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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美國領事的態度曖昧,英國領事顯然處在了一種尷尬之中,法國領事佩斯見狀便出聲為俄國人解圍說道:「我認為,關於俄國的事務還是應當交由俄國自己來解決。庫爾恰也夫先生,就目前的議題來看,您確實不大適合參與這場會談,我看不如您去隔壁等候我們討論出結果來再說,如何?」
庫爾恰也夫瞧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默不作聲的英國領事,又看了看陷入了沉思的日本領事,終於按下了心中的羞惱勉強答應道:「如果各位領事都這麼認為的話,那麼我願意退出今天的會談。」
法國人環視了一圈室內,日本領事也躲開了他的目光,佩斯不由微笑着對俄國人說道:「看起來大家都很諒解庫爾恰也夫先生您的為難之處,那麼我們就不挽留您了。」
俄國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轉頭離開了會客廳。等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英國領事方才充滿了怨氣向吳川說道:「吳川閣下,您不覺得您對於庫爾恰也夫先生過於苛待了嗎?就算俄國現在還沒有出現一個能夠代表俄國人民的民主政府,但庫爾恰也夫先生的立場至少是站在我們一邊,您怎麼可以這樣失禮的把他趕出了會場?」
吳川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去,然後慢吞吞的從茶几上拿起了煙盒抽出了一支香煙點上吸了一大口,這才吐盡了煙霧開口說道:「我以為人應當有自知之明,明明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會議,卻要強行插上一腳,這難道不是自取其辱嗎?」
英國領事被堵的氣都有些不順了,不過他也不打算和吳川就這個OTg2NTc=問題糾纏下去了,這種外交程序上的事哪怕是討論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有什麼成果的,除非俄國立刻成立一個被各國所認可的新政府並給庫爾恰也夫授權;或者是吳川主動退讓,不再提及這個問題。
威納於是給了日本領事林久治郎一個眼色,希望對方把話題撤回到正題上來。林久治郎心領神會,於是再次起身向着吳川說道:「吳川閣下,我們今天過來是想要就伊爾庫茨克事件來和貴方進行交涉的。」
吳川吐出了一口煙霧,整個人依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放鬆的說道:「什麼事件?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久治郎頓時被堵的說不下去了,他可從來沒有預料過吳川會這樣回應自己,這可是一點外交禮儀都不講了。英國領事看不下去了,終於開口說道:「吳川閣下,您難道沒有收到消息嗎?貴軍在伊爾庫茨克對捷克軍隊發起了進攻,還將他們繳械當成俘虜押解了回來,這難道不是事實?另外,貴軍還攻擊了駐紮在當地的一支哥薩克軍隊,這恐怕不是我們之前組建派遣軍商議的目標吧?」
吳川冷冷的看了英國領事一眼,才不緊不慢的說道:「之前組建派遣軍時商議的目標,我記得主要是兩點:第一是解救捷克軍隊;第二是保護交通線。難道說我記錯了?」
林久治郎頓時不滿的回應道:「既然閣下記得這兩個目標,那麼為什麼要進攻捷克軍隊和哥薩克軍隊?這難道不是違反了我們商議時的決定嗎?另外,貴軍為什麼要單獨行動?我國認為貴軍的行動已經破壞了各國商議時的約定,這是對於協約國各方的背叛。」
吳川含了一口濃痰然後乾脆的吐到了沙發邊上擺放的痰盂中,這一舉動讓林久治郎大受刺激,他臉漲的通紅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吳川看都不看林久治郎,只是對着對面的英國領事說道:「打擊哥薩克軍隊自然是為了保衛交通線,這些哥薩克人都是些草原強盜,他們之前在鐵路線上搞了很多壞事,就連伊爾庫茨克的居民都在抱怨這些土匪武裝,他們甚至都不許這支哥薩克進入城區,可見他們確實是惡名昭著的強盜團伙。
