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道虹光落在了魏王府。
這是整個長安城論規模可以排在前三的府邸,也是三皇子李承乾的楚王府。
燈光輝煌下,一道清冷的身形從虹光中走出,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
「見過王爺」
李承乾微微點頭,說道:「沈劍主。」
他的聲音沒有太多敬意,也沒有輕視,這便說明對方來歷不小。
劍宗內院,沈家排名第三的長老,被譽為長青劍主的沈一念,他的身份比起大唐的三皇子來說,並沒有絲毫的差距。
先前,李承乾因為一些事而安排哥翰對劍宗那位極為有名的弟子動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連相國府,和道德觀都驚動了。
這與沈家先前的消息有些不同,一個凝元境,甚至因為重傷而修為大跌的人,居然連相國,以及道德觀那位平日裏清靜無為的道言真人都極為在意。
這讓李承乾心中有些擔憂,因此才請來了劍宗沈家的這位長青劍主,想問一些事。
不待他開口,沈一念直接說道:「此事確實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他與道德觀一定有其他方面的秘密。」
聽到這個答案,李承乾臉色極為陰沉。
一個劍宗弟子,有與同為七大聖地之一的道德觀關係密切。
而那位沈家的天驕,卻以此為條件,換取劍宗對他的支持。
可因為一人而得罪道德觀,甚至劍宗剛剛重現的天劍峰一脈,對於李承乾來說,多少顯得有些不平衡。
「害怕了?」一道嘲諷嗓音打破了場間寧靜。
沈一念望着身前極為俊逸的男子,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神色,難怪這麼多年來,即使有劍宗的支持,也坐不上太子之位。
不止是那位皇帝看不上他,就是他本人的性格,也有些過於瞻前顧後。
「放肆!」李承乾面色猙獰,沉聲說道。
「他到底是什麼人,你們自己不願意出手,或者說他的實力已經到了連你們也殺不了的地步,你劍宗世家一脈,也有資格笑話我?」
沈一念面色一滯,沒有在刺激這位王爺,並經這是少主在大唐中極為重要的一枚棋子。
沈一念淡淡說道:「事情的確有些偏差,因為那位劍尊的緣故,我們不能在劍宗出手。」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但出了山門,還是沒有什麼需要顧忌的,只不過你應該也知道,想要殺他,很難,他的境界很低,但是護着他的人很多。」
李承乾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沈一念也不在意,說道:「能夠成為我家少主天命羈絆的人,豈是常人。」
李承乾猛然起身,震撼說道:「他便是你家少主找了十多年的羈絆之人?」
沈一念點了點頭。
李承乾雙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天命羈絆,準確的來說便是修仙者所說的世仇。
有可能兩人前世有着血海深仇,其中一方不甘轉世,兩人今生再次成為了不死不休的敵人。
也有可能是其中一方是對方的心魔,為了斬斷心魔而成就至尊才隕落。
無論哪一種可能,那個叫做蘇青冥的年輕人,與劍宗的少主,便是一對天命羈絆。
所以,那位少主才會派人來殺他。
「明知他是你們少主的天命羈絆之人,為何不派一位妄生境的劍尊出手,他死了,事情便一了百了。」李承乾沉聲問道。
在他看來,整個劍宗如今都是他世家一脈做主,一個小小的凝元境修士,到現在還沒有死。
這其中,實在是太過於不符常理。
隨意的讓一位通虛境強者出手,那個傢伙還能有命活下去?
沈一念搖了搖頭,嘆道:「少主也是在不久前才感應到與那小子之間的仇怨羈絆,若是一開始,還有機會直接滅殺他。」
「但是現在,卓劍尊已經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沈一念恨道:「一位劍尊的分量,你應該清楚,在劍尊,誰敢忽視卓劍尊。」
話語落下,李承乾冷笑道:「你們不敢惹卓劍尊,為何就讓我來出手,難道在你們看來,我能擋住卓劍尊的劍?」
「你擋不住。」沈一念毫不掩飾道。
「但是你爹可以。」
李承乾沉默不語,那位常年待在大明宮的人,即使自己身為他的三皇子,也不敢輕易的有任何揣測。
大荒古界有七大聖地,但是大唐從來都沒有認為他們比七大聖地更弱。
一切都是因為有那位陛下的存在。
若是天下第一的劍仙與天下第一帝王成了敵人,那會引發多大的風波?
還是說會引起劍宗與大唐的一場血腥戰爭。
忽然,李承乾視線望向遠方某處偏僻山野,神情微微一變。
沈一念也望向了那方。
李承乾說道:「青城劍派的人也來了長安城,我想,那個一心想要出名的傢伙,很願意做這件事。」
說完這句話,他便拂袖而去。
沈一念立在院中,神情變幻莫測。
...
