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妃趕緊跪下裝糊塗:「臣妾愚笨,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可她在心裏,卻默默的把宮外那位大人罵了一百遍:「幹什麼不好,偏生給皇上出餿主意。軍餉不夠,向老百姓收稅便可,為什麼要讓後.宮中諸人拼湊?」
「如妃,想必兩三天以前,就有小太監來告訴你們,說朕今日要挨個到你們宮裏坐一坐,你們有什麼多餘的金銀,便拿出來些,也算是對軍營的一種支持。要知道,如今咱們的太平天下,你們的好日子,可都是守軍給帶來的。」皇上意味深長的盯着如妃:「朕自己,也捐出了金一千兩,銀兩千兩,還有養心殿裏那些擺設,什麼唐三彩,宋瓷,一些字畫,都用來換錢,留着做軍餉用……」
如妃抱了個唐三彩的馬出來。
皇上笑道:「如妃果然通情達理,又識大體。」
如妃把那馬放在桌上,她自己又裝可憐:「皇上,不是臣妾不給,只是這唐三彩是假的,臣妾這裏還有宋瓷,也是假的,就連臣妾做的金手鐲,也不是純金的,臣妾娘家勢單力薄,臣妾的日子過的很是艱辛,臣妾昨晚上還吃蘿蔔條呢。」如妃故意擠出兩行眼淚。從衣袖裏摸出十兩銀子來:「這是臣妾所有的家底了…….」她把銀塊子扔進小太監抬的筐子裏,小小的銀子發出白色的光,投進筐子裏,顯的更小了。
皇上冷了臉,如妃不想拔毛,皇上也沒有多說什麼,站起身就走,一連去了好幾個宮殿。東西六宮,前後院落都走了,筐子裏的東西還是沒有幾件,少的可憐,皇上看見都要嘆氣。
有的妃嬪捐出一支簪子來還要哭上半天:「皇上,臣妾就只有這一支值錢的簪子了,為了軍餉。臣妾也只能割愛,皇上一定要記得臣妾,以後要多多賞賜臣妾才是……」
皇上沒好氣的道:「朕差點把自己都捐出去了,拿什麼來賞賜你們?」
後-宮妃嬪如此不識大體,倒讓皇上十分頭疼,有探信兒的小太監來報,說是這幾日如妃娘娘把宮裏值錢的東西都給藏了起來,還派小宮女去宮外買了幾樣假花瓶,假馬。明明就是糊弄皇上,她們都在裝窮。
這一切,皇上心知肚明。
幾個筐子還擺在養心殿廊下。
七公公見皇上面色不好,便道:「皇上,其實說起來,各位娘娘都是有些的。有些娘娘的娘家,可是朝廷的重臣,她們怎麼會沒有銀子呢。不想捐,也是有的,只是皇上彆氣壞了身子。再想辦法吧。」
「朕倒是想帶着小太監去她們各宮裏搜,搜到什麼值錢的,便充當軍餉。」
七公公瞪大了眼睛。
皇上自嘲似的笑了:「朕只是隨口說說,捐不捐軍餉,要讓她們自願,若朕逼着她們捐軍餉,傳出去,別人要笑掉大牙的。再說,她們這些目光短淺的女人,哪裏曉得這軍餉的重要性。她們只知道在後.宮裏吹拉彈唱,曲意逢迎罷了。」
「誰說女人只會吹拉彈唱,曲意逢迎?」芙蓉帶着茶茶進宮。各人身上背着一個包袱。
皇上錯愕:「怎麼,你們,你們怎麼進宮了?」
「皇上難道忘了,當初賜予我腰牌的。」芙蓉站在養心殿門口,瘦小的身子卻是神采奕奕。
「朕……剛才並沒有說你們……朕只是在說後.宮中的女人。」皇上乜斜着芙蓉:「你們來,所為何事?」
「我們來給皇上送東西。」芙蓉把包袱取下來攤開,裏面是一些首飾並銀子:「前些天皇上不是說,軍餉困難麼,我想着,積少成多總是好的,我們家雖沒有多少銀子,可……畢竟也是皇上的子民,我們也應該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這點東西,是我收拾出來的,皇上不要嫌少。」
茶茶也攤開包袱,裏面是一些銀質器物。
皇上驚詫,他突然感動起來,又不想在芙蓉面前落淚,只是極力忍住,他喉嚨發酸,努力皺着眉頭道:「白芙蓉,朕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胸懷…….」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老百姓,不敢稱胸懷。」芙蓉笑笑:「只是護住軍營,咱們才有好日子過不是麼。」
皇上點點頭,他久久的凝視着芙蓉,他終於明白芙蓉跟這後.宮中女子的差別。
芙蓉以國家為重,而這後.宮中的女人,只顧着自己的小家。
皇上收下了芙蓉的銀子。雖然少,可這是心意。
次日,皇上親自去了白府。
