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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位,燈光,反光板,監視器……早已準備就緒。
導演喊了action,孟瑤迅速進入了狀態,這些都是和尹浩學的,心情的轉換就在一瞬間。
此番他們拍的是一場哭戲,孟瑤說着劇本里的台詞,聲音如泣如訴,說話間,黑如曜石的眼眸里也就閃現出點點淚花,卻又倔強地抑制着,不讓它落下來,那種悽苦中的堅持,讓人看着特別心動,然而,由於誤會,由尹浩扮演的男主卻根本無動於衷,黑沉着臉,只覺得女主的哭泣惹人心煩,她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走,他猛地一甩,把她甩了一個趔趄,女主哭得梨花帶雨,又過來糾纏男主,口口聲聲控訴女配不齒的行徑,讓男主甚為惱火,一個巴掌,甩在了女主臉上……
就是這麼一齣戲,為了增加真實性,尹浩是毫不猶豫甩的,把在一旁悠悠然欣賞着的凌子銘一下子往前邁了一步,眼睛眯了一下,雙手再度插在了褲兜里,懶懶地退後了。
尹浩過去看回放,搖了搖頭,感覺孟瑤和他表演都不到位,那種激烈的感情衝突還沒有全面迸發出來。
他的要求比凌子銘甚至還要苛刻,立刻決定重新來過,前前後後拍了三次才通過,孟瑤也就結結實實地被打了三次,嫩白的小臉在第三次開拍的時候,都只有通過補妝才能將那浮現在臉上的紅印子去掉。
凌子銘眼睛一眨不眨地在旁邊觀看,此刻特別的深沉,而忙碌的劇組已經開始轉到下個場景,孟瑤和尹浩在旁邊對台詞走戲,兩人及其認真,也非常默契。
凌子銘就這樣默默地看了一上午,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及至下午時分,孟瑤請了假,隨着凌子銘上了車,他還是一派高深的模樣。
這樣的凌子銘就像是孟瑤最初認識他時那樣,那時候的他,甭提多裝蒜了,笑容都很清淡,說起話來也是字斟句酌,特別儒雅,熟悉了,才發現他原來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獅子,霸道,強勢,當然,有時也很孩子氣,最要命的就是刻薄,他一旦不刻薄了,孟瑤還有些不太適應。
孟瑤終於對這位裝模作樣的優雅紳士忍無可忍,「你說說看,我的表演怎麼樣?」
「挺好的。」凌子銘朝她溫和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蛋,「為藝術而獻身啊,疼不疼?」
孟瑤一撇頭躲了開去,凌子銘轉而抓住了她的手,狠狠地捏了捏,「我都沒有捨得打過你。」
「那是拍戲,又不是真的。」孟瑤任他捉着自己的手,也懶得往出抽了,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發現車子行在寬闊的道路上,兩旁林立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少,「我們這是去哪?不是要見你父母嗎?」
「是啊。」凌子銘點了點頭。
孟瑤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同時又想起他曾經說過他的父母在國外,怎麼此刻好像要往郊區走,「你不是說你父母在國外嗎?」孟瑤故意問,看他怎麼回答。
「回來了不行啊。」握着他手的男人,此刻已與她的手緊緊相扣在了一起,臉上一派笑容,眼裏幽幽地閃過一抹狡黠,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你……」孟瑤氣結,「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沒一句真話。」
「誰說的。」他反駁得也是那麼令人可氣,「我說你演得還不錯,這句話絕對是真的。」
孟瑤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也懶得搭理他了。他就在一旁自言自語,「不過呢,還是嫩了些,等我身體好了,我們合作一部吧!」
孟瑤撇了撇嘴,「和大明星合作,我的壓力很大。」
身邊的男人就開心起來,「嗯,這樣就好了,你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了。」
「我原來什麼樣子?」孟瑤吊着眉眼,立即問。
「你原來嘛……」他故意拉長聲音,賣起了關子,半晌,才說道:「口是心非,尖酸刻薄,又天真又狡詐,又幼稚又倔強……」
「你有一句好聽話嗎?」孟瑤咻地一下把手從他的手裏抽了出來,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我這麼不好,那你還……」她顧忌着車上那兩名如影隨形的保鏢,把後邊的話咽了回去。
凌子銘笑嘻嘻地轉了轉眼睛,顯然他很明白她的後半句話是什麼,親密地一攬她的腰,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裏,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再幼稚的女人也有男人喜歡。」
