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每日抹手的香膏,也是進忠公公不知從哪兒尋來的古方,又用了早些備下的梔子花朵,又典雅又清新,真真在宮內是一枝獨秀了。
不然他怎麼說王蟾好命呢。
那麼憨厚老實的人,就因着那頭陰險狡詐的惡狼事無巨細安排妥當,只要照着做就成竟也隱隱有了幾分氣勢。
有時沒甚表情時,竟也和進忠有了幾分相似。
不。
秦立在心中否決了這個想法。
應該說除了那溫柔的令妃之外,永壽宮其他幾個人性子都越發的和進忠靠攏了。
平日裏笑臉迎人,若是觸碰到永壽宮什麼的事,登時翻臉不認人,好似隨時就要撲上來咬你一口般。
嘶——
真像一頭惡狼後面跟着幾個跌跌撞撞學着該怎麼齜牙咧嘴護主的小狼崽。
不說怎麼樣,起碼氣勢是有了的。
也讓向來踩低捧高的秦立不敢小覷了。
想過永壽宮這邊的人,再看看眼前的三寶,秦立更是不屑了,「三寶公公還是回去了吧,等有了再來取就是。」
不說送去,亦不說什麼時候有。
三寶只能灰頭土臉的回翊坤宮向如懿稟報。
如懿依舊淡淡的,「皇上沉浸在哀痛之中,本宮也不好拿這點小事去叨擾他。」
小事?
這還算得上小事嗎?
三寶不知道,但卻知道連他們的飯菜的量都開始減了,且連月例也一月發的比一月晚。
在宮裏幹活,那都是將腦袋掛在腰帶上,說不準哪日就沒了的。
這樣高的風險,不但剋扣月例,還吃不飽,傻子才願意干!
三寶心中也有了微詞,除了自個兒的活之外其餘便一概不管了。
偷懶也是會傳染的。
不多會,翊坤宮上下一個賽一個的憊懶。
如懿遲鈍,竟也沒有發現,直到有一日,海蘭過來尋她,接過如懿遞來的整個梨子時,也有些愣住了。
她盯着手中的梨子,猶豫再三輕輕咬了一口,便放在了桌上,「姐姐,你宮裏」
不是她嫌棄,但也從未見過哪個宮裏連水果都不削削切切,就這麼整個送上來的。
可如懿是翊坤宮的主位,若說宮女不得力,便該是說如懿御下不嚴。
所以海蘭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了一句:「姐姐你該選個新的掌事宮女了,芸枝和菱枝不就挺好,不如先挑一個上來用着?」
總好過這般上下懶洋洋。
如懿手指像蓮花綻放在下巴下,「且等等吧。」
芸枝菱枝雖聽話,可既不如惢心妥帖,亦不如阿箬潑辣,都不適合作為翊坤宮的掌事宮女。
可海蘭提起這件事,倒讓如懿仔細思考了起來。
翊坤宮需要的掌事宮女究竟該是怎麼的模樣。
直到一日,她在輦轎上看到了極為有趣的一幕時,才恍然醒悟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眼前,是個年長的宮女,正與一個管事太監吵鬧:「趙公公!憑什麼給你遞了銀子的便能得了好差事,我們這些沒銀子給你的,便只能去又苦又累的地方當差?」
中氣十足,全然不懼眼前之人可掌她以後的道路。
「天底下沒有這般的道理!」
「本公公肯收錢是給她們臉面,你又沒銀子又沒主兒來點你去,還敢叫喚?」
趙全才冷笑着去抓她的頭髮往牆上撞,「本公公就來教你學一學什麼叫做規矩!」
那宮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還反抗了起來。
而在看與她同來的那群宮女們,皆都臉對着紅牆,無一人來為她說話。
如懿寡淡的嘆了口氣。
清醒者總是孤獨的。
她擺了擺手,示意三寶上去制止。
三寶看了看扭打成一團的兩人,嘴角也抽了抽。
如懿不懂,但他卻知道的。
宮內事務有高有低,有輕鬆的有勞累的,但每一樣事情都得有人來做。
看這一批人的服裝該是從圓明園調上來的,苦熬到這個年紀才得了回紫禁城的機會,大概也是家中無人,且沒有什麼關係的。
說不定給趙全有的那點銀子還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很是艱辛,也盼着能用這個謀個輕鬆的好去處。
非親非故,後宮幽深,收錢不肯辦事的大有人在,趙全才起碼還做了點實事,可這宮女——
如懿在旁盯着,三寶不敢繼續停滯,只能上前道:「趙公公。」
如懿細長的眉皺在了一塊。
三寶這是怎麼了,竟對這麼個仗勢欺人的狗奴才好言相向。
要她說,就該厲喝一聲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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