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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正與子衿在裏間說話,便見抱琴款款走了進來,走近看着我道:「主子,皇后娘娘身邊的墨蘭姑娘來了。」
「哦?」我抬眉看着抱琴,然後道:「可是有什麼事?」
抱琴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知。」
我便整理了一下雲鬢,然後道:「快請了進來吧。」
不一會子,便見墨蘭走了進來,恭謹地拂了禮,在我的虛扶下起身。
我笑着道:「墨蘭姑娘怎麼來呢?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叮囑?」
墨蘭順目道:「回婕妤娘娘話,奴婢是奉皇后娘娘命,來請主子前去椒房殿一趟。」
我微微覺得有些異樣,卻說不出是哪裏不對,便又笑語道:「墨蘭姑娘可知是何事?」
墨蘭這方抬目看着我,低聲道:「其實奴婢也不知是何事,只知今日鄭昭儀召了一眾嬪妃在椒房殿,還請了陛下前去,似是有什麼極大的事要說。」
聽到此,我微微蹙眉,鄭昭儀如此大張旗鼓的,必不會做無用之事,昨日馬婕妤方小產,今日便這般,難不成與小產一事有關。
待我抬眼,見墨蘭恭謹斂目,便揚笑道:「勞煩墨蘭姑娘了,姑娘且先行回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我隨後便到。」
墨蘭微微頷首:「是,那奴婢便先告退。」我微微點頭,她便拂禮退去。
我起身便道:「替我收拾更衣,六宮都在那了,耽誤不得。」子衿與抱琴頷首,便扶了我去內室。
子衿一邊替我整理衣衫一邊道:「鄭昭儀今日鬧出這般陣仗,莫不是找出了什麼蛛絲馬跡?」
抱琴這時也道:「若真如此,那漪瀾殿速度也太快了些,昨日的事,今日便有了眉目去向。」
我微微抬手任由子衿抱琴替我打理着,嘴角噙着淡淡地笑道:「漪瀾殿的一向是雷厲風行的性子。那辦事的風格,只怕就是男子也沒幾個能比過了去,再者,她如此上心。無非是因着近日陛下對她愈發淡了,且她那一邊也順帶着不受寵,眼看着沒了往日的風光,如今有了這麼個好由頭,她如何不百般費心去做出點什麼來,一旦安了陛下的心,只怕協理大權,三千聖寵那還不是接下來的事。」
抱琴聽了,疑惑道:「可此事,漪瀾殿不是嫌疑頗重嗎?如此。倒叫人愈是不明白了。」
我笑着道:「這便是我後面想說的,她這麼做或還有一層,在眾人前奔波此事,藉此擇開自己與此事的關係。」
抱琴微微點頭道:「如主子所說,倒聽起來極像。」
我微微一笑。這時子衿看向我道:「到底鄭昭儀與主子水火不容,主子萬事小心些。」
我點了點頭道:「我既未做虧心事,倒也不怕見了鬼。」說完我對鏡一覽,然後道:「好了,走吧。」子衿和抱琴便扶了我出門去。
待到了椒房殿,經內侍宣報,我便盈盈提步而進。到了駕前,便恭敬拂禮道:「臣妾給陛下請安,陛下長樂無極,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長樂無極。」
垂首間,便聽到皇上溫聲道:「起來吧。昨日為着闔歡殿的事累了不少,無需多禮,入座吧。」
我盈盈欠身,然後道:「臣妾謝陛下。」便起身尋了位子坐下。
這時我抬眼正逢上鄭昭儀移來的目光,只見她媚眼上挑。嘴角噙着一絲不知然的笑意,叫人愈發覺得異樣。
「朕一下朝,鄭昭儀便請了朕過來,究竟所為何事?說來聽聽。」這時便從上座傳來皇上的聲音。
鄭昭儀瞬間收了目光,巧然看向皇上道:「臣妾原不想擾了眾姐妹,只是今兒一早臣妾便得聽一件事,此事又實在是打緊,便不得不請了眾人來看。」
只見皇上只看着鄭昭儀不語,而一旁的皇后娘娘倒是淡淡道:「因着妹妹的召,六宮這會子皆是到齊了,妹妹總不叫眾位姐妹們巴巴地瞧着妹妹賣關子吧,既是要緊事,便是趕着時間說的,妹妹還不詳盡道來。」
只見鄭昭儀難得的斂了目肅然道:「具體事宜臣妾也是聽姚順常所說,不如由姚順常詳細道來。」
說完她便微微側首道:「姚順常,今早你所告訴本宮,此刻便一字不落的說與陛下和皇后娘娘聽聽,六宮面前,陛下和皇后娘娘自有公斷。」
在場眾人的目光霎時都轉到了姚順常身上,只見姚順常緩緩起身道:「是。」便走到駕前欠了身。
皇上只微微掃了她一眼,便道:「說吧。」
