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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剛亮,那希蓮便被王相明生拉硬拽的拉着去神魚凼出水口的pia籪撿昨晚順水流掉落竹pia的魚。那希蓮被表弟拉着手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眼睛要睜不睜的,嘴裏不停打着哈欠,走路時腳尖時踢到地面跌跌撞撞有點站立不穩的樣子,邊走邊王相明說「相明啊,我的好弟弟呀,我好睏,能不能睡一會再去啊」
王相明正色的說「不行,現在天剛亮,太陽還沒有起床,外邊比較冷,魚不怎麼動,去遲了就被野狗偷吃了」
「可是我很困咧,感覺頭暈暈的,我要是掉水裏了怎麼辦」那希蓮心裏極不情願的跟着。
「不會的,早晨的風醒腦,風一吹就不困了,以前聽爺爺說的」王相明說。
那希蓮噘着嘴說「姥爺那個大忽悠,什麼時候說話算過數的」,
記得十歲國慶節那希蓮來舅舅家,外公從外面放牛回來,帶回來幾顆板栗,在火里燒熟着給那希蓮吃了。烤熟的板栗甘甜濃香鼻,那希蓮自然是愛上了這個味道,就纏着外公要板栗,舅舅家沒有,需去外面買,可是集市又沒有,那個時候嘛,很多農家自己產出的東西很少外賣的,像板栗這種東西自然就難得一見啦。要想吃只能自己去有板栗的要家去上門收購。實在被纏得沒法,外公就說等外公忙完農活了去給買很多板栗回來。那希蓮信以為真,可是兩天假過去了也沒有等到外公給買板栗來,外公還是說忙完農活再說。說是忙完農活買來再給那希蓮送家裏去。那希相信了外公的話,回去後從秋等到冬,直到第二年正月來拜年都沒見到板栗。第二年國慶節來,表哥從野外帶回了兩根木通果,那希蓮得吃了一根,那甜味,讓十三歲的那希蓮十分留戀,表哥去了外地,那希蓮又只好去問外公,可是同樣是國慶節時間,農忙也是很重要的,六十多歲的人也要下地幹活的,只好糊弄那希蓮說等農活忙完了去摘一些回來。怕那希帶着表弟表妹去野外,還跟她說山上摘木通果很難的,山里好多蛇蟲,不小心就會中毒,中了毒會死人的,死相老慘啦。那希蓮又是從國慶等到過年還沒到木通果。如此幾次,那希蓮也知道外公只要說以後就知道是沒影的事了。
王相明好奇的問「爺爺什麼時候騙你什麼了「
那希蓮說」沒什麼「
王相明再問那希蓮只是不說,反而跟王相明比看誰先跑到神魚凼口那裏。兩姐弟緊趕慢走到凼口那裏看見pia籪里橫七豎八的躺着幾條魚,還好這個pia在製作之初就有規定,底就的竹條之間必須間隔一公分寬。不然會有很多小魚被這攔水的pia攔住不可。王相明看見魚好像見到了超級好吃糖一樣,忙挽起袖子去撿魚放入白鐵桶里去。還邊撿邊問」姐,這個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說完還把鼻子湊近聞了聞,然後依依不捨的放到桶里,說了句」太香了「
看到他這副樣子,那希蓮感覺要被王相明雷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太假了,魚全身是腥味兒,什麼時候成香味了,這不是胡扯嗎,要不就是王相明的鼻子壞了,分不出腥跟香來了。
去的時候那希蓮沒有注意這清晨,回來的時候頭腦清醒了,自然就感覺不一樣了。你看那南邊的遠山,在晨霧中隱隱約約,像是害羞的大姑娘,掀起輕紗又輕輕放下,看不清的美眸下是含情脈脈還是生氣的嬌嗔,想不出那紗霧裏是輕羅青綢,莞爾之顏也只是由你的心境變化而變化,是極美,是普美,是極丑,只消你的一個想法,她便可以為你化身。再看那山下從東南而來的山谷里有千變萬化的聲響幽幽傳來,一陣陣似千軍萬馬的急行踏踏,似瓢潑的娑娑颯然,似鳴鼓催戰的緊湊,似千魚爭游的淙淙喧譁。不見其顏,已是意亂情迷;但聞其聲,俱沉醉垂眉。美不美,想一想就夠神往。
往北看來就是這後邊的狸貓山,近前是霧粒清析飄移自如,粒粒吻面絲絲微涼,捧不住,拂亂走。仰頭望酸脖子,山在前方,由近及遠越走越高大,最後隱入晨霧中,猶如入天界的古道,看不清前方藏着何等仙境,僅此仙霧環繞不由得你不嚮往天上神仙的美好生活:住瓊樓,飲玉液,太陽為爐灶,月亮為團扇,揉白雲作床,牽霞光為寑帳,點星辰作綴飾,不問世間事,不思人間情,一夢百年,悠悠然,輕鬆愜意!好不快哉!