至於解除捷克人的武裝,我覺得這有什麼可討論的,如果不是為了解除捷克人的武裝,我們還派軍隊過去幹嘛?直接派出兩名使者讓他們跑來中國不就好了?當然,我們也不會勉強各國派遣軍按照我們的方式去解救捷克人,你們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麼,比如把武器交給我們,然後用愛和正義去感化這些捷克人麼…」
法國領事忍不住插嘴打斷道:「聽閣下的意思,是這些捷克軍人先攻擊了貴軍嗎?」
吳川瞧了法國人一眼,並沒有給對方的話江浙湖漢北語繞進去,他要是回答是的話,這件事就成為了一件意外,那麼接下來對方也許就要乘機派出調查隊去伊爾庫茨克了。
「不,我剛剛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為了解救當地的捷克人,收繳這些捷克軍人的武器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誰會希望一支意大利軍隊和自己並肩作戰?要是不解除他們的武裝就把他們放在身邊,那豈不是在給自己挖掘墳墓嗎?」
佩斯坐了回去,然後給身邊的英國領事使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雖然英法都瞧不起意大利軍隊的戰鬥力,這個世界第八強國在這場戰爭中已經是名譽掃地了。但是他們依然對於吳川的比喻感到不滿,和意大利相比,中國才是一個路途遙遠的外國。
英國領事瞧了一眼其他人,發覺現在已經暫時沒有能夠為自己出頭的朋友了,他只好親自上陣向吳川抗議道:「您這樣羞辱一個協約國成員國,我覺得非常不妥。而且,哪怕捷克人和意大利軍隊真的差不多,但您這麼詆毀意大利王國的聲譽,我覺得也會讓您遭到不必要的麻煩的。我代表英國政府鄭重的地請求您,請約束貴軍的行動,不要再挑起對捷克軍隊或其他俄國武裝力量的攻擊行動,或是等待各方軍隊抵達後再行動。」
吳川搖了搖頭說道:「哪怕現在各地的日本流感疫情正在褪去,但是我們對於任何進入北中國的外國人員,依然是要求進行14天的隔離的,我們才剛剛就抗流感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績,不能因為這種差錯而使得我們醫護人員付出的努力毀於一旦…」
林久治郎不得不起身反對道:「閣下,我抗議您使用日本流感來形容此次波及全球的大流感,不管是按照疫情的傳播記錄還是醫學研究得出的結論,這場流感並不來自於日本。」
吳川瞧了他一眼,方才點了點頭說道:「我只是採用了報紙上的說法,如果你有問題,我可以不提它的名字。」
林久治郎雖然對於吳川不以為然的語氣感到不滿,但是既然對方不再以日本為流感命名,他也就到此為止了,畢竟他可不願意成為和中國人打擂台的主角,英國人還坐在那裏沒動彈呢。
吳川繼續對着英國領事說道:「我不知道領事先生您會不會游泳,不過只要是會游泳的人都知道一個常識,要是有人溺水不應該立刻下水去救助,而應該等到溺水之人耗盡了體力,這時下水從後方接近他,才能安全的把人救上來。
我國軍隊現在做的事情和海岸邊的救生員沒什麼區別,捷克人就是那個溺水之人,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我軍採用一些手段解除捷克軍隊的武裝也是為了保衛自身的安全。
為什麼會出意外,我以為各位領事應當收到過俄國國內的情報,現在的俄國境內充斥的各類武裝,有的武裝不僅攻擊蘇維埃也攻擊一切外國軍隊,在我們沒有確定自身安全的情況下,解除軍隊周邊地區的武裝力量,這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嗎?
另外,在7月2日到7月8日的數次會議上我們已經談的很清楚了,儘快安定俄國的政局是符合各方的最大利益的,一旦確定要進軍俄國就應當行動迅速,不給俄國內部的反協約國力量以調動人馬的時間。
所以我很難理解,威納先生,之前你們要求我國派出軍隊救助捷克人,現在又要求我軍停下腳步等待各國的派遣軍,這不是很自相矛盾的事嗎?」
威納抬起頭望向了天花板,好一會才思考完畢,眨着眼睛對吳川說道:「可是,阻止我們的難道不是貴方制定下的規矩嗎?如果沒有14天的隔離措施,那麼協約國各方的軍隊就可以提前2周抵達哈爾濱。」
