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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茶杯混着滾燙的茶水在地上摔成兩半,幾滴茶水濺起,蘇凝的裙角也被沾上,她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忽然覺得十分倦怠,甚至不想去理會還在盛怒中的雲氏。
自從宋子愈帶回了那來歷不明的女子,宋家就沒安生過。雲氏先是打算趁小兒子養傷昏睡時將人趕出去,不想那名叫挽月的女子寸步不離跟在宋子愈身邊,一拉她走她就驚醒宋子愈,拿話哄她也不奏效,死活不肯挪步出了院子。
雲氏是恨得牙痒痒,天天思慮着怎麼把人趕出去,她開始是找宋老爹說,後來宋老爹被她煩得開始早出晚歸,她找不到人就拉着蘇碧說。
剛才雲氏甚至親自去小兒子的小院去拿人,也未成行。氣沖沖的回來後她就坐下生悶氣,一直跟着她的婆子泡了熱茶遞給她,讓她消消氣,她接過茶杯就往地上摔,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六次了。
「婆婆何至於此?您將其中利害細細說與二弟,他要擰着性子這樣下去,哪裏還會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他?」蘇凝耐着性子輕聲勸到,在她看來,宋子愈純粹是被寵壞了,拖得越久越不好,要是她是雲氏,直接使人把挽月嘴堵上綁了攆出去,要是宋子愈還鬧騰不爭氣也不攔着他,不予分文讓他和那女子出門去,吃了幾日苦頭他便知道好歹了。
「我這說得還少了?沒人願意嫁他,沒準那不知事的傻兒子還要高興。你也不知道想想轍每日只會說這些空話。」雲氏哭喪着臉,聽了蘇凝的建議遷怒的瞪了她一眼,怨她也想不出個實在法子,好解了自己的心頭之憂。
蘇凝頭疼了,小兒子是雲氏的心頭肉,她原先提的意見雲氏壓根聽不進去,她除了說這些還能說什麼?
雲氏擺了擺手說:「罷了罷了,你回你院子去吧,全家就沒一個對子愈上心的,你們都自顧着自個。」
蘇凝沉默的轉身出去了,小小的老子娘上前給她掀了帘子,賠笑道:「老夫人最近氣性大,少夫人您聽了別往心裏去,她也是焦急。」
蘇凝沒說什麼對她笑了笑就領着秋紅走了。待她出了門,雲氏對小小的老子娘嗔怪道:「你和她說什麼?近日我也算看出來了,到底不是和我一條心。我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嫁了個靠不住的夫君,年輕的時候苦於生不出兒子,好不容易熬到如今,臨老了還不能享享清福。」
近日雲氏看什麼都不順眼,她房裏剛才給她遞茶的婆子勸慰道:「夫人快別說這喪氣話,二少爺人年輕,他一向聰明伶俐,現在不過是被個狐媚子暫時迷住了而已,等日後你給他說個好姑娘,定能把他拉回正途。」
小小的老子娘也跟上來附和道:「您覺得現在這個兒媳不和您同一條心,幹嘛不去尋個和您一條心的二媳婦?到時婆媳兩個齊心協力。教書的先生不也說二少爺會讀書,不定哪日就給夫人您掙個鳳冠霞帔,讓你做了有品級的誥命夫人,誰能說您沒有福氣?好日子都是在後頭呢。」
不得不說跟了雲氏半輩子的兩個婆子會揣摩她的心意,蘇凝提起這事只會說小兒子不懂事該教訓這樣的話來,哪有兩個婆子連吹帶捧的話聽得順耳?
