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內,細雨凝神靜氣,正在畫符。
聽到屏風外的動靜,她並未轉頭,只隨手一招,貼在山溪背後的一張黃符,應招而起,越過屏風,重回細雨手中。
看了看手中完好無損的鎮邪符,細雨滿意得很,隨手放入懷中。
方才,她讓那個叫山溪的邪祟去打發走來人,那山溪眼珠卻咕嚕嚕亂轉,細雨便明白出了岔子。
她太托大了。
用白宣畫符,師父可能行,而她功力太淺,還不行。
不僅鎮邪符威力大減,傀儡符也並沒有完全生效。
那名叫山溪的邪祟,明顯還保有自己的神智,並未完全被她掌控。
不過細雨也不怕。
她雖心疼黃符用一張少一張,但該用時,還是得用。
取出一張由師父親手所繪的鎮邪符,細雨將鎮邪符貼到了山溪背後。
若是山溪有任何異動,她一個念頭,便能收了它。
就連門外那兩個找上門的邪祟,也逃不掉。
其結果無非是打草驚了蛇,想拿下月喜樓樓主,要多費些周折罷了。
她不怕。
雖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從結果來看,細雨還是滿意的。
這個名叫山溪的邪祟,倒是沒出什麼妖蛾子,老老實實地出面打發走了來人,並沒有想着藉機呼救或者逃跑。
算她識相。
細雨抖着手中剛畫好的傀儡符。
這張符她可是規規矩矩用空白符紙,墨里又加了硃砂,凝神靜氣畫出來的。
新鮮出爐,就賞給山溪吧。
山溪剛看到背後的黃符被召了回去,正要鬆一口氣,一張黃符又至,飛到她眼前倏地一下,沒入她眉間不見。
屏風後,響起細雨的聲音:「山溪,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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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叩叩叩……」
三樓一間房裏,正與人下棋的女子,聽到門外傳來的叩門聲,不滿地皺起眉頭。
樓里姐妹,若是誰有客人且關上了房門,一般都不會來打擾。
今日不知是誰這麼沒有眼力見,竟來敲她房門?
對面的客人被敲門聲所擾,從棋盤中回過神,朝房門處望去。
女子見狀,站起身:「王公子莫怪,奴家去去便來。」
「無妨。」男子一派溫文爾雅,隻眼底青灰表明他氣色不佳。
女子站起身,繞過屏風。
「誰呀?」
她邊問邊拉開房門。
門外,山溪托着個托盤,站在那裏。
「花枝姐姐,知道姐姐有客人,妹妹給姐姐泡了一壺好茶,姐姐拿去喝。」
說罷,將手中托盤塞到了名叫花枝的女子手中。
花枝被塞了個托盤,愣了愣,哭笑不得。
「山溪,你就為了這等小事來敲我房門?」
山溪嬌柔一笑:「姐姐莫怪,妹妹這就走……」
說罷她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嬌俏一笑:「花枝姐姐,一壺茶雖不值什麼,到底是妹妹一片心意。
姐姐可千萬記得喝哦,莫辜負了妹妹一番好意……」
花枝端着托盤,看着山溪妖妖嬈嬈進了自己屋,關上了房門,這才低頭看看手裏的托盤。
托盤上擺着的茶壺,白瓷細膩得如羊脂玉,壺身上繪着喜鵲登枝報喜圖……雖算得上精緻,可這茶壺和她屋裏擺着的茶壺一模一樣。
分明就是月喜樓為樓里所有房間都配備的統一茶壺。
隱隱香氣透過茶壺蓋子傳了出來,花枝低頭嗅了嗅,險些氣笑。
這個山溪,拿着樓里統一配的茶壺,泡了一壺樓里從江南採買回的龍井……這是借花獻佛來了?
端着托盤,花枝關上房門,裊裊婷婷回到屋內。
王公子見她端着個托盤進來,調笑道:「花枝姑娘,去的時候雙手空空,回來時倒是多了物件。」
花枝嗔他一眼,「王公子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放下托盤,取過桌上茶碗,拎起茶壺倒了兩杯清茶。
茶香四溢。
捧了一杯茶,遞到王公子面前,花枝道:「王公子可有口福了,方才是樓里一姐妹專門泡了一壺茶送了過來。
奴家這個姐妹,別的不敢說,她泡的茶可是樓里最好的。」
「哦?」王公子頗感興趣,低頭聞了聞撲鼻的茶香,「聞起來確實比以往喝的茶要更香些……」
花枝佯裝不悅:「王公子這話里的意思,莫非是說奴家以往泡的茶不香嘍?」
王公子笑,將其拉了過來,摟在懷中。
「花枝姑娘泡的茶香不香的,我可不知,因為我早已經被花枝姑娘身上的香氣迷了心神……」
花枝如穿花蝴蝶般,剛被摟住,一個轉身又出了王公子懷抱。
「王公子,你可莫要拿花枝來取笑,敢拿我取笑,我可不依的。」
她語氣故作兇惡,表情卻笑眯眯的。
王公子被勾得心魂俱盪,伸手又要撈她,被花枝笑着躲開,一個閃避又重回桌邊。
端起桌上另一杯茶,花枝嗔道:「王公子,你只顧得與奴家取樂,難道要辜負樓里姐妹的心意不成?」
她舉杯,語氣嬌媚:「公子,請用。」
王公子便也笑着,端起面前的清茶。
飲了一口後,王公子忍不住贊道:「確實是好茶。用的茶葉好,但泡茶的水更好。這煮茶的水,倒不像你們樓里平時用的……」
正說着,就聽得「撲通」一聲,他應聲望去,卻見花枝已橫臥在地,雙眼緊閉,已不省人事。
「花枝姑娘!」王公子頓時一驚,手裏端着的茶杯也摔落在地。
隨着一聲脆響,花枝房裏的茶具,成了殘套。
顧不上地上的碎瓷與茶水,王公子撲到花枝姑娘身旁,將其半摟在懷裏,不住搖晃。
「花枝姑娘,花枝姑娘?」
房間房悄無聲息地打開,山溪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
一個手刀,王公子也步了花枝後塵。
將王公子捆綁好,給花枝的身體裏打入一張傀儡符,山溪又端起桌上托盤。
正要走,又停下腳步,將花枝喝了一口的茶水又倒回壺中。
晃了晃壺身,感覺份量不足,山溪托起花溪房裏原本的茶壺,將壺裏茶水倒入自己帶來的壺中一些,端起托盤,悄無聲息地出了屋子。
「叩叩叩,叩叩叩……」
山溪敲響下一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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