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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有尚書一人,正三品;侍郎二人,正四品下。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掌武選、地圖、車馬、甲械之政。
其屬有四:一曰兵部,二曰職方,三曰駕部,四曰庫部。
而皇帝特批,准葉嬌右遷兵部,任庫部郎中一職,主掌全國武器、儀仗、符勘、尺籍、武學諸事。
至於官職,從五品上。
「這是好事啊,」白羨魚鬆了口氣,「武侯長算『吏』,庫部郎中就是『官』了。從五品,俸祿也不少。更何況庫部郎中,一般無需到戰場上去,還是撈油水的肥差。」
他說了許多好處,才稍稍抵消心中的愧疚感。
「什麼油水?」劉硯頓時劍眉倒豎,板着臉訓斥下屬,「在朝為官,上為皇恩,下為百姓,大唐百官,無不克己奉公,有一心撈油水的嗎?」
劉硯說話很快,吐沫星子差點噴到白羨魚臉上。白羨魚往後避了避,用手擋住粥碗,一臉無辜。
無不克己奉公?
大人這麼說,你自己信嗎?
劉硯罵完,自己也覺得有些誇張。首發
他搖頭道:「你知道庫部是肥差,別人不知道嗎?原先的庫部郎中,是晉王遠赴西部驅逐吐蕃時,特地調任的。還有,兵部除了姜侍郎,人人都是火爆性子。她一個姑娘家……」
劉硯竟有些說不下去,眼中萬般擔憂。
白羨魚嘟囔着提醒道:「她雖是姑娘,也很火爆啊。」
火爆到一日之內毆打兩位皇子還能升職,兵部有人敢比她更火爆嗎?
「更何況,」白羨魚道,「她哥不是也在兵部嗎?」
「很快就不在了,」劉硯的消息顯然比白羨魚靈通,「聖上調葉將軍去工部做水部郎中,從五品上,調令已經送達。」
劉硯收起芥菜罈,嘆道:「可惜本官去年考績雖為『上中』,但職務不變。若不然……」
白羨魚驚訝地看着劉硯,匪夷所思道:「若不然大人還準備去兵部護着她嗎?大人您一個文官,到了兵部,還不被他們吃了?」
「你不懂,」劉硯道,「本官同令尊曾有數面之緣,你啊……你留守在京中,真不如跟着他到劍南道去。『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有兵部的諸位大人在,文官才能協助國君,治理天下。」
「家父快回來了。」雖然不懂劉硯的意思,但白羨魚挺高興。
「回來好,」劉硯起身道,「頤養天年。」
他說着招呼跑堂結賬,白羨魚沒有搶着付。兩個銅板而已,府尹大人付得起。
但他沒想到的是,劉硯一面結賬,一面抱怨道:「芝麻油還要錢啊?」
白羨魚頓時感覺自己一頓就把劉硯吃窮了。
真是名不虛傳的摳門啊。
「庫部郎中?」隔了一日,是個大晴天。葉嬌坐在趙王府的搖椅上,在日光下蹙眉撇嘴。
「對,」李璟在葉嬌對面,打了個哈欠道,「好事兒。管武器儀仗之類,估計聖上還記得丹鳳樓下,你幫長庚換箭的事。」
那時李策發現柳葉是鐵的,葉嬌鎮定自若,提醒葉長庚更換箭矢,才能百步穿楊。
葉嬌在搖椅上晃了晃,漆黑的髮絲垂落在椅背旁,在春日的清晨閃爍光芒。
「武侯鋪呢?」她問。
「白羨魚官復原職。」李璟特別得意自己消息靈通,又道,「你哥去工部,管水利,算是歷練吧。我告訴你,一般聖上想提拔誰,就讓誰在各部走一圈。你去了兵部,又管武器,別忘了給我拿幾件管制軍械防身。還有,趙王府護衛們的刀劍也都該換了,你先拿一百件過來。」
葉嬌眯眼笑道:「不給。」
李璟頓時抬起腳,腳背抵着搖椅下方的腳踏,猛然抬腳,搖椅上掀,突如其來的晃動,差點讓葉嬌掉下去。
趁葉嬌有些慌,他做出要掀翻搖椅的架勢,問道:「你給不給?」
話音未落,李璟的腳又僵硬地收回,尷尬而面帶笑容道:「不給……也成。我自己買。」
葉嬌轉過頭,看到突然出現的李策。
他的臉上有了幾分血色,神情雖不算容光煥發,也比前兩日好了許多。
李策手裏拿着葉嬌的袖爐,有些疑惑地看着李璟,問:「五哥在做什麼?」
李璟怯生生地退後一步,雙手攤向葉嬌,急道:「你睜眼看看,她好好的!一根頭髮絲都沒有斷!」
搖椅晃動的幅度漸漸變小,葉嬌躺在搖椅上,偏過頭對李策笑,眼中萬千流火,如長安城上元節點起的花燈。
「沒事,五哥幫我搖搖椅呢。是不是?」
李璟只好再次伸出腳,小心踩了踩踏板。搖椅晃動起來,李策也走近,站在葉嬌身後,輕輕扶住椅背。
「五哥歇歇,我來搖。」
「你才該歇歇吧,」李璟說着也找了個搖椅躺下,看着他道,「也不知道是誰急着成婚呢,就你這個身子骨,別到時候連大禮都走不完。」
「說起這個,」李策輕輕晃動搖椅,問葉嬌道,「司天台正在觀測星象,占卜吉時。我今日要到那裏去定下日子。嬌嬌想什麼時候成婚?」
什麼時候成婚啊?