雲氏終於鎮定下來,兒子是好的,只是沒遇上個合適的女子,那狐媚子就先放過,現在她要好好尋思尋思附近哪家有適齡的待嫁少女了。
蘇凝心中煩悶,她徑自往園子裏去了。其實園子地方小,冬天開的花就那麼兩三株,過了新鮮勁哪還有什麼看頭?只是只有這裏鮮有人來,蘇凝一個人坐亭子裏吹吹風想想心事罷了。秋紅默默跟在主子身後,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夜裏她和青山埋怨:最近雲氏沒少把氣撒在少夫人身上,大少爺倒好,不理亂糟糟的一屋子事,自個在書房躲清靜。
青山是站在宋子期這一邊的,他直說大少爺不是躲閒,歷來後院的事都是婦人在管,沒聽說誰家後院主事的是男人。在媳婦面前大義凜然,第二天青山還是把這事和宋子期略提了提。
宋子期聽了青山這話,作畫的手一停,想到妻子最近確實有些鬱鬱寡歡,她似乎也很少到書房來陪他了,或許他該帶她出去散散心?念頭一起宋子期越想越覺得可行,也靜不下來心來作畫了,他索性把筆一擱,對青山說:「你把書房收拾了,去向老夫人那裏說聲我要帶少夫人去街上轉轉,有什麼事都明個再說。」
「哎,我知道了,少爺也帶上我和秋紅一塊吧,好伺候你們不是。」青山笑嘻嘻的應了,老爺夫人從二少爺回來就圍着他團團轉,二少爺的行徑他這個做下人的都看不過眼了,那些下三爛的手段,也只有二少爺這種只能在家裏橫的起來的嬌少爺才會上當了。悶在家中好多天,下人沒少說這事,青山聽得膩歪,他也早想出去看看了,現在街上肯定很熱鬧。
宋子期調侃:「想伺候我們是假,想跟出去玩是真吧?」
「我是什麼心思都瞞不過您的慧眼。」青山嘿嘿笑。
雲氏聽青山說大兒子夫婦要出門玩耍,她又暗自生了悶氣,這會她把宋子期也埋怨上了,弟弟還在床上躺着,做哥哥嫂嫂的竟然還有心思玩。子期以往可不愛出門,怎麼偏偏在她才說了蘇凝幾句之後一反常態?難道是蘇凝回去挑唆了丈夫?真是兩個兒子都不讓她省心,臨近年關雜事繁多,看來她也要給大兒媳找點事做了才是,免得她天天閒着不干點正事。
蘇凝不知道婆婆起了折騰她的心思,一聽丈夫說要帶她出門散心,她亦是欣喜的,整日關在宅院悶得發慌。回門過後雲氏就把她喊到身邊說是讓她學習管家,但只讓她看着,一絲半點也沒讓她沾手,這跟出嫁前充實的生活比起來,差的太遠了。
已至臘月,各家商戶進足了貨物,好接待辦年貨的客人。這時候的小販比什麼時候都多,他們在官府允許的地方集結在一起,有些不合規矩擺攤到界外的,巡視的差役在此時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街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交相呼應,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既然有意好好逛街,宋子期就沒喊車夫跟着,主僕四人徒步出了府。青山把秋紅拉到身旁,不遠不近的跟着,秋紅不明所以,離得遠了主子說個什麼還聽不清,青山笑着指了指主子的方向,沖秋紅擠眉弄眼道:「咱離得遠點,讓他們好好說話。我們私底下也能逛逛。」
秋紅嬌嗔道:「就你心眼多。」她到底也放慢了步子,和青山一個頻率,有空也四處望望,時不時看下主子的方向就行了。
蘇凝和宋子期自然是注意到了身後的情況,宋子期笑道:「他們跟我們順帶出來,興致卻比我們高多了。」
「這點,我們可不如他們。」做了婦人打扮又是跟着丈夫出來的,蘇凝沒帶帷帽,她饒有興致也表現得含蓄許多,並不四處張望,目光始終在正前方。
宋子期笑問:「凝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沒有?」
能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呢?蘇凝想了想,偏過頭撞見丈夫含笑的臉,她試探道:「不如我帶子期去去我以往常去的鋪子瞧瞧,然後子期也帶我去你常去的地方轉轉?」
宋子期一愣,復又笑道:「主要是帶你散心,你想去哪都可以。」
蘇凝目光柔和笑道:「那便說定了。」
雲錦坊在江南這一代招牌響亮,本店位於西來鎮,開在荷花鎮的這一家據說和雲錦坊東家沾親帶故,借了牌子名聲在最繁華的集市口開了鋪子,門面雖不大,卻裝飾精美,貨物齊全。到地方一看,不管是富裕人家買料子,還是攢錢圖個新年喜慶的平常人家,把不大的地方站的滿滿,招呼客人的夥計們忙得團團轉。
那站在門口迎客的小夥計一見蘇凝就笑容滿面招呼道:「這不是蘇姑娘嗎?你可是好久沒來了。老闆娘可沒少念叨你喲。」
蘇凝笑着回道:「這不是來了嘛。」
「看你今兒個這樣,是來買料子的?快進來挑挑,你來買肯定給你優惠。」小夥計也有聽說蘇凝嫁了人,瞧着她身邊跟着的多半是她的郎君了。
老闆娘正給一戶富家太太介紹新到的料子,她餘光瞥見蘇凝,跟客人告了罪就轉了過來,先是對着宋子期嘖嘖道:「這是哪家公子?瞧着就英氣不凡。」然後那笑臉就轉向蘇凝,等她說話。
這樣的生意人的話,宋子期聽了只是笑笑,並未說話。
「李大娘。」蘇凝知道老闆娘這話是有意取笑人的,不過她還吃不准宋子期的身份,干他們這一行的最是圓滑,未得准信前絕不叫破人身份免得遭遇什麼尷尬。「這是我夫君,今日有閒暇讓他陪我過來看看。」
老闆娘熱情道:「真是郎才女貌,難怪你呀都好些日子不登門了,小夫妻兩個肯定是在家黏糊,今個既然來了料子你隨便挑,都算我賬上,就當我遲來的新婚之禮了。」
盛情難卻,蘇凝本意挑個普通的料子,李大娘見她那樣,不由分說讓夥計拿了上好的紅錦緞要贈與她。蘇凝不受,李大娘就板着臉說是看不起她。
無奈之下蘇凝只有讓秋紅接過,然後和老闆娘相約下次再來,之所以沒有久待,是因為她更想知道宋子期要帶她去什麼地方。