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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夫人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放在扶手上的掌心因為緊張出了薄薄一層汗。
她顫抖着望向門外,只見一青衣男子,緩緩走進了正廳。
元夫人差點一個踉蹌。
那人越來越近,走近一看,赫然是暮陽那張清秀的小臉。
元夫人神色閃過一抹失落,隨即驚訝地張了張口,「你,你怎麼?」
她不是在麻袋裏麼?
那麻袋裏的人是誰?
藍牙見來人是暮陽,嘴邊的兩撇小鬍子都抖動了起來。
暮陽踢了踢地上的麻袋,似笑非笑看着藍牙。
「怎麼?先生見到我為何如此惶恐?」
藍牙臉色巨變,指了指麻袋,「你不是應該在麻袋裏麼?」
元夫人指使手下的小廝前去鬆開麻袋,一個花枝亂顫的女人昏迷着從麻袋裏倒了出來。
竟然是秋紅!
她歪在一旁,屁股墩兒上還被扎了個洞,現下還呼呼流血。
元夫人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雖然在找兒子這件事上糊塗,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很清醒的。
她冷聲道:「藍先生,我的元兒怎麼沒來?請你給我個解釋!」
藍牙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行騙江湖幾十年,某次在大街上遇到了元夫人,誤打誤撞說了句元夫人心中有一個掛念之人。
元夫人當時方才失了孩子不久,聽見藍牙說得這般準確,便將藍牙帶回元府奉為上賓,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
這幾年更是借用元夫人思念成疾,從元府撈了不少好處。
誰曾想一朝陰溝里翻了船。
藍先生瞪了暮陽一眼,若這臭小子乖乖躺在麻袋裏讓他抽乾精血,就不會生出這許多破事兒。
他抖了抖自己的兩撇小鬍子,甩開寬大的道袍便在元夫人面前跪下。
「夫人,我說過,非得以這位小公子的精血和着香灰咱們公子的神魂方才顯靈。」
他指着暮陽,「可是這小公子卻安然無恙,是她的出現奪了咱們家公子的神魂。咱們現下要做的便是將這臭小子拿下,在她意識清醒的情況下生生抽走精血可能會更有效。」
暮陽見這老禿驢都這時候了還敢瞎說八道,她毫不客氣道:「是麼?可我方才進門時,便聽你大聲嚷嚷着說元府小公子的神魂顯靈了。」
「那時你放的並非我的精血,究竟是你本來就是個江湖騙子胡說八道,還是其實,是個人的血都能喚會這小公子神魂?」
藍牙被暮陽噎住,氣急敗壞道:「你……你瞎說什麼?」
他氣得嘴邊的兩撇小鬍子抖得更厲害了,大聲道:「來人,還不把這瘋小子摁住,錯過了最佳時間,小公子的神魂就要再次返回陰曹地府里了。」
元夫人身旁的小廝蠢蠢欲動。
元夫人卻冷喝一聲,「退下。」
隨即不滿地看着藍牙,「藍先生,請你解釋一下方才說見到我元兒這件事,究竟是真,還是,假?」
藍牙吹鬍子瞪眼,「當然是真的。」
他若是否認,豈不是自砸招牌,承認自己是個江湖騙子?
元夫人皺着眉,「也就是說,是個人的精血都行,而不是只有這位小公子的精血才能換回我的元兒?」
這是個坑,藍牙無論怎麼回答,結論都是他騙了藍夫人。
藍夫人當即怒道:「來人,給我把這個江湖騙子給我拉下去關進柴房,等老爺回來再處置。」
「不要啊夫人,您別被這臭小子迷了心智,她是天煞孤星,因為她的存在,所以小公子才回不來。」
藍牙就這麼哭天喊地被拉了下去。
元夫人吩咐兩個小廝將暈在地上的秋紅拖下去,隨即歉疚地看着暮陽。
「方才是我被這臭道士迷了眼,險些給公子帶來無妄之災,此事是元府對你不住。可也請公子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可憐的父母,哪個母親在得知有一線希望尋回自己失蹤的孩子而選擇無動於衷的呢?」
元夫人吩咐小廝端上來個首飾盒,那小廝在暮陽跟前打開,首飾盒裏躺着明晃晃的五百兩銀子。
元夫人態度有些倨傲,「這銀子公子拿着,就當是我為自己方才犯的糊塗事買單。」
元府在京都算得上商賈富豪之家,自認為普天之下的所有事都能用銀子解決。
如果不可以,那就用更多的銀子解決。
暮陽沉着臉,「夫人這話說得有意思,你兒子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少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用一句母愛無私來綁架我。」
「若今日躺在地上被放幹了血的人是我,夫人難道就沒想過,也會有一個如你一般在家盼想着孩子回家的老母親,正等着他的孩兒回家吃飯?」
暮陽厲聲:「做人,不能那麼自私。」
元夫人被暮陽這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她面上掛不住,「我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裏,這可是元府,你只是個做小生意的,得罪了我們元府,信不信我讓你在整個京都城裏混不下去?」
元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不用等我們家老爺回來,我今兒就告訴你了。你想和我元府合作米糧生意,趁早死了這條心。」
事情完全談崩了,暮陽丟下一句,「元府這樣的家風,我們玉迷香坊不合作也罷。」後便離開了。
做生意,合伙人的道德品質非常重要,若元老爺也和他夫人這般蠻不講理,那暮陽確實該仔細考慮一下合作的事宜了。
暮陽回了玉迷香坊,元英帶了幾個人上來,依次給暮陽介紹。
「公子,這位是城東的趙氏米糧店的掌柜趙全,手下管着數十家米糧分店。」
「這位,是城西孫家,雖然不是主要做米糧生意的。可近兩年陸陸續續也涉足了米糧生意。」
……
元英指着他尋回來的這一眾人,依次和暮陽打了招呼。
玉迷香坊出去談合作的人回來了不少,拉來的合夥商大多都是一些小店鋪的掌柜,和元府抗衡起來,顯然就是不自量力。
能看的也就元英帶回來的趙家和孫家,不過也才堪堪夠得上元府的腳趾頭。
暮陽癱倒在她自己製作的老人躺椅上,百無聊賴地搖着椅子腿。
她歪着腦袋,元英正在她身旁的櫃枱記賬,模樣認真得不像話。
暮陽看着他嘆了一聲,「同樣姓元,你就比那個拿鼻孔看人的元府強得多。」
元英提筆沖暮陽笑了笑。
想到元夫人那般荒唐行徑,又想想今日的這些污糟事,暮陽調侃他道:「你也姓元,本公子要不直接把你打包了送給那元夫人作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