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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聽到信兒,本該高興。
可她看到散落在馬車裏的菩提珠子,便心慌得緊。
這似乎不是一個好兆頭。
婢女詢問道:「太太,您現在要進府嗎?」
二夫人有一瞬間想打退堂鼓,可轉念間,她想到一件事。
二房的暗道,無人知曉,更無人知道她藏有私房。
如今有裴無硯裏應外合,她可以悄無聲息地搬走私房。
「儘快去。」二夫人每回與沈青檀交手,次次都吃敗仗,幾乎是本能的防備着她:「趕在小賤人回來之前,將事兒辦妥了。」
婢女扶着二夫人從馬車上下來。
這一片都是官宅,一入夜便分外安靜,不見半個人影。
尤其是緊鄰着西苑的宅邸,靖安帝並未賜給別的官員,而是閒置下來的。
二夫人來到西苑的偏門,三長兩短地叩擊門板。
不一會兒,緊閉的門打開。
裴無硯的小廝叮囑道:「二太太,公子的畫快要畫完了,您的動作要快一些。」
二夫人「嗯」了一聲,帶着七八個小廝進暗道。
每個小廝手裏拿着一捆粗麻繩,與一根火擔。
一行人來到暗室,暗室里堆積十幾口箱子。
小廝們用黑粗布蓋住箱籠,再用麻繩套住箱子,挑着出暗道。
二夫人提醒:「小心着一點兒,千萬別磕壞裏頭裝的瓷器了。」
最後一個小廝將兩口箱籠挑走,二夫人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總算落定下來。
這些物件兒,從她嫁進國公府,便一件一件攢下來。
即便是脫離了國公府,有這一筆私房,他們一家子也能富貴無憂。
弟弟怕被鎮北王報復,送出去一大筆銀子,方才攀上了譽王。
等風頭一過,她便分出一些錢財,托譽王給珏兒謀一個差事。
靖安帝兒子少,最有出息的當屬譽王。
譽王榮登大寶後,絕對是容不下鎮北王府。
二夫人越想越覺得日子有盼頭了,連日來的苦悶全都一消而散,腳步輕快地走出暗道。
小廝們站在庭院裏等她出來,再一道回興寧街。
二夫人拿着帕子拍一拍身上的灰塵,往偏門走去。
小廝挑着箱籠跟在她的身後。
婢女打開偏門。
頃刻間,門外的火把將後院照的亮如白晝。
婢女看清門外的人,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她一跪下,門外的情況,便毫無遮擋的映入二夫人的眼帘,魂兒都快嚇飛了。
二夫人臉色煞白,手裏的帕子飄飄蕩蕩地落在地上。
「母……母親……」
二夫人呆滯地看着被下人簇擁的老夫人,腦子裏一片空白,手腳發軟。而當她看到攙扶着老夫人的沈青檀時,徹底崩潰了。
賤人,又是這個賤人!
這個賤人不是去赴約了嗎?
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羅靈芝,你們二房被分出國公府。大半夜的,你來國公府作甚?」老夫人眼神冰冷,看向二夫人身後挑着擔子的小廝,臉色沉下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不解釋解釋?」
今日被逮個正着,人贓俱獲,二夫人壓根沒法子解釋。
二房多大的本事,整個國公府的人全都看在眼裏。
這一大筆私產,她交代不出來路。
「母……母親,您把我們分出府去,一個銅子兒都不給我們帶走。這些日子全靠我娘家兄弟接濟,才勉強有一口飯吃。」
二夫人屈膝跪在地上,淚水滾落下來:「老爺和珏兒沒有一官半職,又沒有營生,不事生產,家裏只剩下最後一點兒口糧。明珠肚子裏還揣着一個孩子,哪裏能少她一口吃的?我沒有法子啊,不得己才來一趟國公府。」
老夫人沒有開口,冷眼看着二夫人繼續哭訴。
「西苑是前朝國公的府邸,書房裏挖了一條暗道,連通着二房的庫房。庫房下頭是一間暗室,存放了不少金銀玉器。」
「我無意之間發現的,害怕這些金銀玉器路子不正,沒敢動用一個銅子兒。」
「如今是走投無路了,我才打這筆錢財的主意……沒料到被您給撞破了。」
說到這裏,二夫人涕淚橫流:「母親,兒媳知錯了。當初發現這一筆不義之財,就該稟報給您,而不是存了私心,想要據為己有。」
老夫人眸光犀利地審視二夫人,想要從她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
二夫人心驚肉跳,害怕被看出破綻,扯着帕子抹臉上的淚。
老夫人收回視線,拄着拐杖緩慢地走進院裏,目光掃過十幾口被黑布罩住的箱籠。
她發話道:「打開。」
小廝不敢不聽老夫人的話,手忙腳亂地打開箱籠。
一箱箱金銀玉器,全都暴露在眾人的視野里。
院子裏響起一陣抽氣聲,似乎被震住了。
就連一首不露聲色的大夫人,也不由得走進院子裏,一箱箱看了過去,越看便越心驚。
大夫人從沈青檀那兒得知,二夫人私底下做着贗品的行當。
如今看來,這些錢財不是前朝國公留下的私房,而是二夫人賺的黑心錢。
二夫人為了脫身,扯着前朝的國公做幌子。
「前朝……」老夫人杵着拐杖,站在二夫人的面前,意味不明地說道:「你說這些金銀玉器全都是前朝的國公留在暗室里的?」
二夫人不敢承認這筆私產是她的,一旦承認了,恐怕連活路都沒有了。
她心一橫,咬牙道:「兒媳若說半句假話,必遭天譴。」
老夫人聽到她發毒誓,似乎是信了她的話:「既然如此,那東西留下來,你走吧。」
二夫人臉色一變,連忙說道:「母親,您當初把敬德堂分給我們二房,這筆金銀玉器在二房,我以為……」
大夫人打斷她的話:「母親上回說了,你謀害頤兒,二房的東西留給頤兒,作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