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怎樣了?」厲元朗迎上來,焦急萬分。
「睡了,陳醫生給他做了檢查,還好,沒什麼大礙。」
陳醫生是岳父的保健醫生,醫術高明。
厲元朗總算鬆了一口氣。
「我通知全家人,一會兒開個家庭會議,你收拾收拾,我們一起參加。」
白晴蹙了蹙眉,打開半扇窗戶,埋怨道:「都把煙戒了,就不要抽了,這對你身體不好。」
「我知道你心裏煩悶,抽煙不解決問題,一切聽爸爸的。在這種關鍵時刻,你臨危不亂,我們才有底。」
「你慌亂,全家都跟着不安。遇事冷靜不慌,才能最大程度使你保持清醒。」
「接下來,會涉及你今後從政的發展,你要有個全盤考慮。在哪兒去哪兒,是組織應該考慮的問題。不要被別人施捨的決定權迷失了你自身的判斷。」
最後這句話,厲元朗恍然大悟。
白晴真是太聰明、太有智慧了。
始終糾結的厲元朗,從妻子的話語中明白,困擾他的這道選擇題終於有了答案。
是啊,為什麼自己選擇,堅信組織委派,去什麼地方他義無反顧的執行就好了。
何必惆悵該去哪裏呢?
把這個皮球踢回到於勁峰腳下,那麼,既表現出自己的高姿態,又不留煩惱,何樂不為。
況且,誰知道這是不是試探自己,還真說不定。
「老婆,你真高明。」厲元朗沖白晴豎起大拇指,一個大大的贊。
二十分鐘後,在會客室里。
陸霜、陸濤還有白晴和厲元朗,四個人坐在一處。
至於陸霜丈夫和陸濤妻子,都沒有參加。
一個是他們都不從政,對政治方面普遍不感興趣。
另一個,白晴不希望他們出現,讓陸霜陸濤回去口頭傳達即可。
「年夜飯活動取消。」一上來,白晴宣佈她的決定。
「為什麼?」陸霜和陸濤相互對視一眼,十分不解。
白晴直截了當說:「爸爸身體有些不舒服,不適合熬夜,這是陳醫生的建議。」
至於具體原因,白晴不方便透露。
陸濤嘀咕道:「爸爸狀態挺好,吃飯時有說有笑,怎麼忽然之間身體不舒服了?」
厲元朗插言說:「爸爸最近接待不少昔日老同事,過度勞累,讓他多休息慢慢恢復體力。他身體好,才是我們全家人的福氣。」
白晴對厲元朗的解釋頗為滿意,繼續說道:「團圓飯都吃過了,明天一早,陸霜你們一家回京城過年。我要囑咐你,不要把在這裏看到的一切說出去。」
隨後目光落在陸霜陸濤身上,鄭重其事說道:「你們回到各自工作崗位上,關於任何傳言都不要參與,不要發表看法,要學會夾起尾巴做人,本本分分做事,不相干的事情千萬不要觸及。」
「我的這些話,你們也要告訴你們家人,這是我還有爸爸的要求。切莫當成耳旁風,懂我的意思嗎?」
儘管姐弟兩個聽得如墜雲裏霧裏,可誰都知道,白晴的話等同於父親態度,沒有反駁的理由,更不能不重視。
家庭會議時間很短,等所有人離去後,厲元朗獨自一人坐在未動,他在思考,預感到事情已經到了非常嚴重地步。
陸臨松很大可能沒有打算按照於勁峰的意思,同意送馮滔最後一程,他要發起挑戰。
真要到了這一步,事情可就複雜和嚴重多了。
畢竟,一個現任,一個前任,明顯不對等。
岳父僅靠老同志以及閆慧光、王銘宏、林維寬和馮滔的支持,真能撼動於勁峰的底線嗎!
