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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兵營的鐵鑄大門緊閉着。瞭望台里的士兵趴在柵欄上,手中拉着半開的弓箭。一顆彈丸貫穿了他腦殼,提西豐·薩爾菲德舉着配槍站在百碼外的平地上。羅伊男爵低吟着咒語,明火逐漸攀爬上兵營的防禦木樁。烈焰灼燒着以堅硬出名的鐵干木,深褐色的樹皮層層脫落,散發出一陣刺鼻的焦味。
「全都是舊時代的產物,這裏一如既往的落後。」提西豐接過羅伊男爵遞來的文件,將曾經意味和平的紙張撕開。
她鬆開手,那些稀稀拉拉的碎紙就被一捲風吹得四散紛飛。
「就是倒退一百年,粗鄙野蠻的亞獸人也追不上偉大帝國前進的腳步。」羅伊男爵收回手臂,「他們畏懼魔法,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看來戰爭的時間能縮短了。」提西豐騎着馬奔向那片被火焰包圍的高聳木樁,指尖縈繞着閃爍的電光。
「發起進攻!」羅伊男爵高舉起手臂,衝着身後的士兵咆哮。
天色毫無徵兆地陰沉下來,雪藍色的魔法陣紋路在烏雲之上浮現。高級魔法能孕育出無比驚人的力量,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周邊的環境。士兵們還未衝下山坡,伴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恐怖的雷暴降臨在獸人兵營之上,無法計數的雷擊閃電將燃燒着的外牆轟然擊倒,徹底地劈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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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電沒有立刻停止,獸人兵營內陷入惶恐混亂,男性亞獸人們緊握着平日耕種的鐵器,仰望着「憤怒」的天空,雙腿抑制不住地顫抖。
「什麼?外圍防禦被突破了!這才堅持了多久!」列兵埃文狂奔出營帳,抬起手臂遮擋刺眼的雷光。明滅之中,他隱隱瞧見了一道女性的剪影,長發如水蛇般翻卷,纖細的手臂揮舞着長劍,像跳着節奏有力的舞曲,無情地劈開背後遠比自己強壯的|血肉身軀。
「魔女!提西豐!帝國之矛!」列兵埃文露出了猙獰的獠牙,無法忍受提西豐不斷斬殺自己的同族,「殺了你!」
「不准靠近長官!野獸!」羅伊男爵拔出長劍迎上暴怒的亞獸人。
「滾開!」埃文咆哮着,尖銳的爪牙直接將劍身折成幾段。羅伊男爵鬆開劍柄,腳步不自覺地後退。
「狂化的亞獸人。」提西豐的眼睛微微眯起,發出命令,「退下,羅伊!」
「長官,小心!」狂化的埃文已經向提西豐撲去。
提西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緊盯着亞獸人的動作。在埃文鋒利的獠牙將要劃破她緊緻的肌膚時,極其強烈的雷光從兩人的間隙里炸裂,刺傷了發紅的獸瞳,埃文的動作一滯,短暫地失去了目標的視野。提西豐猛地向側面邁步,身體快速下傾,反手握住劍柄上挑,精準地割開埃文手臂上隆起的肌肉。
「啊!」埃文發出慘烈的叫聲,恍惚的視野開始恢復。
提西豐的動作沒有停頓,身為女性,她的力量或許不是強項,但斬殺獵物的經驗卻是絕對的豐富。她雙手一起握住長劍,如豹子般不斷撲擊。她靈巧地避開亞獸人胡亂的攻勢,用劍刃在對方身上留下一道道鮮紅的傷痕,直到埃文疲憊到支撐不住時,她才集中力量,揮劍捅穿埃文的胸膛。
砰的一聲,插着長劍的沉重身軀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烏雲散去,陽光重現。
提西豐拔出佩劍,穩穩踩過埃文的後背。
「您沒有受傷吧。」羅伊男爵擔憂地迎上來。
「他死了嗎?」提西豐沒有回答,而是望向倒地的埃文。
「昏倒了,長官。他沒有死。」一名士兵跑上前察看狀況。
「狂化是少數亞獸人才擁有的能力。臨死之前,他還可以發揮更多的價值。」提西豐想了想說,「給他注射藥劑,押送回後方,都城那些老貴族們應該還沒見過真正的野獸。讓他們瞧瞧帝國的士兵都在和什麼戰鬥!」
「長官,這座營地已經被我們掌控了。」另一名士兵跑來匯報。
「第一戰就這樣結束了。」羅伊男爵望向提西豐,「進程比我預計要快太多了。」
「他們知道我們要來,大部分兵力都撤走了。」提西豐淡淡說,「這是他們送到我們嘴邊的。」
「亞獸人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是陰謀……會不會和之前那個辰星使者有關?」羅伊男爵皺着眉。
「既然送到嘴邊,我們就吃下。這樣下去,那自稱神使的傢伙也一定會再次現身。」提西豐將佩劍收回鞘中,「到時候,我必會清算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她堅定地轉過身,「現在,這裏屬於榮耀的聖維亞!所有人肅清這片區域。」
