度,說:「感覺,你們像我以前一樣,不知道夢醒。你們以為,是她在求你們嗎?」
幾個人眸光悠變。
吳子聰嘴角噙着這抹深長的笑意,擦過他們這群人面前。
他知道,很快的,這群人會像他一樣的後悔,並且認識到,從來都不是她在求人,她從不求人,相反,是所有人都得來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