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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出事了!」
林嬰寧看着一臉焦急的小廝,「你慢點說。」
小廝吸了口氣,隨後說道,「二小姐,二小姐摔了!」
林嬰寧瞬間睜大眼睛,「什麼!」
林英諾那樣被護着,輕輕摔了一下,卻直接摔出了血,穩婆大夫直接被叫過去了,可情況並不樂觀。
「府里的大夫呢?!」
小廝苦着臉,「小姐,不行啊,情況太嚴重了,二小姐的胎位不正,推不過去!」
林嬰寧早就準備好了可以找到的最好的穩婆和大夫,平常大部分都在府內,出事之後直接就沖了過去。
可就是這樣的配置,林英諾卻和前世一般,再次出事。
林嬰寧咬牙,瞪大眼睛,「我再去找!」
「找遍全城的大夫和穩婆,只要可以幫二姐生產,都找回去!」
馬淳德趕緊衝過來,「小姐,燕國公世子來了!」
林嬰寧一愣,「他來做什麼,我們這邊正忙着,讓他走!」
「現在你陪我去找找穩婆!」
馬淳德頓了頓,「不是,世子是......帶來了當年給燕國公夫人接生的穩婆。」
林嬰寧的腳步瞬間停下,「什麼!?」
「他帶來了?」
馬淳德點點頭,「對!」
林嬰寧咬牙,「走!帶他過去!」
燕國公夫人當年高齡產婦,生下李初年,也是差點大出血去子留母,沒錯,去子留母。
對於燕國公而言,沒有孩子沒事,沒有老婆,不行!
還是這位穩婆出山,救下了李初年的命,若是沒有她,那李初年就沒有了。
「嬰寧。」
李初年看到林嬰寧走出來,「走吧!」
他沒有多說什麼,身後已經沒有馬車,「穩婆已經去張府了,你隨我過去吧?」
他坐在馬上,看着林嬰寧,而林嬰寧頓了頓,咬牙直接飛身上馬,反而自己抓住了韁繩,「走!」
李初年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剝奪了馬的控制權,感受到身後的人焦急,他默默低頭,縮了縮身子,小鳥依人的在林嬰寧的懷裏。
「駕!」
李初年的馬認識林嬰寧,除了李初年,就是林嬰寧可以騎它。
林嬰寧快速駕駛着馬匹,懷裏的人是前世糾葛甚深的人,出事的人前世出事,今生竟然還躲不過去。
這不可以!
她回來的意義是什麼?
是改變一切悲劇!
若是連二姐的悲劇都無法扭轉,她之後如何為大梁,為父親,為大哥,為林家做出改變?
前世二姐出事突然,確實也叫上了那位穩婆,可已經晚了,侄子生下來,二姐便廢了。
這一次來的快,總....總能成的吧!
「寧兒!」
白氏着急的出門,看着林嬰寧駕駛着馬遠去,身後馬淳德趕緊趕着馬車過來,「夫人!夫人!上車!」
白氏趕緊提着裙子走上去,明明一切都準備的那麼好了,怎麼二女兒還是出事了!
「夫人,夫人撐住。」
二姐夫此刻紅着眼睛,完全不顧門外人的阻攔,直接進入滿是血腥氣的屋內,抓着林嬰寧的手,滿眼通紅。
「夫人,三妹快來了,說是找了給燕國公夫人接生的穩婆,你一定撐住。」
林英諾的臉色極其蒼白,疼痛讓她說不出話來,眼淚一直流,遮不住她眼底的恐懼。
她害怕,她害怕孩子沒了,自己沒了。
日後留下夫君一個人,怎麼辦?