「是!長官!」士兵們舉着武器高呼。
這時,有人騎着馬離開了這座瞬間化為廢墟的獸人兵營,帶着聖維亞首次大捷的訊息狂奔,噠噠的馬蹄聲驚起了枯樹林裏一片停歇的黑鳥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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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帝國都城,聖維亞皇宮。
在第一庭院與第二庭院交界處的西面有一片湖面,清澈湛藍的湖水乾淨得像少女羞澀含情的眼神,溫柔的漣漪一波一波蕩漾令人賞心悅目。希恩站在湖邊的楊樹林下,望着水面上遊動的身影。
銀髮男人伸展開肌肉線條流暢的長臂,以一定的節奏向兩邊濺起不規則的水花。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多才多藝」的瑪爾斯殿,原來還隱藏着夏日游水的興趣愛好。
「你不下來嗎?」瑪爾斯浮在水面上,「游水很涼快,你會喜歡的。」
「我不會游水,殿下。」希恩推辭。
「沒有關係,有我在。我保證不會讓你嗆到水的。」瑪爾斯繼續嘗試勸說岸上的男人下水。
「算了吧,殿下。我還是在岸上等您比較好。」希恩開了個玩笑,「要是您出了什麼事,我還可以喊人來幫忙。」
「我很小的時候就下過海了,游水對於我來說和地面上走一樣,沒有任何區別。」瑪爾斯仰着頭游到希恩附近,「等等,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游水技術?」
「您游得很好,這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希恩俯下身體,讓自己平視着瑪爾斯的眼眸。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瑪爾斯聳了聳肩。
「我只是不喜歡把衣服弄濕。」希恩溫和地說,「黏在身上不舒服。」
「你可以脫了……好吧,算了,我給你表演一個有意思的節目。」瑪爾斯也沒有繼續強迫希恩,「這是一位船長教我的,我可以潛到很深的湖底,然後再游上來。」
「是嗎?」希恩頓了頓,「不過聽起來有點危險。」
「你等我一下。」瑪爾斯挑了一下眉,接着他就將頭探入湖水中,消失不見了。
「瑪爾斯殿下?」希恩望着眼前沒有波瀾的湖面,皺了皺眉。
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從瑪爾斯說要下潛開始,希恩就在心裏像鐘錶一般默默計時。這是以防萬一的提醒,因為一般人在水中憋氣最多也就兩分多鐘的時間。然而當希恩數到一百三的時候,湖面依舊沒有任何波動,瑪爾斯皇子還沒有從水中出來。
「瑪爾斯殿下!」希恩沒得到任何的回應。
一百三十五。
時間也太久了些。希恩緩緩站起身,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一百四十二。
那位自稱無所不能的皇子殿下不會在水下遇到什麼問題了吧。希恩脫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
當數到一百五十的時候,希恩掃視一圈無人的四周,拽開扣緊的襯衫領子,深吸了口氣,跳入湖中。
美麗的湖面下是幽暗死寂的幽暗空間,這裏是陽光到達不到的地方。等待適應水下的環境後,希恩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開始搜尋瑪爾斯的蹤影。
真糟糕,要是瑪爾斯出了什麼事,那他現在的身份也要走到盡頭了。
希恩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他的水性其實一般,並沒有瑪爾斯那麼精通熟練。
至於所謂的下潛,他更是不會的了……忽然希恩停了下來,感覺有什麼東西纏住了自己的雙臂。他緊閉着氣,冰冷的水流已經在掠奪他的體溫。
這次他難道要死在皇宮的湖裏嗎?
完全出於意料的情況。如果瑪爾斯皇子溺死了,他就算被赫萊爾救活,面對得也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早知道就不該讓瑪爾斯來游水——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硬推出水面,希恩張口了嘴,用力吸氣,他望向自己的手臂,才發現纏着自己的是另一個人的手。
「你是瘋了嗎?自己跳下來!不是說不會游水嗎?」
希恩緩緩抬起頭,瞧見了一張漲着通紅的臉龐,濕漉漉的銀色髮絲亂糟糟地粘在額邊兩側,對面的人和他一樣狼狽地像條落水狗。
「您才是真的瘋了。」希恩平靜了下來,注視着對方的眼眸認真說。
「你說什麼?」大概是頭一次聽到自己的侍從說出如此「無禮」的話,瑪爾斯一下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