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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照面(下)
「你和葉影我最為看重,日後不要再做無畏的事。顧千金與林寶兒一樣,不能落入避難組織手中。無論你是如何認識她的,現在起,收起你的心思。」
這便是最和顏悅色的警告。
「我對她沒有心思,她長得像我妻子,我只想護她安好。」他倏然一笑,一語柔和,卻擲地有聲。
老頭子微楞。
都是穿越者,不可能沒有思及過家人,他也要觸到有人的痛處,才會真實。而所謂的「真實」便是,他出於私心,想護一個長得像妻子的女子。他不認識,也不知曉她年紀,更談不上背叛獵殺者。
「是我想錯了。」老頭子聲音有些發輕,顧慮打消了多半,才又開口:「長得再像也不是本人,你需看清楚想明白。我答應你,半年之內不會派人動她,但你也不准再和她照面。」
用半年時間讓他了斷心思,老頭子看似待他不薄。
可林寶兒為何會逃,他不是沒有做過猜測。
老頭子在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做試驗,只有寥寥數人知曉。老頭子也定然猜想的到,若他心思未斷,日後看到一些試驗場面心生痛惜,雙方恐怕會翻臉反目。
老頭子顧忌和他翻臉反目,他才多有了這半年時間。
他又如何會將夕暖交到老頭子手中?!
轉身離開的時候,眼眸擒笑隱在側顏中,遂即恢復往常的冷漠。從林寶兒失蹤起,他便留有後路,其中之一就是在老頭子面前置之死地而後生。
半年時間足以。
往後的幾月,他果然沒有再去見過顧夕暖。他雖不見,也自有辦法知曉她的消息。
西秦和巴爾開戰,遣定遠侯府為使到蒼月國中求援,明帝欣然應許。聽聞便是容連旭應邀出征的西秦,少則半年。許邵宜的臉色不虞,先前的隱憂,緩緩浮出水面。
朝夕相處,已是習以為常,加入容連旭又待她極好。此番離開驟然,戰場上生死未卜,她會不想?但凡她些許有心,思慕半年,容連旭再折回,後果會是如何?
都是男人,這樣的手段,他從前沒有少用過,自然知道後果。
慣常的冷靜也便再掩飾不住心中的煩躁和妒意,懸在半空的毛筆狠狠一扔,將一幅未完的畫像撕得粉碎。
過去是他太過自負,以為她一心在自己身上,便會一直在自己身上。「分手」之後,他就來了這個鬼地方,更不知原有時空已過了多少年。她再有心,時間消磨了多少,又被容連旭拿走了多少。
天知道,他要的不是在這裏睹物思人!
更或者,坐等她對其他男人投懷送抱。
芷嫣不知他為何生了如此大的怒意,自書房出來只沉聲道了句:「跟上。」芷嫣和思齊面面相覷,不想這一行,便是直接去往蒼月京城。
公子這般衝動,甚是少有。有一次他與曾公子私下談話,芷嫣去上茶聽得幾分真切。「你最近在和老頭子鬧什麼,他讓我看住你勿往蒼月京城去。還說要是你去了,便是叛了,讓我調動人手直接將你擒下。」
芷嫣心中一驚,卻聽公子笑若平常:「哪裏會,日後你便知曉了。」
曾辭不滿冷哼,又是嗤笑:「別以為我不知道,顧千金人在蒼月京城。她長得是有些像嫂子,但她是容連旭的女人,你去參和做什麼?」
曾辭是全然不知曉。
「她長得像,我便喜歡她,有何不可?」彼時他是如此說的。
曾辭便含笑揶揄:「嘖嘖,都這麼多年了,說不定嫂子連小孩兒都會打醬油了。當初可是你說要「分手」的,這霉倒的!」
芷嫣有印象的便是這些,不想公子此番果真來了京城。
「我在長風成州的銀號存了些物什和錢兩,是留給你們二人日後用的。并州的老胡受過我的恩惠,是信得過的人,他會幫你們安排好身份,今後若有難處也可以去找他幫忙。記得從今往後隱姓埋名,也從不認識許邵宜這個人。」如此託付,便是辭別。
一翻話是慣有的語氣,訣別意味深濃。
芷嫣漲紅了眼,思齊眸間慌亂:「公子是不要我們了嗎?」
「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往後的日子,好生照顧自己。」一一覆手扶過二人頭頂,亦如幼時一般。都是孤苦無依的孩童,他一直帶在身邊,今時皆已出落至此。
除卻開銀,她們便是他的至親之人,他要護她二人周全。
不日之後將與獵殺者決裂,同時兼顧開銀和夕暖已屬不易,又如何相護她們?芷嫣和思齊本是局外人,不該介入到穿越者的私慾之爭,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出路。
思齊便由先前的哽咽,變為嚎啕大哭。
芷嫣眉間一蹙,淡淡咬緊下唇:「公子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芷嫣跟他多年,又向來心思細膩,不可能沒有猜度。
許邵宜只是笑:「我很好,無需擔心,過幾日再說。」
過幾日,是為了等曾辭。
尋一處小住,大多數時候卻是守在榮王府附近看她進進出出。有時隨意閒逛,有時同前來看望的肖揚和容筱羽一道四處湊着熱鬧。自蘇哲平跌入崖底後,容連旭讓遣了近侍徐進守着她,許邵宜不想犯險打草驚蛇。
只得隱在遠處。
他亦不是頭一次這般遠眺她,思齊快語:「公子,離這麼遠能看得清嗎?」
「能。」應得簡煉,唇角卻是笑若清風霽月。
舉手投足間的熟念,早已刻在心中。她向來不是待得住的人,從前他特意起大早占的自習位置,她卻費盡心思磨蹭去花壇里曬着太陽溫書。D市臨海,潤澤的空氣就着海風拂過肌膚,陽光透過窸窣綠蔭,葉子的脈絡便繞上特有的光澤。
