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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波折 (下)
這聲「小嬸嬸」喚得極輕,好似呢喃細語。除了近在身旁的顧夕暖,遠處的子尋和思齊都不曾聽清。
容真會將自己認成容千槿,顧夕暖並不出奇。
以容真位及太子的謹慎心性,斷然不會輕易對一個陌生人袒露心跡,而方才的那聲小嬸嬸便是試探。
顧夕暖心底澄澈。
稍許莞爾,遂而側眸柔聲道:「子尋你們出去吧,我和他說會兒話。」兩人皆有詫異,面面相覷後還是照辦。
待得兩人走遠,顧夕暖方才目光微動:「是我,太子殿下如何會在入水?」
容真將她認成容千槿,顧夕暖便不準備否認。
流落在外,心神不寧,自然多疑,多費唇舌只會增加無妄的猜忌。
再者,他從前雖然救過自己,但論及親厚始,終比不過認識多年的容千槿,不若將就容千槿這個身份順水推舟。
容真救過她,她還他人情,又何必計較什麼名字。
「小嬸嬸。」顧不得疼痛,直接從床榻驚坐而起,雙眸之中掠過的欣喜絲毫不假掩飾:「本來之前聽說……」言及此處略微一頓,隱去中途累贅,只清淺笑道:「沒事就好!」
他流落入水並非朝夕之事,能聽聞的也不外乎她殯於慈州的一場失火。生於皇室,教養嚴格,此番她人好好活着,再提喪生便是忌諱。是以言半句,遮半句,其中欣喜不似有假。
「不過掩人耳目而已。」顧夕暖應對得簡練。言多必失,她對容千槿知曉的本就不多,能隻字片語搪塞的便不會多費唇舌,反遭揣測。
容真似笑非笑:「可是和皇叔商量好的?」
他口中的皇叔便是容連旭,顧夕暖略微一怔,他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她並未全然聽懂。容連旭後來與容千槿之間如何,她絲毫不知,答什麼都不妥當。大凡此時,笑容便是最好的掩飾。
顧夕暖也不接話,只是唇角微噙。順勢起身踱步到桌旁,倒了杯水替與他,自然大方,沒有多餘神色。
容真笑着接過一飲而盡,對她的言行舉止全然當做默認。
趁他飲水功夫,顧夕暖雙眉已微微皺起,淡淡一句引着話鋒一轉:「太子殿下為何會如此狼狽?」
容真眸色一沉,不復當年方才見到故人的欣喜光景。
她是容千槿,和容連旭是何等關係,他沒有什麼好瞞她。
輕嘆之下,恍惚言道:「月余前南巡之時,不慎入了奸佞精心置下了佈局,失手被擒。輾轉被押送到南順國中,幸好途中僥倖逃脫,流落到入水。南順天災,多有流民,遂而混跡在其中,掩人耳目。」
人在南順,蒼月國中即便翻天覆地也尋不到蹤跡。難怪朝廷之上任由傳聞四起,好過太子杳無音信之事傳出,大亂民心。
這番模樣應是吃了不少苦頭,顧夕暖接過茶杯放回原位:「容……哥哥可知你在此處?」
容真搖頭,聲音略有低沉:「我尚在入水,消息輕易傳不回去。南順國中皆有容昀黨羽在尋我,我要離開絕非易事。若無萬全之策,打草驚蛇,還會枉送性命。」停頓片刻,遂又開口:「我在南順,也沒有可信之人。」
顧夕暖怔忪,即便他能在入水藏一時,又能藏多久?
她都能想明白的事,容真豈會不知,一句言罷眸色漸冷。
顧夕暖別過頭去,面沉如水,緘默半晌遂才開口:「若是我想辦法送你回蒼月,殿下可否應我件事?」
好容易脫離容千槿這個身份,她如何甘心再回去?
容真微頓,露出詢問之色。
顧夕暖雙眸含笑,淡淡道:「容千槿已死,我叫顧夕暖,並不認得容連旭。」
話雖短,字字珠璣,容真豈能聽不明白。莫非她先前說的掩人耳目,便是毀了容千槿的身份,和皇叔撇清關係?
眼中滿是驚愕,卻對上她明眸青睞,不似玩笑。
「凡事強求不得,我有苦衷。」
容真心中一頓,口不擇言道:「小嬸嬸,皇叔認識千金姑娘不過一年半載,怎可與你們多年情分相比?千金的死,皇叔雖然面上遷怒於你,私下關心從未斷過。你行至何處,他都有派人探聽和護着,你切勿因此寒心。」
「怎麼會?」顧夕暖心中微滯。
容真一襲話句句切中要害,容連旭對容千槿向來有目共睹,一句多年的情分又哪裏會有假?顧夕暖勉強扯上一絲笑容,她也總算知曉之後幾年,他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般牽掛,委實用心良苦。
「小嬸嬸?」容真略有遲疑。
顧夕暖已是起身,笑容有些牽強:「該說的我都說了,稍後讓人去給你置套衣裳。」行至房門,遂又回頭,神色平和了許多:「無須擔心,我定會安穩送你回蒼月。」
容真愣了半晌,她已掩門而去。
她是容千槿,卻似乎和過去不同。將他安穩送回蒼月絕非易事,她這般篤定從何而來?