再西邊是一抹山谷延伸向西北十幾里,雖有溪流,但靜得出奇,沒有其它溪流的熱鬧,聽不見水聲潺潺,看不清溪底的真容,泥土以草的茂盛為榮。水在草叢裏穿行,魚在水裏暢遊,露珠在草尖歡呼,草在霧雲下淚流,相依偎的是萬物,相傾訴的是長情。
遠看村子,白霧成障,一眼難望穿五十米遠,只聽得霧裏隱約雞狗聲此起彼伏,呵斥伴隨來客的招呼,笑談甚歡;孩子們的稚嫩聲聲表達着追鬧的歡快卻伴隨着婦女的高聲吵罵;牛鈴聲由遠而近由近而遠,哄亮的放牛吆喝時有傳出,不見其人,卻告訴你他定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不知何時,不知何處,一聲聲地山鳥嘶鳴驚得霧障慢慢收起,東邊太陽升起,清涼漸變熱浪,一天的烘烤正式拉開序幕,金光攜帶着35度的溫暖而來,看似溫柔,實則霸道,不信你問那曬不熟的青綠和煮不乾的溪河有多少訴說不完的委屈和煎熬!
回到家,王相明跟沈小珍匯報着今早的收穫。那希蓮則去洗漱去了,裙子佩散髮披肩,別有一翻女子的嬌美。只是那個愛他死去活來的小伙子最近幾天是無緣得見了。
吃早餐的時候,聽王得成說明天去長溝村收購木材,那希蓮就好奇問是哪家,得知是玉如義家,聽了小舅說玉如義家的情況後,算是對這個看似老實的小伙子有了一些了解。不過小舅沒有提到關於玉如義家種藥材的事情,自然,那希蓮也就沒有多問。早餐時小舅問她去看了外公沒有,那希蓮說沒有。於是小舅和小舅媽那叫她一定要去看看,不然到時候外公和外婆會生氣的。那希蓮只好答應吃了早餐就去五道彎那邊去看外公他們。其實吧,那希蓮是老不願意去的,不因為別的,每次去外公那裏就會受大舅二舅和外公他們一群人的格外照顧,總是十分熱情的要給她介紹對象,對於她來說外公他們那裏簡直就是人間煉獄,每次到那裏都是找機會跑掉的,沒有一次是在親戚們的歡送下回家的。甚至有一次把皮卡車丟大舅家院子裏自己悄悄搭客車回去的,後來是他爸媽給外婆過生日後開回去的。
那希蓮覺得自己現還年輕,不想早點結婚,可是家裏人卻急得不行,好像她嫁不出去的,三句話不離找對象,給她說出了心裏陰影出來了。其實吧,那希蓮不是不想結婚,可是能讓她有感覺的男孩子還沒有遇到,有時候一個人的時候她也會發呆,想遇到一個能給她溫暖,能給她肩膀靠靠,能牽手相伴看日出看日落。可是這個人又在哪裏呢,他又是什麼樣子的一個從呢,可能只是夢裏見過吧,可能還在學校吧,可能還沒到見面的時候的吧,可能已經在來相見的路上了吧。不管有多少個假設,那希蓮都無法預知到那個人是什麼樣的,是不是能給她帶來歡笑的人。她只能等着,等着那個能讓她有一眼萬年的男人,不管多難等,都會等。
早餐後,那希蓮去了五道彎外公和大舅二舅他們住的那裏,王相明也跟着一起去了。算是有個伴,可以給那希蓮分散一下外婆和兩個舅媽的注意力。有時候親戚太熱情也不好,當然太冷淡也不好。凡事講究適度,適可而止。當然,這個適度怎麼個講究法,還真不好拿捏,有些人喜歡熱情的,如果有一絲冷落就會心中不快;而有的人則喜歡清靜,如果表現的很熱情會覺得不適應,產生反感,故而引起誤會。這個適度還真沒有辦法去衡量,完全靠感覺,誠心相待即可,問心無愧。
車到五道鎮政府前街道的西口,一個大院子,院子是用水泥抹平了的,寸草不生,院牆邊有一些小花台,種着藍草花、菊花一類的。花類簡單。再向里就是一棟十一開間的兩層木樓,樓前壁都是過桐油的,金黃泛油亮的光澤,可謂是保到極致了。雖然房齡有二十多年了,但看起來還以為是最近才完工的新房子。
大舅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二舅兩個兒。大舅的在兒子三年前結婚,生了去年生了一個胖小子,給大舅媽大舅高樂得那叫一個開心啊;二兒子去年結婚,聽說媳婦懷上了,今年在家養胎待產呢。女兒還在讀高三呢。二舅的大兒子今年春剛結婚,小兒子還在讀高三。這麼一大家子可謂是人丁興旺,外公外婆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笑呵呵的。