校園離海很近,濱海路上花木繁盛,與眼前的一派碧波粼粼相映益彰,淺海灘涂便雕琢得恰到好處。他記不得多少次從海邊背她回宿舍,她摟着他脖子,非要調侃唱着:「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都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他去趕集……」
他便是笑。
「那換一首好不好?」有人不安分的雙手在他眼前揮動,歡快便從嘴裏輕哼而出:「我要變成野花開在你身邊,將我摘走吧在枯萎之前,沒有你夏天我會更思念……」
再也沒有比啼笑皆非更好的形容詞,彼時夏日的晚風輕易沾染了她的氣息,安靜得繞在耳眉間,閒適到令人懷念……
浮光掠影處,笑飲杯中酒。
「你竟有心思來這裏看人喝酒!」曾辭怒不可謁,「找死也沒有像你這般的,你是魔怔了還是真心活膩了?!」
曾辭急匆匆趕來,張口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
而這一句活膩了,亦讓芷嫣和思齊心驚不已。
「是膩了。」他唇瓣含笑,目光卻未從聚焦中抽離,「便想重新活過。」
曾辭氣得咬牙切齒,順着他眼神方向望去,果然是顧千金。氣急攻心下,朝身旁的二人道:「若不想你家公子枉死,就去取顧千金的性命來,他這般是要逼死他自己!」
芷嫣嘴唇略有顫抖,曾公子和公子的情誼不淺,也從不是說這種氣話的人。世上沒有空穴來風的人,誠然不假。而思齊本就心中不安,聞得曾辭此言,所幸腳下一墊,縱身而去。
許邵宜稍晚一步沒有攔住,芷嫣便會意追上去。眉間微蹙,想的是思齊的急躁性子,隱憂她日後若是不同芷嫣一處,極易惹禍。
夕暖有徐進守着,思齊輕易傷不到她。但打草驚蛇,便得不償失。再想接近,將她從榮王府中拉出,更不是易事。
腳下邁步,曾辭卻橫阻在前:「洛絕塵!是多年的兄弟,才會攔你。這女人就是禍害,從她出現你就沒有正常過。你這樣和老頭子處處作對,有什麼好處?如今是連命也要搭上嗎?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的,活着才有回去的可能,大凡有一絲可能,都願苟活?我們花了多少年才走到今天這步?你是要看着所有希望毀於一旦你才滿意嗎?即便你求死,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死,有本事你就踩着我屍體上過去!也好過讓我看你今後的下場!!」
曾辭嚷得面紅耳赤。
「我何時說過求死?」他無心爭執。
在京城等了許久,就是等開銀來,眼下哪裏還有再拖的理由?夜長夢多,最怕的就是變數。
「從前不是沒有遇見過長得像……」曾辭話音未完,便被他生生打斷:「她就是顧夕暖,你要讓我將她交到老頭子手中?」
聲音不大,足以震懾住耳邊的獅子吼。
「後路我已安排妥當,我們三人今日就走,」拂開曾辭抓緊自己衣襟的雙手,「你就是想留也不行,你以為老頭子會放過你?」
「你!」似是過了半晌,曾辭才從驚愕中回神:「你……開玩笑的不是?」
正值思齊慌亂折回:「公子……千金姑娘被人劫走,芷嫣跟上去了。」
許邵宜心口一滯,劫走?會是誰?
望向曾辭,兩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是不寒而慄,老頭子的人?
「好像……是……二皇子的人……」思齊吱唔,二皇子叫容昀,從前和公子接觸過,公子有意遠之,但他隨行的侍衛她還是記得其中兩人,「還有……還有葉公子?」
葉影?兩人更是一驚。
若說只是容昀,恐怕是和容連旭相關。若是葉影,背後的黑手是老頭子還是容千槿?
許邵宜吃不准。
但不管是何種情況,顧夕暖都不能落在他二人手上。容千槿的乖戾陰狠他素有所聞,若是因為容連旭的事情,她對夕暖心生醋意,手段斷然不會念及。
「去通知張彥,帶人來匯合。」帶上曾辭便不做停留,循着芷嫣留下的暗號一路追蹤。
直至行到京城北部的農郡,半途被人截住。攔截的人是羅剎門,竟是以宋詩蕊為首。不同於往日的,更是那張青面獠牙面具也覆手立於一處。
曾辭額頭便驚出一片冷汗,「老……老……頭子。」
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和他在這裏照面。
「叛了一個還不夠,連你也要跟着叛嗎?」色厲內荏,面具後的眸色隱隱灼燒着怒意。
曾辭不知該如何接話。
許邵宜一眼瞥過宋詩蕊,眼下,自己是不易脫身。而宋詩蕊明顯的漫不經心,應是不知曉的,該如何繞過老頭子暗示她夕暖出事,讓她去想辦法?
「我給過你半年時間,是你做不到食言。」語氣中的不悅透着幾分怒氣,略帶嘶啞的聲音,隱隱懾人。
許邵宜便是抬頭,眸間是從未有過的狠色,字字鏗鏘:「你大可動顧千金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前兩天家裏來客人,招呼了兩天,沒有動筆,今天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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