若是自己沒了,孩子還在,留下自己的孩兒,她怎麼能放心。
「來了!來了!穩婆來了!」
院外的侍女忽然驚叫出聲,而張老夫子親自請着穩婆,雖然已經年過半百,可他氣力猶存,走的很快,穩婆幾乎是被拉着過來的。
「麻煩了!」
張老夫子的嘴唇在抖,他的夫人何嘗不是在生兒子的時候落下病根,早早離開,他不想兒子也遭遇自己的這般悲劇。
「哎,好!」
穩婆什麼場面沒見過,進去之後,看着產婦的男人在房內,便說道,「確定不走?這邊血氣,可會沖了你的文氣。」
雖然很難聽,但多少人都覺得會,所以不讓男人進產房。
結果二姐夫直接搖頭,「我不走,什麼文氣,我只要我的夫人和孩子。」
穩婆聽到這話卻笑了,「那就待着!」
「產婦不要緊張,很快就能結束。」
穩婆進入之後,又是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來,張老夫子在外面坐着低着頭,深深呼吸着,不敢放鬆。
而林嬰寧和李初年此刻到了張府門口,她直接跳下馬來,留着馬慣性向前奔襲兩下,便被李初年趕緊拉住韁繩停下了。
「林三小姐,在裏面呢!」
小廝看到林嬰寧,趕緊帶着進去,李初年也追上。
「嬰寧!」
林嬰寧沒有回頭,小廝也直接請李初年進去了,畢竟現在給少夫人接生的就是燕國公世子請過來的穩婆。
「嬰寧!」
林嬰寧一步沒停,幾乎是跑着到了二姐的房門前。
「用力,用力!」
林嬰寧模模糊糊聽到穩婆的聲音,和二姐痛苦的悶哼,血氣的味道不斷侵入她的鼻翼和神經。
她的手在抖。
「嬰寧....」
李初年終於追上來了,張老夫子看到了兩個人,就站起來。
「嬰寧,初年,你們倆來了。」
林嬰寧看過去,點點頭,「伯伯不用擔心,這位穩婆很厲害的,二姐不會有事,必定母子平安。」
張老夫子點頭,「嗯!」
這孩子,到底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她滿眼滿臉,都是未知的恐懼,都是不能確定的不安穩。
一雙清澈的眼睛此刻通紅,雙手緊緊握住,背脊繃直,不肯放鬆,像是在與命運抗爭般的直挺着。
李初年走到了林嬰寧的身邊,他從沒見過林嬰寧這副模樣,他只覺得心疼和害怕。
若是自己沒有恰好因為母親壽辰的事情提前邀請了穩婆到都城,若是自己沒有聽到嬰寧二姐出事的消息。
那嬰寧該面對的,是什麼?
此刻她都害怕成這樣,甚至比那日她說狠話去刺痛自己的時候,更讓他覺得驚慌。
「沒事的......」
林嬰寧聽到了李初年的聲音,但此刻她已經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她的耳邊都是二姐的痛苦呼氣聲,眼前是一盆盆的血水。
一個人怎麼能夠流那麼多的血呢......
「再用力!」
穩婆的聲音傳過來,林英諾一聲慘叫,旁邊的大夫似乎說道,「含一片,含一片!」
人參片,已經含在了林英諾的嘴裏。
「深呼吸!深呼吸!」
林嬰寧閉上眼睛,眼前的血色漸漸染開,慢慢染開,大片的血色,根本化不開,全部沾滿了視線任何一處。
她看到了記憶中一片狼藉,驚慌失措的過去,看到了一具具屍體,父親,大哥,母親.....
「嬰寧....」
有人在呼喚她,一隻溫暖的手慢慢牽住了她,輕輕握住。
「不怕.....」
似乎有光在亮,從血色當中,一點點亮起。
「哇!」
「生了生了!」
下一刻,新生兒的哭聲在屋內響起。
「血止住了!」
屋內的大夫不由喊道,「穩婆,穩婆,剪臍帶!」
林嬰寧的眼睛猛地睜開,眼淚瞬間在眼中落下,重重掉了下來,陽光透過眼淚,折射出彩色的光,「啪嗒」落在地面上。
「哇哇哇!」
孩子生了,血止住了,沒有大出血了......
「嬰寧,沒事了!」
旁邊的人還輕輕握着她,喜悅的空氣猛然間打破封鎖在她心口的閉塞,讓她從窒息之中緩緩脫身,一切,改變了!
白氏來了,正巧小外孫被抱了出來,花甲之年的穩婆笑呵呵的抱着小娃娃,「是個男孩,足斤足兩,母子平安。」
白氏狠狠鬆了口氣,回過頭就看到小女兒和李初年在長廊那邊坐着。
她還注意到,李初年的手和寧兒的手竟然牽着呢?
