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符生效了,細雨很滿意。
她站起身,用腳勾了個圓凳過來,一撩袍子,坐了下去。
「說,你叫什麼名字?」
山溪顫着聲音答道:「奴家……名喚山溪……」
「什麼?」細雨沒聽清,「什麼三,什麼西?「
「山,山,山……」山溪竭力控制着發顫的聲音,努力把話說清楚,「山清水秀的山……溪,是溪水潺潺的溪……」
「哦,山溪啊。」細雨聽明白了,嘟囔了一句:「什麼破名字。」
聽着跟山魈一家似的。
盯着山溪看了一眼,細雨又問:「你是邪祟所化?」
山溪渾身一抖。
「抖什麼抖,我又沒說要收了你,」細雨嗤了一聲,「說說,你本體是什麼?」
「本體?」山溪抬起頭,一臉迷茫,「我的本體是什麼?」
「我問你呢,本體是什麼?」細雨皺起眉。
怎麼回事,區區一個小邪祟,中了她的傀儡符,還不老實?
山溪迷茫地搖頭,「我,我不知道呀……我的本體是什麼?」
這是真的不知,還是演的?
細雨抿着唇,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破綻。
難道月喜樓里的邪祟,個個都是演戲的高手?
想了想,她換了個問題,「月喜樓的樓主叫什麼?」
「稟主人,月喜樓的樓主,名叫月喜。」
這次山溪回答得很利索。
「月喜?這個樓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
「是。」
「你們都是月喜樓樓主召來的?」
山溪表情又變得迷茫:「是嗎?我是樓主召來的?」
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細雨繼續換問題。
「樓里其他人都叫什麼名字?」
山溪回道:「除了樓主,樓里姐妹共計十九人……」說着她像報菜名一樣,把十九人的名字報了出來。
「碧桃、碧枝、鴉羽、天青、冷泉、青茵、蕉葉、紅鯉、松香……」
聽了沒幾個,細雨就打斷了。
「停停停,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麼破名字?」
碧桃,碧枝,這聽着像是個桃樹。
鴉羽,誰好端端的給自己起個烏鴉的名字?
天青?那陰天呢?
冷泉,怎麼滴,難道還有溫泉對應?
青茵、蕉葉、紅鯉、松香……一個個的,都聽着怪怪的。
細雨把聽到的名字挨個吐槽個遍,對剩下的名字也不想聽了。
被打斷後,山溪沒再繼續開口說話,老老實實跪伏在地上。
細雨正要繼續問,房門突然被敲響。
「山溪,你在裏頭嗎?」屋外,傳來一名女子嬌媚的聲音。
還有人在拉扯她。
「走了走了,別擾山溪好事。」
「擾什麼擾,現在青天白日的,她又做不了什麼,」那女子不依,「人家就是想看看,山溪如何勾搭小郎君的嘛。」
「你小心,山溪脾氣可不好,一會兒她出來罵你。」
「哼,我才不怕,你讓她出來。」
說罷,又砰砰砰敲起門來。
屋內,細雨和山溪對視,細雨倒是想把屋外這兩人都弄進屋,全都收服。
可她沒符。
百寶袋裏雖有黃符,但威力太大,她擔心黃符一出,什麼都沒問出來,這些邪祟便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月喜樓的樓主還沒有回來,她不能打草驚蛇。
先把門外那兩人先打發走。
想罷,她沖山溪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去,想辦法把那兩人打發走。」
山溪眼珠轉了一下,細雨正盯着她,看個正着。
她冷笑:「你若不老實,我不介意讓你嘗嘗真正道家玄門符紙的威力!」
被這麼一威脅,山溪立即收起了小心思,從地上爬了起來。
袖子在身上一拂,原本濕透後又半干,顯得皺巴巴的衣裙,瞬間變得平整順滑。
細雨:……
邪祟還會這一招?她也想學。
*****
房門敲了許久,都沒敲開,附耳在門上,也聽不到門內有絲毫動靜。
門外的兩人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一絲不對。
敲門女子蹙眉:「怎麼回事?山溪為何這麼久都不來開門?」
另一名女子想了想:「難道他們在屋裏……不方便開?」
「不會,」敲門女子否認了這個猜測,「我剛附耳去聽,屋裏頭一點動靜也沒有。倘若真的發生點什麼,不可能這般安靜……」
這話倒也對。
另一女子也着急起來。
「那……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一驚,敲門女子立即便要下樓:「我去叫碧桃姐姐過來……」
正在此時,身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半露香肩,衣衫不整地山溪一臉不滿:「敲敲敲,不想理你們,敲兩下得了,非得把人敲出來……」
看到山溪安然無恙地出來,門外兩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敲門女子上下打量她:「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山溪撫了撫略顯凌亂鬢髮,身子一歪,倚在門框上,「小郎君正在給人家作畫呢……」
那兩名女子往房裏望去。
房間門口擺着架屏風,通過屏風的縫隙,正好可看到方才那小郎君,站在桌案前,正揮毫潑墨。
兩人放下心,又起了調戲的心思。
「哎喲,姐妹們白替你擔心了。瞧瞧,衣服也亂了、頭髮也亂了,」敲門女子撞了撞山溪肩膀,「哎,你們關在屋裏,到底在畫什麼?」
山溪臉上似笑非笑,風情萬種地瞟了她一眼。
「想知道?你也找個小郎君去。」
說罷,她就要關門。
「你們去別處玩,別來擾我。」
說罷,屋門便砰地一聲,被關上了。
「瞧她那得瑟勁,」敲門女子離門太近,險些被房門撞到鼻子,氣得差點又要去敲門。
另一名女子連拖帶拉地將人拽走:「好了好了,既然山溪無事,咱們也別擾她了。走,去我屋裏坐會兒……」
聽着外頭的動靜越走越遠,山溪額頭抵着房門,背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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