許邵宜雖承諾幫他送信,卻始終是一面之緣的外人,能放他一條生路已是萬幸,他本就不抱太大希望。
外人又如何比得了容千槿?
她肯為自己鋌而走險,他替他身份保密也是理所應當。
……
又在府中逗留了一個時辰才乘了馬車出門。容真方才知道,她所謂的換身衣裳原來竟是女裝!
容真生得清秀俊逸,扮起女子來無傷大雅。若不細看根本瞧不出端倪,竟比他喬裝乞丐流民更難分辨。
他是一國儲君,此番荒唐之舉若非顧夕暖提出,他是決然不會去做。顧夕暖倒也坦白:「命重要還是無人知曉的顏面重要?」
語氣中的不容置喙,容真只得默不作聲。
替他梳妝打扮的人便是思齊。
見到思齊時雙方,都有驚愕,一旁的顧夕暖低眉思索着如何帶他離開南順,並未多做覺察。
容真鳳眸一臉,佯裝不知。既然當日答應過許邵宜不輕易透露他的事宜,即便此時認出思齊也斷然不會言及更多。
眼見容真緘默,思齊又豈會多生事端。
待得顧夕暖離了房間,才輕聲開口:「容公子,姑娘於我有恩,我願侍奉左右,已與我家公子無關。容公子與我家公子之事,思齊定然不會多言半分。」
容真沉默,心底清明。
無論思齊現在還是不是許邵宜的人,都無關緊要。當日許邵宜既然肯冒險放他一條生路,便不會再費周折找回。顧夕暖設法送他回蒼月,許邵宜只會順水推舟,不會橫加阻撓。
只是思齊和許邵宜是舊時主僕,顧夕暖是否知曉,他拿捏不准。但眼下不宜再生事端,日後再提醒她便可。本是上位者,這般心性自然是有的,
是以抬眸端詳她片刻,緩緩言道:「我信你。」
思齊遂才舒眉。
顧夕暖踱步出了房門,卻不見子尋,小丫鬟說公子先前出去了。
這個時候會去何處?
小丫鬟只道不知,公子出門時很急。
子尋果然有事瞞她,顧夕暖斂眸不語。
出門時馬車上氣氛有些怪異。眾人皆知曉容真身份,乍一看這身女裝,還未習慣,有些滑稽。
容真也覺尷尬,便佯裝看想簾櫳之外,不甚在意。
顧夕暖不時打量子尋,他卻相比之前神色安定了許多。不知是方才出去見了何人,還是做了何事?
子尋的身份她從未做過懷疑,他是雅桐的弟弟,她也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路以來他對她的照顧沒有半分虛情假意,只是這一趟南順之行,先是求她留下思齊,再是今日神情恍惚。
全然不似他從前。
子尋有事瞞她,本也無可厚非。只是該不該問,她心中稍許衡量。
未及多思,一旁的容真聲音有些發緊:「城門口戒嚴了。」
顧夕暖便是一驚,也順勢望向簾櫳之外。昨夜路過還好好的,怎麼今日便多了諸多守衛和盤查之人?
事情來得太過蹊蹺。
子尋和思齊也是詫異,顧夕暖喚了車夫停下,只說要忘帶了路上的乾糧。容真眼中掠過一絲流光溢彩,這種時候還這般冷靜,絲毫不亂陣腳。
車夫果然照辦。
「子尋,你和思齊去買乾糧回來,路上備用。」語氣甚是平淡。
以買乾糧為由,打聽下戒嚴的緣由是真。兩人自然聽得懂其中意思,先後下了馬車,未有慌亂之色。
放下簾櫳,顧夕暖安慰道:「應該無事。若是沖你而來,也不會剛好巧合到今日才戒嚴,放寬心,不惹人生疑便可。」
容真心中一動。
他認識容千槿的時日不短,也認為坊間傳聞不假,她是驕橫跋扈多了些。今日看來,才覺她韜光養晦。
不多時分,子尋和思齊折了回來。
「聽聞是入水守城蕭大人的好友來此,昨夜和家人走失,遂而請蕭大人幫忙盤查,怕有人販子拐走。」子尋交待清楚。
顧夕暖幾分寬心:「原來如此。」
「聽守城侍衛喚那人為容公子,一旁有人稱他簡榆兄。」思齊向來細心。
顧夕暖稍許錯愕,容簡榆這個名字倒是在哪裏聽過,只是容這個姓,她心有戚戚。「沒有聽錯?」
思齊搖頭。
容真湛眸一緊:「容簡榆是西秦定遠侯府的二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補昨日的三更,實在晚了些,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