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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電梯時,感動的聞煙不停地打着噴嚏。
聞煙心裏貪戀分開前少有的和諧,任由江北笑着推搡着她往她的辦公室走,剛到轉角那,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不停。
「老大,曲奶奶可能二次出血。」
「叫手術室準備。」江北還沒想好怎麼跟聞煙說。
聞煙就兀自轉身,拉着他往手術室跑去。
「煙煙,我一定竭盡全力。」
跑去手術室的路上,江北還在安慰她。只是她,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
她知道二次出血有多嚴重。
江北進手術前看着本該焦慮的她這會兒卻異常沉靜,很是不對勁。在他進手術室前,還是給聞陵撥了電話。
這一等,就是好久好久。
聞陵他們幾乎和院領導一起趕到的,聞思邈他們還是去了影音室。
她和聞陵在手術室門口等着,枯槁木然的等着。
小時候她曾天真的說,醫生是會為生命變魔術的魔術師。
再長大些,她知道家屬院裏有很多頂級魔術師。為了挽救生命,披星戴月不顧疲累的往前沖,跟死神賽跑,跟時間較勁。
等她真正懂事,在自小就接觸的箜篌和白大褂中,她毅然決然地選擇白大褂。
救死扶傷,不計得失。
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她立志要成為頂級的穿着白大褂的生命魔術師。
可現在,因為種種,她只能在門口窺探着等一個結果。
江北是最優秀的生命魔術師,這點,她從未懷疑。
可這次,濃烈的悲傷席捲奔涌而至,她就像長時間浸在冰冷沒有溫度的海水裏。
長時間的失溫把她的手腳束縛到沒有知覺。
明明她在醫務科這三年,見過太多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畫面。
明明生死於她,再尋常不過。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聞煙被聞陵強制着捂着眼睛休息。
直到,手術室的門依然冷靜地朝着左右分開。
江北帶着盡力後的懊悔從裏面走出來,對着聞陵搖搖頭。
聞陵的胳膊還在緊緊控着想站起來的聞煙,「煙煙,冷靜冷靜。」
聞煙視線恢復清明後,看到的全是江北眼中的懊悔和抱歉。
她握着他的胳膊,「你告訴我, 親口告訴我,結果是什麼?」
江北啞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曲奶奶年紀大了,心肺功能都出現問題,儘管手術很成功。可這些,江北說不出來。
聞煙悲拗的淚水奪眶而出,慢慢鬆開他的胳膊。冷笑一聲,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珠。
然後一句話也沒說,消失在手術室門口。
江北想追出去,被聞陵攔下。
「讓她自己靜靜吧,她需要自己的空間。」聞陵嘆着氣,去找聞思邈去了。
如何坦然地面對死亡,這是聞煙必須的修行。
曲奶奶最終還是如願見到除夕夜後最新的日出。
聞煙開車從醫院去到小時候生活的那個街區,車子穿梭在並不寬敞的街道里。
轉來轉去,最後聞煙開到一條沒有出路的死胡同。
車裏空調沒開,聞煙看着周圍陌生的一切,身體在持續發抖。
這是她小時候住了好久的地方,拆遷重建後,早已沒有往年的痕跡。
聞煙伏在方向盤上,小聲抽泣着。
大年初一的天蒙蒙亮,聞煙回到青風花園。
沒人知道她一整天在家裏,都做了什麼。
等她再次出現在醫院時,是在大年初二一早。
聞家接受曲奶奶生前委託,操持她的身後事。又按照她早就立好的遺囑,所有財產全部捐獻給衡江的紅十字會。
曲奶奶最珍愛的箜篌,在她考上醫學院那年,就送給了她。
就是前幾天聞煙用的那個,如今,在聞家老宅小心存放着。
聞煙出現在醫院的一小時後,江北穿着便裝出現她這間小小的辦公室。
「還好嗎?」他輕聲問她。
聞煙彎着唇角笑笑,微微搖頭,手中的動作沒停。
她的桌面上擺着滿滿的資料,好像是在找某份很重要的文件。
「煙煙,抱歉,我又食言了。」
翻看文件夾的手頓了頓,隨即合上放在桌面上,聞煙抬眸直直看着江北。
「坐吧。」她的聲音,有認命後的淡淡絕望。
「江北,不必抱歉,我再任性也不會去怪你。醫生不是萬能的,我怎會不知。」
聞煙處理過多起醫患糾紛,她自己又是神外的醫生,怎麼可能因為主治大夫是前男友,就胡攪蠻纏的質詢和問責。
聞煙靠着椅背,身旁半開的抽屜里有她當初備份的離職表。她的視線停留在漏出半截的離職表,一時也拿捏不准該不該告訴他。
倒是江北,看着她眼底淡淡的紅血絲,有些擔憂。
「要不要跟我回家休息?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江北聲音清潤溫和。
「你先回吧,我找份資料,很快就回。」
江北紋絲未動,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煙煙,你有事瞞着我。」
「對,瞞着你很多事。我不參加曲奶奶的葬禮,不回青風花園,要去溫縣,這些事我都瞞着你。」聞煙說的輕鬆。
看着他,字字清晰,接着又開始整理面前那堆資料。
江北起身,隔着桌面拍拍她的頭,「我先走。」
聽到辦公室門被合上,聞煙才從浮白的紙張中抬起頭,看着門口的方向,輕聲說了兩個字。
大年初六,剛結束一台緊急手術的江北,在休息室聽着手術室的醫護人員議論不止。
「看院裏通知了嗎?醫務科的聞幹事離職啦。」
「就是啊,聽說接替她工作的人脾氣挺大,眼高於頂不大好相處。」
聽聞此消息的江北猛地起身,看着手機上的通知大步跑遠。
那間辦公室空空蕩蕩,往日的痕跡全然無存。
手機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聽筒里說話的女聲提示她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信息發出去,也是石沉大海,不見回復。
江北明白,那天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聞煙,離開衡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