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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妹子!」一聲熱情而熟悉的呼喊在門外響起,如同春日的暖陽,驅散了冬日的嚴寒。
宋冉正在暖房忙碌着,聽到門外傳來呼喚聲,便放下手中的活計,好奇地出門來查看。
只見李君蘭滿臉笑意地站在門外,手中提着一籃晶瑩剔透、掛着冰碴的大白蘿蔔。
她一見宋冉出來,便樂呵呵地說道:「宋冉,今日咱村口熱鬧非凡,竟撿到了數匹駿馬,皆是膘肥體壯。我等皆未曾嘗過馬肉之味,故此特來問問你,是否曉得這做馬肉的法子?」
雖然這裏沒有吃馬肉的習慣,但他們都知道馬肉可以食用的。
今年過年,肉價貴得離譜,不是家家戶戶都養得起豬,因此肉一貴,年貨也置辦得少。
這五匹精壯的馬,一身的肉,想想都讓人流口水。
李萬樹看到這咽氣的馬,便拍板說道:「咱們把這馬肉燉來吃了,大家一起過個熱鬧鬧的年。」
消息一出,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片歡呼聲。然而,歡呼過後,村民們卻開始犯難了——這馬肉該怎麼做呢?
有人提議將馬肉切成片來炒,有人則主張紅燒。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馬肉的口感和味道與常見的豬肉、雞鴨有着天壤之別。
民間有句俗語:「驢肉香,馬肉臭,打死不吃騾子肉。」
這馬肉究竟怎麼個臭法呢?大家議論紛紛,卻拿不出一個明確的說法。
宋冉想想,阿爹留下的食譜確有提及過,她回道:「雖然沒做過,但我想試試。」
「那太好了,大家正愁沒法子,我就說你連滷肉都能做起生意,肯定是有法子。那妹子,你去堂口,我還要去通知其他人。」
宋冉快步回到屋內,迫不及待地翻閱起關於馬肉做法的書頁。醬馬肉、爆炒馬肉,這些做法似乎與其他肉類的處理方式相差無幾,然而最吸引她的卻是煙熏馬肉的獨特方式。
書中描述,將大塊馬肉與馬油塞入馬腸之中,與製作臘肉香腸的手法頗為相似。
心中有了主意,宋冉便拉起小妹前往堂口。隨手掐了一大把新鮮的蔥,又帶上香料。
一路上,她看到不少村民抱着柴火匆匆趕往堂口,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期待和喜悅。
還未走到堂口,宋冉便遠遠地看到一股股濃煙升騰而起。她加快腳步,來到堂口,只見大家已經忙得不亦樂乎。
有的人在劈柴,有的人在搭灶,還有的人在圍着看殺馬。
見到宋冉來,紛紛停下手裏的活,熱情地喊道:「哎喲,掌勺的大廚來了!」
「大廚」兩字叫得宋冉心裏暖暖的。她想起爹在世時,村里人就是這麼稱呼他的。
看着場上殷切的目光,宋冉感到一股趕鴨子上架的壓力,但同時也充滿了動力。
李萬樹對宋冉說:「肉正在分,後面是炒還是燉,大家都聽你的安排。」
宋冉點點頭,有些忐忑地說:「我就怕弄不好,畢竟我也沒吃過馬肉,聽說這馬肉是酸的。」
李萬樹安慰道:「沒事,好歹是肉,大家都能接受。」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支持:「對,大廚都弄不好,那這馬肉酸的臭的我們也認了!」
「對!對!」其他人響應道。
案板上已經擺放着兩匹馬分解好的肉。
八百斤的馬,能出三百多斤的肉,三百多斤的骨頭,還有一些內臟。
「村長,可能還差鍋,時間早,我們先把湯燉上。」宋冉對李萬樹說道。
李萬樹點點頭,問道:「要幾口鍋?」
宋冉想了想,說:「得要十口鍋。」梨花村老老小小加起來有三百多號人,坐方桌得擺四十桌,十口鍋應該足夠了。
聽到宋冉這麼一說,李萬樹便安排人回家搬大鍋來。
不一會兒,四口大鍋便架在了火上,開始燉上蘿蔔大骨湯。
蘿蔔是剛從雪地里拔出來的,被雪埋過的蘿蔔特別甜。
秦大夫也拿了山參過來,燉湯裏面,「反正也是老天爺給的,咱們補了,也嘗嘗這參的味兒。」
大家喊着:「參切薄一點兒,讓每人分一片。」
宋冉指揮着切肉,差哪味兒調料的,問一聲,便有人回自己家裏拿過來。
村子裏面的小傢伙們擠在一堆,她們面前堆着一堆用來取暖的柴火棒。這些柴火棒在寒冷的冬日裏,散發出溫暖的氣息,將周圍的一切都映照得暖洋洋的。
孩子們好奇地凝視着咕嚕咕嚕作響的大鍋,那裏面正燉着美味的肉湯,誘人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讓人垂涎欲滴。
栗子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冒着熱氣的大鍋,問道:「馬肉是什麼味道呢?」
她前些日子因為風寒,一直食欲不振,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如今病癒了,聞到這濃郁的香味,肚子不禁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宋荔坐在一旁,打着哈欠說道:「我也沒吃過馬肉呢。」
她是佩服這村子這些人的樂觀精神,不遠處的棚子還堆着屍體呢,屋子裏還綁着二十多個昏昏沉沉的黃軍,但屋外大家卻其樂融融地燉着肉。
村子裏的人們似乎沒有被這些陰霾所影響。
李蓉蓉也加入了討論,她皺着眉頭說道:「我聽說馬肉是酸的。」她的聲音里透露出一絲不確定,似乎也不太相信這個傳言。
李東妹抱着手,搖了搖頭說道:「夫子說過,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們都沒吃過馬肉,怎麼知道這肉是酸的呢?」
栗子咽了咽口水,點點頭說道:「有道理,那麼香,肯定好吃。」
宋冉這邊,正在忙碌地處理着馬肉。她將馬的肋條切成細長的條肉。
用不起胡椒,只好改用花椒,在馬肉上撒上適量的鹽和胡椒粉醃製備用。
「這和咱們弄香腸的手法差不多,只是這馬肉我切得長條,而且瘦肉較多,口感會更加緊實。此外,我們還需要在肉里塞入一些馬油,這樣吃起來肥瘦相間。」宋冉一邊解釋,一邊動手將調味後的馬肉灌入馬腸內。
「好好。」十幾個圍着宋冉的人,點頭表示明白了。
宋冉又走到正在搭建的熏制馬肉的裝置前,檢查着進度。
李昆家的和另外一家的,按着宋冉說的方式搭的熏制馬肉半土坑,宋冉用手敲了敲木架子,發出清脆的響聲,「結實得很呀。」
「兩百斤肉腸絕對沒問題。」李昆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就差松枝了。」宋冉自言自語道。
熏制的時間通常需要數小時到一天,直至馬腸表面呈現煙熏色,至於為啥用松枝,是宋冉結合當地熏臘腸提出來的。
這熏馬腸子到底要用什麼柴火,阿爹留下的菜譜沒有寫那麼詳盡,不過要是用松枝熏出來的味道不錯,她倒是可以在阿爹的菜譜上添上她的見解。
她覺得用松枝熏制出來的馬腸子應該會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