吳川沉默了許久後說道:「我軍不會停下腳步,因為我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諾夫尼克乃斯克,再往前就是托木斯克、鄂木斯克和烏法了。我軍必須一口氣拿下烏法,才能讓西西伯利亞地區的混亂局勢有所改觀,否則我們就有可能被堵在鄂木斯克以東地區,被迫和某些不知名的武裝力量在中西伯利亞的叢林中打游擊戰了。
我只能向各位保證,我軍不會越過烏法以西進入到烏拉爾山地。我也相信,俄國境內的捷克軍隊真的想要撤離的話,也會向烏法靠攏的。至於烏法以西地區,可以等各方的派遣軍抵達之後再做決定…」
這是一場相當艱難的協商,包括美國人在內,各國領事都不能相信革命軍跑的這麼快,居然已經跑到了諾夫尼克乃斯克去了,這幾乎說明革命軍這幾天沿着鐵路線向西進攻時沒有遇到過什麼攔截。
對於協約國本來的協議來說,革命軍的進展順利對於解救捷克人是有好處的,但是鑑於某些說不出口的原因,包括美國人在內都不希望捷克人這麼快就被中國人解救出來。
只是對於他們的暗示,吳川一直都在裝聾作啞,因此雙方協商了快三個小時,也只是拿出了兩條無關緊要的決定。第一條,中國軍隊應當先對捷克軍隊予以書面通知,在對方不肯合作時才能動用武力,而中國軍隊也應當承諾給予解除了武裝的捷克人以盟友的待遇;第二條就是約定中國軍隊不能越過烏法到奧倫堡一線,需等到各國軍隊抵達後一起行動。
而對於各方的出兵一事,英國和法國都已經確定了自己抵達東北的時間,唯有美國和日本尚未協調妥當。美國希望自己出兵的數量和日本相當,最好都不要超過7000人。至於日本現在對於出兵一事尚未有什麼結論,但是既然日本上下認為出兵再多也無可能從遠東地區佔領一塊土地後,日本人現在就覺得7000人的數目太大了。
因為日本人的糾結猶豫,導致最終這場會談也沒有定下美國和日本的出兵數額,而且各國也終究沒有說服吳川放棄對於各國派遣軍隊的隔離措施。不過美國政府派出的以史蒂文斯帶領的西伯利亞鐵路專家顧問團,還是獲得了就西伯利亞的維修、調度和改建的一些權力。
當前對於中國來說,就是要儘快修通從巴音圖門、庫倫到西伯利亞鐵路的支路,從而可以從天津、大連、營口直接穿越內外蒙古和西伯利亞鐵路相連了。美國派出的鐵路專家顧問團,還將為穿越外蒙、新疆、中亞草原和俄國的外裏海鐵路相連的蒙古-中亞鐵路的修建提供技術上的支持。
英國、法國和日本此時還不太清楚中國和美國搞的這個蒙古-中亞鐵路計劃,他們還只考慮到了西伯利亞鐵路的控制權問題,因此要求應當派出本國的鐵路專家參與顧問團。對於英法日領事的要求,美國領事採取了含糊的態度搪塞了過去。
當會談結束,美國領事找了個藉口留下要和吳川說點事情,英國、法國、日本和俄國領事於是決定先行離開。俄國領事在日本領事的邀請下乘坐了日本人的車子離開,法國領事佩斯謝絕了英國領事的邀請,自行上了自己的車子。
當法國領事的汽車從巷子裏開上大道後,佩斯便掏出了馬甲口袋裏的日記本,拿出了鋼筆為向巴黎匯報打起了草稿,他在筆記本上專心致志的寫道:「雖然去年中國的北方發生了一場大水,數百萬農民因此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但是到了今年六月份,這場巨大的災難算是基本過去了。
控制着中國滿洲的共和黨以其出色的組織能力和1911年革命以來對於滿洲的建設成果,克服了這場大災害對於中國北方的巨大傷害。就目前中國的情形來看,共和黨藉助這場大災害加強了其對於中國北方地區的控制,並因此獲得了中國北方一億到一億五千萬人民的效忠。
通過對於滿洲和山東地區的經濟數據的收集,滿洲的經濟已經遠遠超過了德國人所苦心經營的山東地區,至少已經可以同西班牙相當了。當共和黨獲得了北方地區一億到一億五千萬人民的效忠之後,共和黨統治地區的戰爭潛力已經超過了意大利王國。
因為受到滿洲的共和黨的影響,當前中國的年青一代中正快速的形成一個民族國家的統一意識。可以想像一下,當擁有近五億人口的中國統一於一個中央強權政府的時候,這個國家將迅速的走向類似於德意志帝國或俄羅斯帝國這樣的集權國家。
這樣一個國家在遠東的影響力,將會類似於俄羅斯帝國對於東歐,德意志帝國對於中歐的存在,哪怕是日本也很難去挑戰這樣一個陸上強權。我認為法國不應當跟着英國人身後,繼續採取危害中國利益的方式來取悅英國,這只會讓中國人將我們視為敵人。
一旦中國從我們這裏得不到公正和公平,那麼我認為他們必然會倒向蘇俄,從而在蘇俄的支持下徹底的把西方各國從中國驅趕出去,這對於各國來說必然是最為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