山野間,一身黑衣的周顏樵身形踉蹌。
他並沒有身死道消,在那道恐怖的劍指襲來的時候,一枚小小的桃木符擋住了那必殺的一擊。
替死符。
這是周顏樵保命的至寶。
此刻,他不敢選擇馭空而去,因為那樣太過顯眼,容易被人看見。
不要說長安城那位道門的執筆人,單說那個讓自己出手的傢伙就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周顏樵了解那位年級不大,卻又身份尊貴之人的手段。
想要成為帝國至尊,當然很擅長謀劃,也很懂得忍字。
對兄弟忍耐,對沒有價值的人殘忍。
若是被人發現與魔域的人勾結,只怕以他的身份,也沒有可能繼續活下去。
周顏樵冷笑想着這些事,當然要比馭空飛行慢很多,但他並不擔心,因為他用的是天地遁法。
北冥宗的天地遁法堪稱世間第一,借天地之勢而隱,青山綠水,斷崖古樹,都能夠遮掩他的行蹤。
這便是魔道第一宗門稱霸與世的底氣。
北冥派在北境,與着魔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數千年來,正道七大聖地無數次的想要徹底湮滅這個宗門。
但都無功而返。
依靠的便是這門遁法。
這一次,只要不被劍宗神遊境強者用劍識綴上,他便相信自己一定能夠逃走。
他只是有些遺憾,在這樣的情形下還是沒能夠殺死蘇青冥。
道德觀隱藏在長安城的執筆人居然親自出手,以及在蘇青冥身上發現的那死氣息,這些都讓他有些意外。
北冥派的殺手,最不喜歡的便是意外,他們只喜歡給人意外。
但今天,他遇到的意外太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有道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誰能看破自己的天地遁法?
周顏樵很吃驚。
忽然,一柄劍斬開天地真實來到了他的眼前!
那柄劍通體漆黑,劍身帶着些斑駁的銅鏽,顯得幽暗至極,仿佛鬼物。
周顏樵一聲清嘯,右拳轟向那柄黑劍。
隨拳風而去的還有無數道乳白色的光芒。
他竟是毫不猶豫動用了北冥派授予自己的本命法寶。
可以想見,被人看破天地遁法以及這把幽暗至極的鬼劍帶給他多少精神壓力。
嘩的一聲。
那柄黑劍居然散開了。
周顏樵的視野之外,滿是星星點點的鬼火。
法寶射出的萬道光線,遇着那些仿佛沒有顏色的鬼火,瞬間被侵蝕,威力頓弱。
「冥火!」
周顏樵眼瞳頓縮,滿是驚懼之意,厲聲喝道。
多年不曾在大荒古界出現的魔域強者,居然出現在了這裏!
周顏樵不敢停留,收回法寶,轉身便逃。
他掠至半空,踏樹葉而起,身形驟虛,再也顧不得被人發現,便要御空而去。
誰曾想到,就在他的腳尖離開樹葉的那瞬間,天空忽然變暗。
樹林梢頭有團黑霧,仿佛一直在那裏等他。
然後那團黑霧徑直落在了他的臉上。
周顏樵眼前一片黑暗。
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落在積葉上面,再無聲息。
黑霧隨風輕顫,卻不消散,期間有張蒼白的臉若影若現。
風漸漸變大,黑霧避至地面默然前行,看着就像是欽天監被大雨洗後的屋檐---那時墨龍的角。
黑霧向着山崖裂縫鑽入,眼看着便要消失,忽然劇烈地攪動起來。
霧中那張蒼白的臉本來沒有任何表情,漠然至極,這時候卻忽然扭曲,滿是震驚與憤怒。
一隻不知何處來的巨手...
抓住了那團黑霧。
那隻巨手泛着青色。
那道青色就像綠草一般新鮮,卻又像腐爛的屍肉。
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卻在這隻巨手手得到了統一,給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
下一刻,巨手合攏。
黑霧拼命地掙扎扭動,想要逃走,卻是無法做到。
很快,伴隨着一聲極低的怒鳴,黑霧驟然消散,碎成了無數團鬼火。
這些鬼火的層級極高,縱使歷經無數里的旅途從魔域來到了玄洲,依然保持着無色無息的狀態。
如果任由這些鬼火散落山崖間,很難被人族修行者發現,再過數百年,有可能變成怨靈。
遺憾的是,這些鬼火沒有停留多久,直接一陣狂風連同所有的黑霧殘餘灌進了一個洞裏。
黑霧消失無蹤,視野重新清楚,原來,那個洞是一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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