「沒事了,沒事了。」
張老夫子瞬間喜笑顏開,「親家母,是孫子,是孫子。」
白氏笑着點點頭,隨後向無奈看看,說道,「我進去看看。」
張老夫子趕緊點點頭,「對對,該去該去。」
白氏走進去了,二姐夫現在握着林英諾的手,二十多歲的漢子,直接淚流滿面,「若是你真出事了怎麼辦?」
「你若是拋下我和孩子,我就和一塊走。」
林英諾疼的直接氣道,「你敢!」
二姐夫哭道,「你要是敢我就敢。」
林英諾痛的厲害,氣的瞪他,白氏進來了。
「諾兒!」
白氏的聲音出來的那一刻,原本堅持着的林英諾瞬間愣了下,「娘?」
看到白氏的那一瞬間,恐懼直接突破了她的堅持,「娘.....」
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兩個淚流滿面的人,一塊看着白氏,「娘,嗚嗚嗚。」
白氏滿眼的心疼,但此刻看着哭的不成樣子的兩個,不由頓了頓,忽然就覺得這兩個,莫名有些喜感。
白氏過去,接過來給林英諾準備的藥,「好了好了,吃藥,沒事了沒事了。」
二姐夫哭着擦着眼淚,「娘,你可算來了。」
白氏輕輕說道,「在呢,在呢。」
「不哭不哭了。」
林嬰寧此刻回神,太多的情緒此刻都遠遠離開,只剩下喜悅和堅持到來的快感。
她成功了!
改變了
二姐是安全的!
她忽然感受到手中的熱度,愣了下,偏過頭卻看到李初年滿眼的擔心。
她才看到此刻自己和李初年竟然坐在了長廊這邊,而李初年的手和她的手,竟然牽着!?
林嬰寧下意識的就要甩開,卻不想李初年直接握緊,完全不鬆開。
「我不會鬆開的。」
李初年的臉上帶着些霸道,但更多的是擔心的堅持。
「沒事了嬰寧,二姐沒事了,你的小侄子也很健康。」
林嬰寧頓了頓,「鬆手。」
她黑着臉,冷漠的說着。
李初年卻搖搖頭,「你在害怕。」
林嬰寧咬牙,「我害怕如何了,鬆手!」
李初年雙眼漸漸深邃,下一刻,他忽然一下將林嬰寧按在了長廊的座椅上,「林嬰寧,你到底怎麼回事!?」
眼前的少年侵佔着她的氣息和領域,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盯着自己,滿眼的疑惑,更帶着威脅。
「你到底是遭遇了什麼?要做什麼?這一個月我不在,你到底怎麼了?」
李初年靠近,明明可以打得過他的林嬰寧,此刻卻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動作。
「你想離開我對嗎?」
「你就這樣離開,你想過我會如何嗎?」
林嬰寧咬牙,「你如何和我有什麼關係!」
李初年忽然再次靠近,炙熱的呼吸直接貼着林嬰寧的鼻子,「林嬰寧,你不要仗着我喜歡你,非你不可,就對我什麼都瞞着!」
「我喜歡你。」
林嬰寧的手被李初年狠狠握緊,不給她任何一個空間可以讓她逃離。
「林嬰寧,我喜歡你!」
他惡狠狠的說着情話和表白,看着林嬰寧手足無措的表情和動作,卻忽然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慢慢爬上來的恐懼。
李初年呆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林嬰寧從驚愕到恐懼,似乎下一刻,就要到他最不能承受的厭惡。
林嬰寧的腦海里,她的眼前,都是那個惡狠狠拿捏着她的命,她的心,她的一切的男人。
那個十年後的李初年,那個完全控制着她,連死都不能死的李初年.....
「罷了.....」
李初年忽然鬆開了手,他坐直身子,偏過頭看着林嬰寧,有些疑惑的眼,更多的是溫柔。
「你不和我說便不和我說,日後有什麼事情,我還是在的。」
「就算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也逃不脫的,我還在。」
李初年忽然想到什麼,再次靠近,俊美的臉蛋上帶着些威脅,「只要我不死,你永遠嫁給不了別人,什麼莫韓元,什麼秦應峰,都不行。」
「只有我才能娶你,你只能嫁給我,知道嗎?」
林嬰寧回過神,此刻已經是十年前,曾經遭遇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所以,她打得過現在的李初年,她不必害怕!
「滾!」
林嬰寧低着頭,吼着的這一句,讓李初年眉頭微動,嗯,這樣好像是,正常了......
「行吧,再有事情叫我,穩婆我先讓她在這裏受着了。」
林嬰寧頓了頓,抬頭看着他,神情複雜,卻還是說道,「今天,謝謝....」
李初年瞬間喜笑顏開,「不客氣。」
「為了你,你的家人我也該保護的,一切都是我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