這一次,皇上身邊不僅跟着七公公,還跟着幾排護衛,還有提着香爐的小太監,喊禮的小太監並伺候的小太監。
皇上坐於轎攆之上,他穿着明黃色的龍袍,蜿蜒前行的隊伍穿過廄,引得賣菜的小販,酒樓里端茶遞水的小二不停的探頭張望。
轎攆停在白府門口。早有喊禮的小太監叫白家人出來迎接。
芙蓉打了個雞蛋塗了些麵糊在臉上,如今麵糊還沒有干。這是她自製的一種面膜,聽說可以緊緻皮膚,可剛塗上便聽到門口喧譁不已,葫蘆已扯了她的衣袖往門口去:「大姐,不好了,皇上來了,叫咱們去門口迎接呢。」
「等等……我得把臉上的麵糊洗了。」
「別洗了,迎接晚了,可就來不及了,皇上會生氣的。」葫蘆腳下生風。
皇上已上了台階,大門打開,芙蓉白着一張臉蹦出來,驚的皇上倒抽一口涼氣,仔仔細細辨認了一下,認出是芙蓉,皇上才皺眉笑道:「大白天裝鬼玩呢?」
芙蓉只得拿衣袖揩揩臉上的麵糊:「不知皇上駕臨……我們…….」
「不用迎接了,朕又不是外人。」皇上提着袍子進了白家。
小太監們在門口守着,個個站直身子,面色沉重。
廄里來了不少看客,或是挑着擔子,或是提着籃子,均站在小車胡同議論着。
「很久沒看到皇上如此隆重的出行了,怎麼今兒到了白府?」
「誰知道呢。這事也說不準,難道是白家那小子中了舉?如今也不是應試的時候啊。」
「不知皇上駕臨有什麼事?」芙蓉縮着脖子。臉上是麵糊,手上也是麵糊,卻又不敢去洗。
皇上笑了:「當初你進宮找弟弟時,倒是雄赳赳的,怎麼如今在你自己家裏,你反倒怯怯的?」
「今日…….不知皇上來,我給臉上塗了東西,有畜,所以不好意思面聖…….」芙蓉結結巴巴。
「沒事。以前不也很醜麼?」
芙蓉一驚。
皇上趕緊改口:「朕是說,以前也不很好看。不對…….朕是說,朕又不是看重外表的人,朕今日來,有事要宣佈,你且去洗一洗吧。不然,朕瞧着你這張白臉,也怪瘮的慌。」
芙蓉飛奔出去,洗淨了臉,不及擦乾,便趕緊閃進來,在皇上面前站着。
葫蘆平時無法無天的,見皇上駕到,他也嚇呆了,怕自己說錯什麼會讓皇上生氣,趕緊道:「我得去看書了,皇上要宣佈什麼,慢慢的給我大姐宣佈就好了。」
「那日你們往宮裏送銀子,實在是感動了朕,朕想着,給你們家賜一塊牌匾,讓廄那些富戶也好好的效仿效仿,你覺得如何?」
「不好吧。」芙蓉有意推辭:「我們家不過是捐了幾樣東西,又不值什麼錢,也就是個心意,皇上若是賜我們牌匾,我怕…….承受不起……還是算了吧。」
「朕賜牌匾,可是極稀有的,怎麼,你不願意接受嗎?」皇上有些詫異:「你若不收下,那朕可就讓人把牌匾抬回去了。」
「那……就抬回去吧。」
皇上無法:「既然你們不想要牌匾,那朕就收回了,不過你們家所做的事,朕還是要大力的宣揚一番,這畢竟是振奮人心的事。說不準,這事宣揚出去,以後會有更多的人捐軍餉呢,讓後.宮那些女人也學一學,別一天到晚只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皇上,還是別宣揚了吧,我們全家只想過平平靜靜的生活,皇上也知道,我是低調的人啊。」
「朕宣揚你們的事跡,不全是表揚,也能刺激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捐銀子,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你怎麼不願意呢?」皇上不解。
芙蓉卻狡黠的湊了上來,故意壓低聲音:「皇上,民女倒有一個法子,可以讓後.宮中的娘娘,還有那些大臣乖乖的交銀子,而且,是主動送銀子給皇上。」
「哦?」皇上顯然十分感興趣:「有這麼好的法子嗎?你說說看。」
春娘捧茶上來,是鐵觀音。皇上淺淺的喝了一口,茶水是新沏的,很香,皇上又含了一口在嘴裏品着。
「皇上,民女的法子便是,皇上趕緊娶我妹妹吧。事不宜遲。」
「噗」的一聲。皇上嘴裏的茶噴了出來,他只當芙蓉在給他開玩笑:「芙蓉,不帶這樣的啊,明明說好有法子,卻是變着法兒的讓朕娶你妹妹。你這不是欺騙朕的感情嗎?」
「我哪裏敢欺騙皇上的感情,我的法子,就是皇上娶我妹妹,這個法子一定能行的。」
皇上聽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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