車駛進院子,靠牆邊停下來。那希蓮還沒下車,外婆、大舅媽、表嫂全都圍了過來,一個個的左看看右看看那希蓮,像是看什麼稀奇寶貝似的。
「我的大外孫女,今天怎麼得來外婆這裏滴,你媽呢,她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外婆好久沒看到咱大外孫女滴,讓婆好好看看……」八十歲的外婆一頭花白的頭髮,長圓的臉皮膚松馳溝壑縱橫,看着比自己略高一點點的外孫女一雙皺巴巴的手拉着那希蓮只差沒掉下眼淚來。
」大外甥女來了,舅媽好想你呢,讓舅媽看看,一段時間沒看見長瘦了呢……「五十六歲的大舅媽,也是那種長圓的臉,不過臉上沒有溝溝豁豁,彎眉,高鼻,花瓣唇,比那希蓮矮五厘米左右,雙手扶着那希蓮的雙臂左捏捏右轉轉,搞得那希蓮像木偶似的,還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沒看出來那希蓮胖了還是瘦了,就說那希蓮瘦了,還叫她三餐要吃均勻,不要像別的女孩家裏的飯不吃,在外面吃麵食之類的,把身體給餓瘦了不好之類的,反正是滿滿的關懷。
」表姐來啦,歡迎歡迎「倒是新婚的比那希蓮小三歲的表弟媳是實在人,只是表示了歡迎,然後幫着拿東西。懷孕了的表弟媳在樓上房間裏聽見外面的歡呼聲,走出來到樓廊上看了一下,見是那希蓮來了,也就慢慢走下樓來。
這些人中還差一個二舅媽沒看見,於是那希蓮問道「外公和二舅媽他們呢」。
「她去給你二舅送東西去了,估計明天才能回來,你外公去菜地了一會兒就回來」外婆說。
王相明從下車就只是站在旁邊,沒人找他說話,他也挺無趣的,不過好在這是在爺爺奶奶這裏,跟自己同齡的人又沒有,自然就只能把自己當不空氣存在。不過大伯母跟那希蓮說幾話後看見他就伸手過來把他抱住,然後問他爸媽在家沒有,在家幹嘛,問他讀書怎麼樣,有長進沒有,怎麼跟表姐一起來的等等。
東西各自分發完畢,外婆就問那希蓮說飯沒,那希蓮自然是說早餐吃過了。然後那希蓮可以自由活動了,大舅媽有事情要忙,說一聲「希蓮來了就別急着回去,你外婆外公天天念叨你,在這裏多住些時間,反正現在又沒讀書了,在哪裏玩都是玩,在舅舅家多住些時間,現在舅媽有事情去忙,先跟兩個表弟媳在家說說話,待舅媽回來再陪你」
那希蓮自是沒意見,兩個表弟媳雖然認識很久了,但真正在一起說話是很少的。只是王相明這個小孩子就真是孤獨了,只在院子裏待了一會兒就受不了,就跑到外面找鄰居家的孩子去玩去了。
外婆跟外公住在中間堂屋的樓上房間裏的,這算是外公跟外婆養老的住房。平時一日三餐由大舅跟二舅一個星期一輪換着來。不用自己幹活,也不用帶糧食,只需要帶一張嘴就可以了。雖然大舅跟二舅的負擔比較重,相比較於其他一些人家來說,外公跟外婆算是得到老有所養了的。畢竟平時只有兩個舅媽在家,兩個舅舅去了金礦那邊找事做,一個月能掙個幾百元錢,再弄點兒外快,也能有七八百元一個月的收入了。前幾年由於幾個舅舅跟那希蓮的爸在金礦有一點股,也是分到了一些錢了的。早幾年前那希蓮的爸爸幾兄弟金礦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來到舅舅家借錢,外公外婆叫他好好過日子,別有的沒的去閉着眼睛鑽洞子把一家人過得飯都吃不上讓人笑話,舅舅也是說他不務正業想着發財等等之類的話。雖然在娘家受了一堆白眼回去,不過錢還是借到了,按那希蓮外公的話說總不能把活人給餓死吧,後來金礦有了產量,就把借的錢轉成了股份給分了紅。舅舅家比其他一些家庭也就相對寬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