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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端坐一旁,嫻靜雅致。
顧淮之闔了闔眼,待睜開後,眸色又是一片清明。
「夫君。「阮蓁抬眸,見是他,溫婉一笑。
男人收斂好情緒上前,抬手指腹摩挲着女子微紅的嬌靨:「柳家城外有一處避暑山莊,我同趙宸商量好了,後日,兩府女眷皆去避暑。」
阮蓁微微一滯,顧淮之什麼都沒說,但她知道,離開臨安後,會發生什麼。
她只是沒想過會這麼快。
遍地風起,捲起血水腥風,天朝腐爛的統治,也將換來改頭換面。
阮蓁知道結局是勝利的光明,可過程是鋪滿泥濘和荊棘,她又何嘗不擔心顧淮之會受傷?
一時間,心思百轉千回。
不過,她沒將此刻的憂慮呈現,就和顧淮之這般不曾袒露分毫一樣,雙方默契的沒有給對方添加任何壓力。
阮蓁杏兒般的眸子,盈盈如秋水,溫聲應:「好。」
顧淮之淡淡用鼻音『嗯』了一聲,感受着指尖的白皙細膩:「我親自送你前去,山莊偏僻,但勝在悠靜,新鮮玩意也多,既然去了,就多逗留些日子。」
「我如今有公務在身,送你去後,還得回來。」
阮蓁小幅度的頷了頷首:「那夫君早些來接我。」
為保證不出意外,阮蓁她們必須儘早離開,山莊早就安排了不少暗衛,也足夠安全。
這一點,他是放心的。
可一想到,阮蓁得不在他眼皮底下,他又驀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他還要說什麼,就聽阮蓁事無巨細道:「暗七你得撥給我,我若寫信還指望她想法子傳到你面前。」
「嗯。」他用鼻音在回。
「娘我會照顧好的,無須掛心。」
他頓了頓:「嗯。」
「這是我剛繡好的荷包,你且日日帶着。裏頭我裝了安神的藥草。」
「嗯。」
阮蓁輕輕的抽回幼嬰握着的手:「還有小灰......」
不等阮蓁說完,他便道:「你帶上。」
她還要再說什麼,就見顧淮之擰了擰眉,一手提起幼嬰,擰着眉往外頭走。
他這舉動,看得阮蓁眉心直跳,生怕男人將孩子給摔了,她顧不得穿繡花鞋,連忙下榻追了上去:「等等。」
顧淮之沒等,只是隨性的開了門。
「長肅。」
「屬下在。」
「接着。」
顧淮之順着長肅的方向,出手扔了過去。
阮蓁提心弔膽看得腿軟。好在長肅一個翻身,穩穩噹噹的接住。
長肅抱着孩子,就開始僵硬的同手同腳,只聽『砰』的一聲,顧淮之轉身關了房門,而後睨向面色略顯蒼白的阮蓁身上。
阮蓁喃喃:「太危險了。」
顧淮之卻是不以為然:「長肅能接住。」
「那你也不該扔。若是發生意外……」
小娘子正要再說什麼,顧淮之上前,攔腰將人抱起,輕鬆的信步閒庭往裏走。
軟香暖玉在懷,心裏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悵然若失卻不曾散去。
將小娘子送走,也不知臨安這邊何時能解決平息。
阮蓁下意識的摟住他的脖頸:嘴裏還在小聲碎碎念:「我也不能扔,不能扔。」
顧淮之:......
所以,摟他的力道如此之大,是怕他將她也扔了?
阮蓁重新回了貴妃榻,她捏着被褥,看着男人半跪她面前,取過一旁精緻的繡花鞋,動作帶着些許生疏的往她足下套。
阮蓁不免驚呼一聲,她微紅着臉,縮了縮身子:「我自己來。」
顧淮之仿若未聞。
動作倒是一貫來的強硬。
阮蓁只能咬着下唇,看着他套了一次沒成功,接着第二次又沒成功。
夜裏要她時,脫她羅裙,解她盤扣時動作總是乾脆利落,偏在此刻形成鮮明的對比。
阮蓁:......
她只能出聲:「鞋面打的結,你得先解開。」
顧淮之聞聲,看向那漂漂亮亮的蝴蝶結,他指尖一頓,隨後一彎,挑開。
阮蓁低頭去看男子堅硬如玉的側臉,鼻峰挺直,骨相極佳,這般清冷矜貴的男子,誰能想到,會在她面前做着這種小事。
說出去又有誰敢信?
男人的手指無疑修長如玉,套上後給鞋面重新系上結時,又顯得那麼笨拙。
他的耐心到底有限,綁了幾次,見丑的不行,下頜線緊繃。索性拆開,粗魯的打上一個死結。
卻還不忘將兩隻繡花鞋打着死結的位置分毫不差,
阮蓁:......
她動了動唇:「多謝夫君。」
顧淮之漫不經心應:「嗯。」
阮蓁誠實道:「就是丑了些。」
顧淮之:「你倒是還挺挑。」
只是,這樣,她如何解開?
阮蓁剛發出一個音節:「我......」
男人抬眸,眸色幽深。
剛要脫口而出的言辭,卻是一打轉成了一句。
「我很喜歡。」
顧淮之:......
你倒是可以再敷衍一些。
也許,他就信了。
————
早已荒廢的靖王府。卻在十一年後迎來了人。
四處蕭瑟,無人打理,也不知堆積了幾年的枯葉落滿一地。同十多年前氣派的王府天差地別。
趙宸步履沉穩,壓下眼底的仇恨。
「我的提議,岳父已准許。」
柳念初見他這般,心裏難受的緊,偏偏她又不是個會寬慰人的:「如今天熱,父親又一向孝敬,帶着祖母去避暑,那兒空氣好,對病情也好,他自然是願意的。」
趙宸不由輕輕扯了扯唇瓣,溫和道:「嗯。」
柳念初挑眉:「好不容易借着機會遊山玩水,蓁蓁也去。我也算有個伴。」
「趙宸,你可得留意這條命,我這人沒心沒肺慣了,你若出了好歹,我可不為你守節。」
這話說的難聽,卻讓趙宸眼底的柔情散開。
沒心沒肺?柳念初若沒心沒肺又怎麼會等他這麼多年?
「我走時你全須全尾,我回來你也務必如此,是你趕我走的,出了什麼事,我可不心疼。」
「遵命。」
趙宸笑:「待這事過了,父親回了臨安,便一同去梵山寺,給母親和妹妹點上長明燈。」
柳念初笑意一頓。
她指尖微蜷,眼前掙扎的仿若閃過阮蓁那張嬌艷的芙蓉面。
她到底沒忍住,只是低聲問了句:「你確定妹妹她真的隨婆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