葉嬌攥緊衣裙,心思飄忽。
以前看着嚴姐姐嫁人,看着葉柔嫁人,她總覺得嫁人離自己很遠。
如今突然要定婚期,葉嬌心中既開心,又緊張。
「你來定吧。」她乖巧道,「定完問問王遷山,我總感覺,他比司天台那些人,還要牢靠。」
葉嬌深吸一口氣。
問問王遷山,也便等於告訴了王遷山。
如果他跟父親有聯絡,會轉達的吧?父親會不會來?嫁女兒的大事,都沒有他清修重要嗎?
沒有吧,畢竟姐姐成婚時,他就沒有出現。
李策低下頭,目光落在葉嬌臉上,輕輕收攏她的長髮。
司天台監正元亞卿手捧厚重的曆書,坐在四面都是窗子的日觀殿內,恭敬地看看李策,又瞧一眼禮部隨行官員,謹慎道:「八月初九,是個好日子。歷年很少下雨,風也不大,微臣測算,星象大吉。」
禮部官員點頭,徵詢李策的意見。
「八月好,到時候楚王府里的花木也正是結果的時候。聽說楚王讓種了不少石榴樹,八月,石榴正好成熟。」
然而李策搖了搖頭道:「八月太晚,早些呢?」
元亞卿再次翻動曆書道:「七月有盂蘭盆節,不行。今年閏六月,但閏六月星盤刑克,那便六月,六月十九,如何?」
「六月十九好,」禮部官員附和道,「六月已收完麥子,五穀豐登,各部官員暫且閒下來,可參加婚宴。」
「不行,」李策還是搖頭,「六月太熱,大人們成婚了嗎?可知婚嫁的禮服,有幾層嗎?」
元亞卿和禮部官員對視一眼,都覺得對方足夠老,肯定已經成婚。特別是元亞卿,白頭髮就有好幾縷,恐怕孫子都有了。
「那就四月,」元亞卿乾脆道,「要麼三月!」
李策立刻露出滿意的神情,只有禮部官員有些苦惱。
「準備不及吧,」他愁容滿面道,「現下就快要到二月,一個多月的時間,要準備王爺大婚的儀仗、禮服、器物等,太難。」
元亞卿只當沒聽到禮部官員的擔憂,手指在曆書上仔細滑動,慎重道:「三月二十九,好日子。」
李策迅速把這個消息告訴葉嬌,葉嬌正在吃涼皮,聞言抬頭道:「準備不及吧?這也太趕了!母親還想等今年的蠶絲從南方運過來,給我們做十床被褥呢。」
李策有些無奈地攤手。
「我有什麼辦法?司天台說,今年的好日子少,好不容易才挑了這麼一個。」
葉嬌微微蹙眉,勉強道:「成吧,我去告訴母親。這麼一來,安國公府要忙翻天了。」
「我讓青峰他們過去幫忙,」李策掩去眼中的笑意,「有什麼事,你差遣我的人。」
他搓去燒花生的皮,攪拌進蒜末和清油,舀了一勺澆在葉嬌的涼皮上,問:「你嘗嘗,這樣好不好?」
葉嬌夾起一小口,細嚼慢咽,接着又夾了一大口道:「好吃,味兒足多了!」
「等吃完了涼皮,」李策道,「你能不能陪我去見一個人?」
葉嬌沒有想到,李策得到進宮合符後,要見的第一個人不是皇帝,而是他的生母順嬪。
大唐宮中嬪位有九,分別是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
白羨魚的姐姐,便是九嬪之首,白昭儀。
而李策的生母,是九嬪之末,充媛。
當初李策的生母因美貌入宮,封才人。皇帝喜她性情和順、通曉史書,特賜「順」字。後來順才人晉升為嬪,宮中便都稱呼她為順嬪。
不過如今的順嬪娘娘,莫說通曉史書,就連「和順」,也做不到了。
李策從未像今日這般忐忑,忐忑中,又有些自卑。
「原本不想讓你去,怕嚇到你。但我如今要娶你,真的很想讓母親見你一面。」
他小心翼翼地給葉嬌遞去春茶。
「我會保護你,不讓她傷到你。」
「走吧!」葉嬌猛飲一口春茶,又背過身漱口,再回身從李策手中接過手帕,擦拭唇角道,「思思的母親,還能有聖上可怕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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