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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御書房到了。」
慕鳶收回思緒,抬眸就看到那龍飛鳳舞提筆的『御書房』三個字,神情有些恍惚。
門口的蘇公公見公主踏雪而來,連忙附身行禮:「給公主殿下請安。」
慕鳶淡笑點頭:「勞煩公公通傳,本宮要見父皇。」
「是。」
蘇公公轉身進了御書房,很快,他便出來,側身相迎:「公主請。」
慕鳶微微頷首,跟在他身後。
剛進門,一股暖意襲來,霜花貼心的將她身上的大氅取下。
慕鳶在門口躊躇了許久,才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內間。
當看見案桌後批閱奏摺的父皇時,慕鳶沒忍住鼻頭一酸,豆大的淚水止不住地掉。
看到父皇,她腦海里都是他被三皇子踩在腳下羞辱的畫面。
好在父皇還活着,還很年輕。
一切都還來得及。
鳳臨帝抬頭便瞧見慕鳶那紅似兔子的眼眸,他皺着眉。
永寧當真非陸景洲不可?
竟還為他哭了?
見父皇盯着她不說話,慕鳶強忍下激動,迅速整理好情緒,欠身行禮:「給父皇請安。」
「免禮。」鳳臨帝擺擺手,直入主題:「說吧,你找朕有何事?」
他又補了一句:「難不成,又是為了陸景洲?」
提起這事,鳳臨帝眉眼間都是愁容。
說實在的,他為永寧挑選的駙馬另有其人,而不是那弱不禁風的陸景洲。
陸景洲根基尚欠,初來京城又不知是何性情,鳳臨帝實在難以放心把永寧許配給他。
「唉……你說你貴為公主,不懂矜持就算了,還為了陸景洲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你當真以為拿準了朕的脾氣?」
「以為略施苦肉計,朕就會同意?」
鳳臨帝冷着臉,不怒自威。
慕鳶知道若再不解釋,只怕父皇真要為她指婚了。
她撩開裙擺跪下,神情認真:「父皇,兒臣已經回心轉意,不願招陸景洲為駙馬。」
「你就非他不可?不對……」鳳臨帝驚詫地看着慕鳶,不確定道:「你再說一遍。」
慕鳶一字一頓:「兒臣不願招陸景洲為駙馬,他人品不佳,女兒前日落水,他不聞不問,卻在今日兒臣進宮請旨等在宮外,如此不珍惜兒臣的人,實屬不是良配。」
鳳臨帝沉思着慕鳶的話,這陸景洲到底何意?
若真喜歡永寧為何連她墜湖也不過問,若不喜,又為何要候在宮門外?
罷了。
既然永寧對陸景洲無意,他也沒必要糾結。
沉默了許久,鳳臨帝起身,走到慕鳶面前將她扶起來。
「吾兒懂事,父皇會給你再覓佳婿,陸景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能配得上你。」
鳳臨帝說得很認真,慕鳶的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轉,前世父皇也這樣說過,可是她不聽勸,非要撞南牆。
最後卻害死了他們。
「鳶兒怎麼了?」鳳臨帝臉上掛滿了焦急,他手忙腳亂地想要給慕鳶擦眼淚。
慕鳶展開笑顏,順勢拉過鳳臨帝的手,哽咽道:「兒臣想多陪陪父皇,不想招駙馬。」
鳳臨帝欲言又止,心裏卻十分妥帖。
他知道慕鳶被陸景洲傷到,所以才會退縮。
「好好好,父皇都依你。」
慕鳶眉眼彎了彎,能再次見到父皇,她比什麼都高興,駙馬什麼的都去滾一邊。
「好了,你的身體尚未恢復,莫要再受寒,快些回去休息,晚些朕過去看你。」
鳳臨帝寵溺的看着慕鳶:「雪天路滑,我命人送你回宮。」
慕鳶乖巧點頭:「那父皇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
出了御書房,霜花連忙給慕鳶披上大氅,還把湯婆子塞到她手裏。
只見一座華麗的轎輦落座在外面,蘇公公看到她,立馬迎了上來。
「公主請上轎。」
慕鳶緩緩點頭坐了進去。
能在宮裏有這待遇的唯有她,誰不知道她是鳳臨國最受寵愛的公主。
轎輦里燃着暖爐,一點也不冷,慕鳶將湯婆子放在矮桌上,思緒飛遠。
路過御花園時。
外面傳來一陣喧鬧。
「這才跪了幾個時辰你就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讓你把本宮鞋上的雪舔掉沒聽見?你耳朵聾了嗎?」
熟悉的聲音讓慕鳶渾身一震,原本暖和的身子逐漸冰冷起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他了。
她的三皇兄,慕桓!
慕鳶強壓下心中的怒意,她掀開窗簾對霜花使了個眼神。
霜花會意輕喚了聲:「落轎。」
轎子緩緩落下,慕鳶捂緊湯婆子走了出去。
外面的寒風刺骨,雪越下越大,霜花撐着油紙傘為她擋雪。
慕鳶冷着臉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下賤的東西,在鳳臨,得罪本宮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狗東西,給你臉了不是?還不快點舔!」
未到跟前,慕鳶就瞧見站在假山旁趾高氣揚的慕桓,他被幾個奴才擁簇着。
慕桓面前還跪着一個身形單薄,骨瘦如柴的男子。
他低着頭,慕鳶看不清他的面容。
慕桓向來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凡是被他憎恨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就如眼前這人,慕鳶只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出他的身份。
「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慕桓皺着眉頭,一腳將男子踹倒在地,他那瘦弱的身體哪裏承受得住這一擊?
下一刻,他就跟破布娃娃一樣倒在雪地里。
即便這樣,他依舊沒吭一聲。
而這時,慕鳶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竟是北冥七皇子!
他身板單薄而孱弱,蒼白如紙的皮膚上,泛着一種病態的青灰色,兩隻略顯呆滯的眼睛,黯淡而無神。
即便被踹倒在雪地里,他也毫無反應,像是習慣了被這樣對待。
他北冥送到鳳臨的質子,無人知道他叫什麼,只叫他質子老七。
慕鳶對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宮女所生,不受北冥帝待見,七歲就被送來鳳臨。
看到他,慕鳶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前世的北冥質子曾被慕桓欺壓,最後暴斃而亡拋屍荒野。
北冥的實力沒有鳳臨雄厚,再加上質子不受待見,即便身死他國,北冥也沒有追問一二,更沒有為他收屍。
前世,慕鳶被割喉後,她的靈魂並沒有消散,而是飄蕩在空中。
在慕桓造反登基後的第七天,北冥大軍突然來襲,慕桓沒等反應就被身穿盔甲,手握長劍的男人給生擒住。
看到他的那一刻,慕桓哆嗦成了篩子,嘴裏不斷喊着「鬼,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