「老公。」見厲元朗坐着發呆,白晴探身過來,站在厲元朗身後,雙手按摩他的肩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白晴悠悠說道:「我見過爸爸,他什麼都沒說,我也什麼不知道。之所以剛才和陸霜陸濤那樣講話,是提前給他們打預防針,以便引起他們重視。」
「說實話,我這兩個弟弟妹妹,想法頗為簡單,沒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很容易被人利用。」
「管住嘴,切記禍從口出,對他們好,也對我們全家好。敏感時刻,一句不經意的話,都有可能引火上身。」
「別看陸霜陸濤所在單位不是政府部門,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誰也不是火眼金睛,可以看穿別人心理。」
原來是這樣。
厲元朗長舒一口氣,攥住白晴的手,輕輕拍了拍,喟嘆道:「你剛才的態度真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算了,時間不早,我們也要早點休息。但願明天能過個安穩的春節。」
這句話是厲元朗的真實想法。對於普通人來講,春節是全家團聚的美好時光。
而像厲元朗這種家庭,卻如同全身壓了一塊巨石,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一晚,厲元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白晴知道丈夫有心事,她也非常想知道答案。
從始至終,厲元朗避重就輕,顯然於勁峰的那通電話,具有高度的保密機制。
白晴一介女流之輩,懂得分寸。
該她知道的,厲元朗肯定會說。
不說,是不想讓她參與。
有時候,知道越少越安全。
厲元朗睡不着,白晴同樣失眠。
夫妻二人背對着背,各自想着心事。
以至於次日醒來,每個人眼睛都是紅的。
吃過早飯,陸霜一家人向父親話別。
厲元朗夫妻和陸濤在門口目送陸霜全家乘車離開。
返回後,厲元朗剛走沒幾步,王主任叫住他,招手示意。
厲元朗過去打聲招呼,走進王主任的辦公室。
遞給厲元朗一支煙,王主任半開玩笑說:「我知道你最近心事多,抽一支,好給腦細胞放個假。」
厲元朗不置可否的接過來,先給王主任點燃,點着自己的香煙後深吸一口,「王主任,你有什麼話請明示。」
「我們只是閒聊,談不上別的。」王主任擺了擺手,「元朗,你有什麼打算?」
王主任服務於岳父,內中詳情自然了解。
既然他這樣問了,厲元朗也沒必要隱瞞。
「不管我願不願意,離開泯中省估計就在最近了。」厲元朗如是說:「對外人,我會服從組織的決定。接受任何調遣。可你問我,我思來想去很久,讓我選的話,我更趨向做一些實質性的工作。」
「比如呢?」王主任彈了彈煙灰。
「我想去龍安省。」
王主任彈煙灰的手頓時僵住,很快反應過來,問道:「你對若州還是念念不忘?」
龍安省西南方向和泯中省交界,北面與漢岳省毗鄰。
厲元朗直言相告,「你說的只是其中之一,我考慮龍安省距離漢岳省很近,方便我照顧家庭。」
「這些年來我經常一個人在外面奔波,對妻子和兒女有虧欠,是時候考慮家庭因素了。」
王主任卻說:「你真想照顧家,為何不選擇漢岳省,那樣不更近麼!」
厲元朗笑了笑,「王主任這是在考我。岳父住在楚中,已經給省領導增添不少負擔。我若是在這裏任職,李書記和胡省長腦殼可要大三圈了。而且,我想換一個全新工作環境,接受新的挑戰。」
「你要接受新挑戰的話,江浦市倒不失為一個理想選擇。」王主任建議道。
厲元朗則道出內心想法,「江浦太招眼,最主要的是,在江浦任職的幹部,都是重點培養目標。至於我,恐怕還不到火候。」
這話說的沒毛病。
廉明宇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他在江浦市弄了一個副省級,之後去了京城團委。
僅僅幾年工夫,就從壞城市常委副市長成為泯中省長。
坐火箭的升遷速度,讓人望塵莫及。
每走一步,紮實穩固,似乎他從政以來,早就提前規劃好一樣。
反觀厲元朗,磕磕絆絆,披荊斬棘,歷經艱苦和艱難,才走到今天。
人沒法比,也不能比。
聽了厲元朗的選擇,王主任摸着下巴,認真思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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