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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剛的在家,每當他與父親談及此類事情時,父親總是持反對意見。父親認為做人做事應當對得起自己的工資,更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因為覺得老闆不是個好東西就消極怠工。而李剛卻覺得自己身上的這些毛病都是父親言傳身教的結果,在家裏還好,可在外面真的太容易吃虧了。
這天吃晚飯時,又談起了這樣的事。李剛不滿地抱怨道:「今天要送的貨太多了,我和小張兩個人扛了滿滿一車的貨,差點沒把我累死。我進公司的時候可沒說要當搬運工啊,可現在倒好,老闆用習慣了,一有綜合累活兒,就叫我跟着小張一塊兒出去,簡直不把我當人看。小張也是的,為什麼不請一些搬運工來搬呢?非得拉着我出去。」
李強不以為然地說:「那請搬運工不是得花錢嘛!你們兩個年輕小伙子搬點東西能怎麼樣呢?這也算是給公司又節約了一筆開支呀!」
「爸,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呀?簽約下來的錢又不發給我們,甚至自己買水買飲料還得自己花錢。你不覺得吃虧嗎?」
李強笑着說:「買瓶水才花多少錢啊?你們老闆應該知道你們這麼辛苦吧?你們可以提一提呀。」
「沒好意思提,提了也不會有用。難道我們還為那兩塊錢去報銷嗎?不過小張倒是挺機靈的,一個小時的活兒愣是拖了一下午,太能磨蹭了。」
「唉,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
其實李剛也挺煩這樣磨洋工的,但如果不想磨洋工,那就得拼盡全力去干,這樣既虧了力氣又虧了精力,還影響了同事之間的關係,這又是何必呢?不過,雖然他這樣做自己不會吃虧,但一切都被老闆看在眼裏。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對這個新來的員工也不錯,可為什麼這些事情卻一天比一天拖沓呢。
三個月後,吳俊又來找李剛喝酒了,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工作上的事兒。「你現在在我表哥那裏做的怎麼樣啊?」
「還行吧,反正天天上班下班也沒什麼感覺。」
「聽你這麼說,應該挺煩悶的吧?」
「確實!」李剛點點頭,每天想着怎麼偷懶感覺特別累,不偷懶也特別累,一個是心累,一個是身累,以前上班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感覺。
吳俊替他分析道:「我覺得你這個人吶就適合做老闆,喜歡按照自己的主意來做事,所以你做員工的時候啊,就覺得這裏不省心,那裏也不省心,不累才怪呢。只有自己做老闆,什麼事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你就算累,也累得值得。」
這讓李剛又想起了在稱骨書上的評語,或許自己的命不是天註定的,而是由自己的性格造成的。但想到最後,他始終不承認是自己的原因,因為性格也是天註定的嘛,就算不是天註定的,那也是家裏帶出來的。他不由得又要腹誹父親幾句,小時候對自己要求那麼多幹什麼呀?讓自己胡亂野蠻生長不好嗎?不敢說有多好,至少和別人隨波逐流的時候,也不會感覺到那麼難受。
兩人喝到最後,吳俊也把今天的目的說了出來,那就是陳總希望他辭職,另謀高就。
李剛苦笑道:「就這麼點事也要你來跟我說?對我不滿意,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難道還怕我訛他不成?我沒那麼多小心思,把這個月的工資結給我就行了。」
吳俊尷尬道:「畢竟你和陳總關係不如我們兄弟倆的感情好,所以他就希望我代他說一聲,免得你們兩個人說起這事兒可能會吵起來,搞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幹嘛要和他吵?一份工作嘛,又不是第一次,我都習慣了。」
說是這麼說,但再次失業的消息讓他的情緒很低落,喝了一杯酒後他要回家了,李剛主動去買了單,吳俊幫他找工作的時候都沒請客呢,這一次算是補回來了。
買單的時候,李剛也覺得自己挺不會來事的,認識吳俊那麼久,自己還是第一次請客買單。倒不是自己小氣,而是他太耿直了。別人說請客,他就真的不給錢了。活該他三天兩頭失業,他想他的下一份工作應該是不會再和人打交道了,要揣摩別人的心思,太累了。
當他回到家裏,將自己又又又一次失業的消息告訴父親時,父親似乎都有些麻木了。他不痛不癢地鼓勵了幾句,言語間卻透露出些許無奈,但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辦理交接的過程出乎意料地輕鬆,李剛並沒有將交接的工作內容細緻地梳理一遍,而是潦草地製作了一個交接表,然後直接讓小張簽字。然而,小張可沒那麼傻,他自然不會輕易簽字,而是讓李剛直接把交接表交給陳總。陳總看都沒看交接表,就裝作認可的樣子,還假惺惺地問李剛為什麼突然想要辭職。
李剛心裏暗自想着,陳總啊,您就別再裝了,這樣演戲真的不累嗎?但他表面上還是客氣地回應道:「家裏面幫我找了一份比較好的工作,所以我不得已才要離開這裏,感謝陳總這段時間對我的悉心照顧,讓我學到了不少寶貴的東西。」
陳總則客氣地笑道:「唉,不用這麼客氣啦,以後有空了常回來看看我們就行了。」
李剛實在不想和他繼續客套下去,這種場合本就讓他感到不適應,再待下去,他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回到家裏,他整個人陷入了迷茫之中,無所事事的日子裏,他不是沉浸在打遊戲中,就是前往麻將館打牌消遣。當然,他並沒有忘記自己所擅長的事情。不過,這一次他變得聰明了許多,在牌桌上,他會適當地贏個一兩千塊錢,然後再故意輸個七八百回去,如此一來,就不用擔心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