「你……」孟瑤恨得掐了他一把。
「哎呀。」凌子銘仿佛很疼似地咧了咧嘴,然後又巴到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孟小姐,請注意你的影響,關起門來,都隨你,可現在有別人看着呢,」他暗暗地努了努嘴,示意孟瑤看看那兩位坐在前面的保鏢。
孟瑤又很不客氣地擰了他一下,再看那兩位保鏢,兩人均繃着嘴,想笑不笑,特別艱難地控制着。
孟瑤立即正襟危坐,目視前方。
小打小鬧了一陣,顯然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這時她又發現,車子在廣袤的水庫邊上穿行。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
孟瑤有些急切了,同時也隱隱地開始不安。
「去了你就知道了。」凌子銘高深莫測地一笑,「就是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過了水庫,車子七拐八拐,曲徑逐漸深幽,在滿眼綠意蔥蘢中,停在了一處鏤空雕花的鐵藝大門前。只見綠樹掩映的青磚牆上,掛着金色的銘牌,上面寫着雲溪3號院。
此處風景秀麗別致,空氣清新異常,木葉香草的氣息縈繞於鼻端,聞之讓人胸中一盪,真是一處世外桃源之所在。
凌子銘搖下一點車窗,探出頭擺了擺手,門衛立即開啟了大門,車子緩緩駛入,孟瑤發現裏面別有洞天,風景更是獨好,竹林深深,綠蘿繞徑。
「你父母就住在這裏?」孟瑤止不住問,語氣中的艷羨與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凌子銘笑了笑,「只有我媽住。」
孟瑤微皺了下眉頭,待要問他的父親為什麼不在一起,就聽到不遠處傳來陣陣女人的尖叫聲,擾亂了這裏的詩情畫意。
凌子銘突然捉住了她的手,目光嚴肅中又帶着幾分深沉,「小瑤,一會兒見了我媽,你不要隨意說話,我讓你說你在說。」
孟瑤心裏的疑惑加深,此刻車子已經停在了一排青磚白牆的平房前。有一男一女兩位笑容滿面的人早已出來迎接。
孟瑤一行下了車。
「凌先生。」兩人畢恭畢敬地,齊齊與凌子銘打了聲招呼,隨即看到孟瑤,怔了怔,微微低了低頭。孟瑤感覺着他們的態度,應該是這裏的傭人了。
「我媽最近怎麼樣?」凌子銘淡淡地問。
「最近情況又不太穩定。」女人低低地說着,又瞟了孟瑤一眼,「我看這位小姐就不要進去了。」
凌子銘回頭看了一眼孟瑤,似乎斟酌了半刻,嘴角咧開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這位女士專程就是來探望我母親的,怎麼能不進去呢?」隨即吩咐恭立在一旁的男人,「你再叫兩個人同我一塊兒進去。」
孟瑤疾步走到了他身邊,「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沒聽到嗎?我媽最近情況不太穩定。」凌子銘的語氣淡然中又有幾分壓抑,孟瑤愣怔的中間,已經被他牽住了手,緩步走到了正房的門前,女人立即從兜里掏出鑰匙,開了門。
三個男人先行進入,孟瑤只感覺凌子銘拉着她的手突然緊了緊,不由地讓她的心也隨之一凜,眾人默默地穿過外屋,三個男人立在了裏屋門口,凌子銘牽着孟瑤緩緩地進入屋內。
屋內幽深黑暗,厚重的窗簾低垂,將屋外耀眼的陽光遮得嚴嚴實實,從那樣的麗日中走到這麼幽暗的地方,孟瑤的視力一時還不太適應,等她將將看清床上躺着的一個瘦削婦人時,那女人已經從床上一躍而起,風一般地跑到了凌子銘跟前,在眾人還沒有反應之時,揚起手就是一巴掌,清脆響亮,甚至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都能聽到回音。
凌子銘被打地退後了一步,隨即三個男人一轟而上,將瘦骨嶙峋的婦人給架住了。
「輕點,輕點。」凌子銘甚至都沒有摸那處被打得疼痛的臉,只是一味地吩咐那幾個人,拉着孟瑤慢慢地朝不停尖叫掙扎的婦人走過去。
「凌懷青,畜生,畜生,我打死你。」 婦人咬牙切齒地叫着,目眥欲裂,狠狠地瞪着凌子銘。
「媽,是我,我是子銘啊。」孟瑤只聽到凌子銘微顫的聲音,低低地說着,同時也鬆開了她,雙手緩緩地抓住了婦人的一隻手,慢慢地貼在了自己的臉上,「你仔細看看,我是子銘,是你兒子,不是凌懷青,凌懷青已經死了,他不會再氣你了。」
那婦人嘴唇哆嗦着,青皮包裹着的皮膚像死人的一樣慘白,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逼人,她仰起頭,果真開始用手慢慢地摩挲起凌子銘的臉龐,乾巴巴蒼白的手略過他的眉毛,鼻子,臉頰,嘴唇……
凌子銘就那么半蹲着身子,任婦人撫摸着,嘴角還含着笑,說着溫柔的話語,「媽,你今天真漂亮。」
婦人就害羞般地綻開了笑容,微微低下了頭,凌子銘趁勢將婦人乾瘦的身子擁在了自己的懷裏,讓她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她很乖巧,任自己的兒子抱着,眾人都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