姚順常便微微頷首,然後道:「嬪妾所說,乃是與馬婕妤昨日小產一事有關。」果然,我淡然一笑。
在座瞬時皆驚,只見皇上也登時變了臉色,然後凝視着姚順常道:「你說。」
姚順常看起來倒是鎮定,然後道:「嬪妾……」
她微微頓了一下,便又道:「知道趙婕妤娘娘在前幾日曾去探望過安胎與闔歡殿的馬婕妤。」
我瞬時明白了些什麼,抬眼射向姚順常,只見姚順常微微一抖,不敢看我,而皇上沉聲道:「鄭昭儀請了朕來,便是要說這麼件小事麼?」
只見皇后娘娘也道:「昭儀妹妹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些,趙婕妤原是輔助本宮打理六宮,去探望懷有龍裔的嬪妃,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若是這般小事也要大張旗鼓的喚了眾人,請了陛下來說,那豈不是什麼些個事也不分了輕重去,妹妹何時這般糊塗了。」
只見鄭昭儀淡淡一笑,然後道:「還請陛下與皇后娘娘聽完姚順常的話,皇后娘娘再瞧臣妾是否是糊塗了。」說完看了姚順常。
姚順常微微垂首道:「回陛下,回皇后娘娘,嬪妾還知探望的同時,趙婕妤娘娘親自送了安胎湯去,讓馬婕妤娘娘服了去,而且當時還命自己宮裏人不許放了闔歡殿的宮人出去。」
殿中再次沸騰,目光都轉向我身上,我只淡然一笑,端然坐於那裏。
這時便見皇后瞧着姚順常道:「既是如此,此事你如何得知?」
姚順常微微垂首道:「是嬪妾身邊的小寅子告訴嬪妾的,小寅子因與闔歡殿當差內侍來喜是同鄉,因此私底下便說過此事。」
「哦?」皇后挑眉看了姚順常一眼,便轉首看向皇上,只見皇上淡淡道:「那便傳來喜。」
果不見一會兒,一個內侍上了殿來,拂禮起身後,我方知此人正是那日見我去闔歡殿,撒腿便要跑的那個內侍,便心下瞭然。
皇上凝眉看着那來喜道:「來喜,姚順常宮裏的小寅子是你的同鄉?」
來喜忙道:「奴才回陛下話,是,因着我們同鄉,便常一起閒聊。」
皇上轉首看向皇后,皇后領悟地頷首,便開口道:「你跟小寅子說,趙婕妤曾帶着安胎湯看望你家主子?」
那來喜忙道:「奴才回皇后娘娘話,是。」
皇后道:「好,既是如此,那你便在陛下與本宮的面,詳盡說出當日的情形。」
來喜偷偷抬頭瞄了我一眼,我只淡然的瞥向他,他便連忙垂了頭道:「是,那日我家主子由着紫荊姑娘侍奉着在殿內,我們便在殿外伺候着,忽地見到婕妤娘娘進了來,奴才欲去稟告我家主子,誰知被婕妤娘娘身邊李朝恩李公公攔下,呵斥了奴才幾句,還賞了奴才一耳刮子,不叫奴才進了去,然後婕妤娘娘便叫人攔了我們,既不叫我們進了殿伺候主子,也不叫我們出了闔歡殿去,把奴才等好一頓嚇,只不知哪裏惹怒了婕妤娘娘。」
「胡說!那日明明是你見了我家主子也不見禮,轉身撒腿就跑,沒個半點規矩,才叫李朝恩攔了你,只微微碰了下你帽子,說了你幾句罷了,哪裏就賞了你幾個耳刮子了?」一旁的抱琴聽了,便憤懣道。
我微微抬手,然後淡淡道:「抱琴,不得無禮,有陛下與皇后娘娘在場,必會明察,還不退下。」抱琴無奈,只得退到身後。
「當着陛下與皇后娘娘,和六宮的面,趙婕妤身邊得臉的宮女便這般肆無忌憚,威脅證人,可見協理六宮來,趙婕妤好大的威儀啊,只怕不得久,就是本宮這個昭儀也得看趙婕妤的臉色過日子了吧?」只見鄭昭儀微微挑眉,淡着聲音道。
我微微一笑,然後道:「昭儀娘娘言重了,抱琴不過是個坦率的性子,為着臣妾鳴不平,何來威脅一說,至於他的,娘娘您是昭儀,微分尊貴,臣妾哪裏敢越了界去,協理六宮以來,臣妾也只當是盡了心竭了力,唯恐絲毫閃失了去。」
皇后這時也溫言道:「趙婕妤的性子本宮也是知道的,做事也兢兢業業,沒有半點馬虎,待人接物也是有規有矩,親和有加,斷不會依仗權勢,沒個上下,昭儀妹妹只怕是想多了。」
鄭昭儀瞧着笑道:「既是如此,那方才抱琴的凌厲氣勢皇后娘娘也是看着的,主子沒說話,一個奴才倒插得不少的話,若是不處理了去,只怕他日就沒了個章法,奴才一個二個都翻了天去,那還了得?」
皇后娘娘正在為難猶豫間,鄭昭儀便笑意全無,冷聲道:「王慎,去,賞了三十板子,也叫人知道了規矩。」
王慎一聽,眉眼皆是笑意,鬼精道:「是,奴才這就去。」說完便對我躬了個身道:「婕妤娘娘,得罪了。」然後便使了個眼色,就要命人拉了抱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